第6章 六,不談世間風月,我知道那不屬于我
- 在渡
- 錯嶼
- 4619字
- 2020-05-22 10:48:25
你就在眼前,我卻選擇守著你的照片。
太陽出來了,教室里開始彌漫著早晨的味道,最有殺傷力的還是包子,方圓幾桌都別想逃脫。
“你那么近,又那么遠。”
“你離我那么遠,我覺得你就在我耳邊呢喃。”
“近的是咫尺的距離。”
“遠的是你讀不懂我的心。”
“不是她讀不懂你的心,是你都不愿意去讀她。”大牙看著柯彥寫在草稿紙上的酸詩,不禁插了一句。
“你懂個屁,一邊玩去,別打擾我創(chuàng)作。”柯彥趕緊把草稿紙收起來,把大牙手中把玩的筆也搶了過來。
“哎,你什么時候和尹易那么熟的?”大牙想要把筆拿回來,”她平時見了我都不到招呼的,居然還問你吃沒吃早餐呢,”
“要你管,你先把人家名字念對了再說吧,還尹易呢。”柯彥中考大綱拿了出來,”一二三四你都記不住,還學物理呢,趕緊回家呆屋里吧。”
“呦,有情況呦。”大牙對柯彥使了個眼神。
“有什么情況,我心里可是有人的。”柯彥翻找著語文篇目,”再瞎嗶嗶,等下確實要有情況了,某初三學生因造謠被挖腎扔到護城河里。”
“丁超牙,讓我進去一下。”張喵輕輕拍了拍大牙的肩膀,因為大牙身子轉(zhuǎn)到后面,沒有看到張喵已經(jīng)來了,還要給她讓位置。
張喵說話還是那么慢條斯理的,軟軟的,柔柔的,很好聽。
“你怎么多了個劉海?”大牙不敢多看張喵一眼,當初大牙和張喵被排在一起坐的時候,柯彥就已經(jīng)是滿眼的怨念,和張喵交流,都不敢過分的開玩笑,一不小心,后面的這只小野貓的心里就要發(fā)飆了。
“我昨晚去做了個頭發(fā),換個發(fā)型,換個感覺。”張喵偷偷瞟了一眼柯彥。
“你還進去嗎?”大牙知道今天是張喵和柯彥值班。
“不了,我拿個本子,就去查作業(yè)。”張喵把書包放好,”柯彥,早晨你去講臺上看早自習吧。”
“好,行吧。”柯彥每次面對張喵的時候都顯得很害羞,除了機械式的回復,不知道該說什么。
“別裝了,人家都走了。”大牙拍了拍柯彥看的書。
“誰裝了,我在背書看不到嗎?”
“書都拿倒了,你看的什么書,給我看的嗎?”
“我,我這是在練習倒唄,倒背如流聽說過沒。”
“你再不去查作業(yè),班主任可就來了。”大牙想起來柯彥還沒有去查物理作業(yè),昨天物理老師特別交代要把作業(yè)寫完,班里肯定有幾只魚沒做完,柯彥這個連水都透不過去網(wǎng),怎么可能讓這些魚漏了網(wǎng)。
“不會的,班主任哪能來那么早。他前兩節(jié)課是一初的,最后一節(jié)課才能見到他。”柯彥的班主任雖然是這個學校的代課老師也是班主任,但是也同時是一初的代課老師,可能優(yōu)秀的人才總是不夠用吧。所以,班主任在兩個學校的數(shù)學課都是在上午的第一節(jié)或者最后一節(jié),有時候在下午,和上午一樣的安排,中間的時間供他在兩個學校之間奔波。
說完,班主任微微駝著背進來了,”今天的值班的呢?上來看自習啊。”真的是說班主任班主任就到了,不是柯彥失策,是因為班主任有時候也會先來班里看看,再騎車趕去另一個學校上課,畢竟是班主任,這點責任心還是要有的。
張喵也看到了講臺上沒人,班主任又在旁邊,放下手中沒查完的作業(yè),”老師,這作業(yè)還沒查完。等下我就上去。”
班主任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在教室里走了兩圈,就出去了。
“柯彥,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班主任的T恤穿反了。”
“看到了啊,我總不能在教室里讓他換吧?”
“老師還在門口,你去提醒他一下,讓他去廁所換一下。”大牙覺得自己的建議沒錯。
“你怎么不去提醒。”
“你讓我來做班長,我就去提醒。”大牙提醒著不明事理的柯彥。
“行吧。”柯彥憑著是班長這一點,就有多一分的勇氣面對老師。剛走到辦公室門口,柯彥就看到班主任已經(jīng)朝著廁所的方向去了,‘他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吧,那我還追上去干嘛。’看著班主任那有點落寞的背影,柯彥有些心疼,還是不夠勇氣追上去。
柯彥本來是跑出來的,回去的時候卻慢慢悠悠的,到教室門口,柯彥并沒有進去,而是趴在教室門口的鐵柵欄上,看著空無一人的跑道和草坪,哪有大早晨上體育課的。
柯彥想起來昨天尹一說的話,張喵在教室里忙著,偶爾會路過教室門口。自尊心還是一碗水破罐子破摔?柯彥抓著欄桿,想著該怎么和她說。
‘張喵,你知道我喜歡你嗎?’柯彥鼓足勇氣。
‘不知道。’張喵沒有顯得很激動。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吧?我想快畢業(yè)了,我就認你做個妹妹吧?’
(我好像比張喵小。不管了。)
“這樣不行啊。”柯彥打斷了自己的頭腦風暴,小聲的自言自語道。
‘張喵,你出來一下。’現(xiàn)在柯彥把張喵叫出來都要好大的勇氣。
‘張喵,我喜歡你。’還好到嘴邊的話沒有縮回去。
‘我知道。你終于說了,我也喜歡你。’張喵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好聽,聽得柯彥心都要化了。
‘既然這樣,你做我妹妹吧。’
“啊!還是不行啊。”柯彥再一次阻止了自己又一次的臆想,怎么會有這么幼稚的想法。
“張喵。”柯彥做了最后的決定,”你過來一下。”
“啊?怎么了。”張喵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柯彥不敢去看張喵的眼睛,抓著欄桿的手握得更緊了,柯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呼吸也有點急促。柯彥屏住呼吸,”我有點不舒服,等下你去講臺上看自習吧。”
“好,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感冒,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去忙吧。”
“多穿點,看你天天穿那么少,不感冒才怪。”
看著張喵的背影融入了教室喧鬧的讀書聲里,柯彥松開了抓緊欄桿的手,拿出紙擦了擦沒有鼻涕的鼻子,裝的就像真的感冒了一樣,其實偷偷的擦擦手心里的汗。
“算了,下午再說吧。還有時間。”柯彥讓揉成一團的衛(wèi)生紙畫了一個完美的弧線,無可奈何地讓自己的緊張的思緒也融進清晨的喧囂里。
如果是時間不夠,那時間給了你三年;如果是緣分不夠,緣分讓你們一次次的相遇;你說你害怕失去,沒有第一次的嘗試怎么來滿懷期待的愿景。你說沉默是唯一,這唯一也耐不住歲月的鋒利。
“你說我戴著發(fā)箍好看,還是不戴發(fā)箍好看?”張喵趁著下課,扭過身子來問柯彥。
“你把發(fā)箍戴上我看看。”柯彥對自己的審美其實也不自信。
張喵把發(fā)箍整理好,順了順自己的劉海。
“你再把發(fā)箍拿下來我對比一下。”在柯彥眼中,無論張喵是什么樣子都是最美的,從短發(fā)喜歡到長發(fā),從斜劉海喜歡到直劉海。
張喵又把發(fā)箍拿了下來,”怎么樣,哪種好看?”張喵滿懷期待的問著柯彥。
“你不戴發(fā)箍劉海還后面的頭發(fā)會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層次分明顯得。帶著發(fā)箍顯得頭發(fā)上太單一了,不好看。”柯彥一本正經(jīng)的扯著。”你還是別帶發(fā)箍了,更好看。”
張喵一臉疑惑地看著柯彥”真的?”其實張喵只是新買了一個發(fā)箍,想問問柯彥發(fā)箍好不好看而已,沒想到柯彥運氣不怎么地,猜錯了張喵的意圖。
“其實你把頭發(fā)扎起來比放下來更有氣質(zhì)。”柯彥趕緊補充道,”你把頭發(fā)放下來的樣子總讓我想我們的物理老師。”
柯彥的物理老師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不喜歡扎著頭發(fā),剪得很整齊的劉海應該是許多女性的標配。
張喵已經(jīng)不想理柯彥了,居然把自己和一個中年婦女對比,但還是不忍心不理柯彥,”真的嗎?”張喵的內(nèi)心早已經(jīng)想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了,但是現(xiàn)實還是讓她的臉上只有一些可愛的表情。
“真的,和物理老師的發(fā)型簡直一模一樣。”柯彥對自己的誠實還很傲嬌。
柯彥怎么一點都不會哄女孩子開心,要是換做其他女生,早就一巴掌拍了過來,以后估計是個直男。
一個上午的時間都都沒有讓柯彥積攢夠足量的勇氣去和張喵坦白,最后一個下午自習了,再晚今天就沒有機會了。
柯彥接著班長的身份出來教室門口‘透透氣’,欄桿外是全紅的晚霞,還有一群上體育課的同學在操場放肆的消磨著時光。
‘柯彥,你想做什么?’
‘柯彥,你真的想好了嗎?’
‘柯彥,你以為你默默地喜歡著就能一輩子嗎?’
‘柯彥,你要只是單相思怎么辦?’
‘柯彥,你不覺得她是無辜的嗎,一直都是你在自導自演。’
“柯彥。”張喵看到柯彥一個人在外面,于是也走了出來,張喵是數(shù)學科代表,也是今天的值班生,班主任和老師早就回家了,所以值班生這時候就相當于可以肆無忌憚了,只要不太過分就行。”你怎么了。”
“沒事,看書看得眼睛疼,出來看看風景。”柯彥的思緒又一次的被打斷,被打斷也好,這樣順其自然比幼稚的牽強來得好。
“感冒感覺有好點嗎?”張喵遞過來一張衛(wèi)生紙,話語里夾雜著一些關(guān)心。
“謝謝。”柯彥接過紙,蹭了蹭鼻子,”一點小感冒而已,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晚霞這么漂亮。”張喵看著遠方,胳膊窩在欄桿上。
“因為我們總是把眼光看的太遠。”柯彥也把胳膊窩在欄桿上,”總是會忘記,其實最美的景色,往往就在身邊。”
“那你身邊有最美的景色嗎?”張喵好像被這夕陽與操場一同構(gòu)成德畫面深深地吸引了。
‘我身邊最美的風景就是你啊。’柯彥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鏡,”我身邊最美的風景,就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副夕陽畫啊。”柯彥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心里話。
我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了原點,我們跌跌撞撞還是沒有躲過泥濘。對著夕陽說早安,不知道算是提前的問候,還是遲到的無奈,太陽還是那個太陽,東升西落。太陽也不是那個太陽,一個在東方,一個在晚霞深處流浪。
“丁超亞,你晚上都吃什么?”柯強邊走邊問。
“丁超亞。”柯強見丁超亞沒有反應,以為他沒聽到。
“丁超亞,你晚上吃什么。”丁超亞應該時在想什么問題。
“大牙,你晚上吃什么?”柯彥見柯強一遍遍的叫著有些看不下去。
“晚上吃拉面吧。好久沒吃了。”
“為什么我叫了你兩三遍你不理我,柯彥叫了你一遍你就立馬吭聲了?”柯強以為大牙這是故意的。
“那是因為你沒有叫他大牙。現(xiàn)在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叫丁超亞了吧,畢竟我們都叫他大牙,他聽習慣了。”柯彥在一旁解釋道。
“你剛才有叫我嗎?”大牙一臉委屈的看著柯強。
“沒,剛才柯彥說請我們吃拉面,走趕緊去占座。”柯強甩著書包拉著大牙就要往拉面店里面跑。
“喂,我哪有說要請你們吃啊。”柯彥才是一臉不知情,”你們這兩只豬,就知道宰我,看我把你們兩個養(yǎng)肥了,再找個好下家賣了。”
“那現(xiàn)在也要先把你養(yǎng)得兩只豬喂飽了。”夕陽已經(jīng)快要走完一天最后的路程了,只露出個額頭與晚霞說晚安。
吃晚飯?zhí)煲呀?jīng)完全黑了下來,三人是三個方向,每到這個十字路口的時候,都是一個人的時候,不用道別,因為彼此都知道第二天依舊是新的一天,依舊是舊的人。
柯彥每次回家的時候,都要先經(jīng)過一段五百米沒有燈的巷子,陰森森的單元門緊鎖著眉頭,因為是剛開發(fā)沒多久的樓盤,而且不是小區(qū)式的管理,這段路就顯得異常的漆黑。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柯彥在心里默念著。一本雜志上說,如果在走夜路的時候害怕,就在心里默念‘阿彌陀佛’這樣得到佛祖的庇佑,所有的臟東西都不敢靠近。這點子被柯彥學來了,雖然沒做什么虧心事,但是就是害怕。
穿過這條烏漆嘛黑的巷子,就到了柯彥家的單元門下,樓道里更沒有燈,巷子里有時候還會得到月光的光顧,樓道里就顯得有有些凄涼,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
柯彥在心里默念著他的定心符咒,一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上樓梯,這種時候柯彥是不敢扶著樓梯欄桿的,他害怕不知道啥時候就會摸到另一雙手,在這黑暗里,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
好不容易沖到了三樓,自己的門當然也不敢自己拿鑰匙開,‘砰砰砰’,柯彥盯著跑過來的方向,一邊敲著自家的門,害怕在這等開門的時間里,從那黑暗中沖出什么東西來。
“柯彥嗎?來了。”
門開了,柯彥沒敢轉(zhuǎn)身,怕在這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就輸給了黑暗,后退著退回客廳,啪的一聲關(guān)上門,柯彥舒了一口氣,好像自己又一次戰(zhàn)勝了黑暗。
我們總以為自己跑贏了光,我們也總以為自己戰(zhàn)勝了黑暗。
“每次回來的時候,我都好怕那一段黑。”
“你睡覺關(guān)燈嗎?”,”不關(guān)。”柯彥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節(jié)能燈,按出了發(fā)送給尹一的短信。
“那你不是害怕那一段黑,你是害怕所有的黑。”
“如果你和張喵同時身處黑暗里,她也怕黑,難到你和她一起喊救命嗎?你要保護她,就不能怕黑。”
我要保護她,就不能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