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昂一家的見面,是在這樣一個如此突然而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行的,夜色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李昂還在家里忙前忙后,回到家,他像放飛自我了一般,忙著家里的各種家務。初秧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在農村竟然是這樣衣服狼狽的模樣。
但在李昂看來,農村的生活才是他最得心應手的。雖然,大學開始算起,他已經有九年沒有在家好好忙家務了。
飯桌上,李昂父親展示著廚藝,幾道菜下來,兩個姑娘吃的肚子鼓鼓的,很是滿足,農村的飯菜,都是原生態,那味兒——香啊!
李昂的老家在南方很偏僻的山區,這里的平均海拔都是1000米以上,所以,雖然是五月,但天氣到了夜晚還是有點涼颼颼的。
半山腰李房前的地壩上,燃起了篝火,這是李昂父親特意為回家的人們準備的禮物。
“哇!篝火晚會誒!”許青未一陣驚嘆,又是一個沒見過市面的樣子。
“兒媳婦兒,出來坐!出來坐!”李昂父親招呼初秧,同時抬出幾根小板凳,讓她們圍坐在篝火旁。
初秧和許青未看著熊熊大火,伸出手臂烤著火,一下子,涼意全無。這是他倆第一次在山野農村烤火,有著許多不曾有過的新鮮感。不一會兒,李昂爸爸又拿出一把火鉗,夾著幾個土豆,放到了火堆下面的碳灰當中,
“誒,叔叔,你這是干什么呀!”許青未永遠是問題最多那個,
“烤洋芋吃啊!”李昂父親說到,
“洋芋?是什么啊?”許青未一臉問號,
“就是土豆!”初秧著實無語了!
“哦,它和紅薯是近親嗎?”許青未好奇的看著初秧,
“根本不是一個家族!”初秧無語的回答道。
“都是可以喂豬的!哈哈哈”李昂父親從廚房里又拿出幾顆土豆,走到火堆旁說到,
“啊?喂?喂豬的?”許青未看著正在火堆里的土豆,一下子沒有了胃口。
“不過,烤熟了人一樣可以吃哦,很好吃的!”李昂父親看著姑娘害怕的樣子說到,而后,轉身,
“李昂,你跟我進來!”
李昂應著父親的呼喊,走進了廚房。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講初秧和她妹妹要來?”父親在廚房問道,
“我昨天晚上本來打算我先回來的,結果!”
“別說了!我懂了!吵架了不是?”父親似乎看出了什么,
“嗯!”
“那行吧,今晚你跟我睡,兩個姑娘就睡你那間屋,去吧,把你狗窩收拾一下,東西全部換新的!”說完,父親打開木柜子,從里面取出一套全新的床單和被套,和李昂一起,走進李昂那間屋子。
李昂進屋,驚呆了。屋子里布置一下,已經掛上了紅彩條和喜字,頂部還貼著各色氣球,看起來很漂亮很少女!
“爸,你這是?”
“嗨,你媽和你幾個姨前幾天弄得,還不是因為你下周一要結婚,按我們老家規矩,你在江河市婚禮辦完了,不得回家來住幾天啊!你媽和你幾個姨一合計,兒媳婦兒第一次來咱家,可不得虧待了人家,雖然,你買了房,沒錢給家里修新的。但是,我們給你裝點一下還是可以的。”
李昂用手敲了敲墻,他明明記得幾年前回家,自己臥室的墻面還是竹篾+黃泥巴糊的漏風墻,
“別敲了,全換成磚墻了!去年換的!”見李昂很好奇,父親說到,
“爸,你們這是?”
“你每月寄回來的那500塊錢,我和你媽給攢起來了,雖然不能翻新房子,給你臥室重新整一下墻面還是可以的。你回來的遲,沒看仔細,咱們家除了我和你媽那間屋子,其他漏風的墻面全部都換成了磚墻了,本來打算這等你再寄幾個月回來,我們就可以把臥室那邊也換一下,可你媽前兩天給你布置房間,神神叨叨的可怎么就腰疼了嘛,真是奇怪了,村里王醫生說可能是閃到腰了。可我看你媽都動彈不得,還是不是冒著冷汗!這還得了,去年李嬸兒家母親走前就是時不時冒冷汗,可把我給嚇得!”
聽到這里,李昂見到父親頭上多了不少白發,原來烏黑濃密的秀發,此刻已經開始花白。他哽咽了一下,但沒有哭出聲來。他此刻有點討厭自己的自私,但,他和初秧省吃儉用,這每月的500都還是瞞著初秧寄回家的!
“行了行了!可別給整哭了!你爹和你娘沒什么能力,也就最多供你讀個書了,但你要慶幸,至少你爹你娘還在呢!你高中時候那個同學,叫蘇什么來著,就是高三那年跟你回家來玩兒過一次那個,考去西北那個!”
“爸你說的是蘇牧吧!”
“哦,對對,蘇牧蘇牧!我聽說啊,他媽媽五年前,也就是你們畢業那年,就去了!他本來吧,也是個獨子,父親早就去了,他回來把家里事情處理完,就出去再也沒有回來嘍。真是個可憐的娃啊,現在連個家都沒有了!可惜啊,我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后了,還說去看看他呢!后來聽說,他把家里所有東西都送人了!說,好像不回來了!”李昂這才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蘇牧留下的字條,他滿以為蘇牧去尋找自己的內心釋放了。以為他現在云游四方,可誰曾想,這一別真的是似乎永遠都沒有見面的可能了。
“我上次回家過年您怎么不提這事兒啊!我現在才聽您說!”
“誰沒事兒去說這個啊!再說了,你上次回家不過年嘛,大過年的可別提這些事兒,不吉利!不過,那娃真的可惜了!他跟你一樣,高個子眉清目秀的,也不知道現在在干什么!”李昂父親一邊換著新床單,一邊說到。
“他后來就沒回來過?”
“應該沒有吧!我聽他們村兒人說,孩子走的時候跟所有人道了別,說不回來了!苦命的娃!好了,收拾完了!咱去烤火吧!”
地壩里,火苗旺旺。蘇牧走過廚房,看到臥室里的母親已經睡去,父親說:
“去陪兒媳婦兒吧!你媽這里有我!”
蘇牧跟父親點點頭,才走出門,提著一根小凳子來到火堆前。
“昨天的事,對不起啊!”
“昨天的事,什么事啊!”初秧故意賣著萌!
“嘿嘿嘿,昨天什么事啊!我們家大小姐可是貴人,多忘事那種哦!”一旁的許青未補充道,這一次,她倒是撮合的很到位。
“小丫頭片子,我發現你最近嘴很貧誒!”初秧回頭看著許青未,
“信不信我讓你的小花裙分分鐘變了顏色!”初秧伸手準備從地上去抓泥巴。
“別別別,弄臟了小姐的手,奴婢有罪!哈哈哈”許青未握住初秧的手,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這還差不多!”
“小姐,奴婢可以問問您旁邊的男技師一個問題嗎?”許青未看著李昂,
“你才是技師,3號洗頭妹!”李昂回復著,
“別不高興啊!請問李技師,您家這個烤.....洋芋,哦對,洋芋,它可以吃了嗎?”許青未一臉期待,
“這個還真的只有我能回答,尊貴的初秧小姐,青未奴婢,這烤洋芋,它可以吃了,來,讓我夾給您的丫鬟,給您剝皮兒。”說罷,李昂拿出火鉗,翻開上層紅色正在燃燒的草木灰,夾出三個土豆,自顧自的剝了起來。
“不是說,給我剝嗎,你怎么自個兒還剝上了?”許青未對鄉村的一切都充滿興趣,
“諾!”李昂給許青未遞了一個過去,
“哦!!!!好燙好燙!!!!”烤土豆太燙,她接過手里,直接放開了手,那美麗的百褶裙上的白色襯衣一下子有了草木灰的黑色。
“哈哈哈,這下好了,不用小姐動手,你自己變了顏色!哈哈”李昂看著許青未胸前,烤土豆的黑色碳灰,笑了起來。
“咦~”許青未正要伸手用力的擦,
“停!”李昂迅速制止,
“干嘛?”許青未不解。
“你越用力去擦,就越臟!這是草木灰,跟墨汁兒一個類型的東西!”李昂說道。
“那怎么辦?”許青未有點激動,
“給”李昂把剝好的土豆給初秧,
“你要,嗯....這樣~”啪,李昂用手彈了一下許青未的衣袖,
“啊!疼!姐夫,你故意的!”許青未正準備還擊,
“停!我認真的!只是你那里吧,我彈就不合適了!”李昂用手指著許青未的胸部,看著初秧,初秧秒懂。
“我來吧!你忍著點啊!”
“啪啪啪”初秧彈了許青未胸部三下,
“啊!姐姐,疼!你確定不是故意的?”
“誰讓你土豆掉到這里的!哈哈哈,這可不能怪我!”
“啪啪啪!”又是三下,
“姐姐,你~誒,真的干凈了呢!”正準備還擊的許青未發現草木灰真的沒有了!
“我就說吧!”李昂又剝好了第二個土豆,遞給許青未。
“你試試!”許青未接過土豆,大口咬了下去,
“哦~~~~~燙燙燙~”
“哈哈哈哈”李昂和初秧異口同聲笑了起來。
他們伴著篝火,抬頭望著天空,才發現山里五月的夜空,已是滿天繁星。初秧頭靠在李昂肩膀,看著滿天繁星,默默無聲。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掛在那天上放光明
我已經決定要愛你
就不會輕易放棄
(希望你能聽我)
海上流浪的許愿瓶
每個心愿都是為你
就算不能夠在一起
我還是為你擔心
李昂和初秧幾乎在同時唱起了這首歌,引得一旁吃烤土豆的許青未一陣羨慕,
“額....旺旺!”她做出了回應,
“諾,我這個也給你吃哦!”
“哼”
許青未接過土豆,大快朵頤起來。吃完,她又頭躺在初秧的大腿上,一起望著滿天繁星。
三個人,在溫暖的篝火前,數著一二三,望著星光閃閃。
當最后一塊干柴燒盡的時候,他們才慢慢起身,走進臥室。
初秧不敢想象,這昏黃燈光下的臥室,會是怎樣讓人難以入眠的模樣,嘴里沒說,但在心里犯著嘀咕。
“今晚,你和你姐姐睡啊!”李昂拍打著許青未的肩膀,說到,
“嘻嘻!今天難得主動啊!”許青未說到,
“誒,我們睡得是床吧?”許青未呆頭呆腦的問道,
“你姐姐睡床,你睡柴堆!”
“你......”
“柴堆估計是他自己的,你甭管他!”初秧說到,
“哼”許青未噘著嘴,他們三人來到李昂不起眼的臥室前,門虛掩著,屋內一片漆黑。
“你們等我開燈啊!”李昂走入了黑色的房門,
“咦!”許青未看著兩走入黑暗,不自覺豎起了汗毛。
“哇~”當李昂打開燈,望著白色墻面,滿屋子布置一新,屋內還有紅色喜字吊頂和一屋頂的彩色氣球。許青未喊了出來!在初秧內心,也是一樣的心境。她以為今晚會在一張冷颼颼又皺巴巴的床上度過難熬的一晚,沒想到,悉心布置的屋子居然是瓷磚地面,再看屋子內的床,一套全新的粉色蚊帳和紅色床單,被單是一套喜慶的繡有鴛鴦的模樣。她內心樂壞了!這間房間,比她小漁村的閨房還漂亮幾分!
“這是我媽媽給我們布置的婚房!你們就睡這里哦!”李昂美多說一句,樂呵呵的走到房門前,又對著初秧和許青未說到,
“床頭有一個開關,可以關燈哦!晚安寶貝,晚安,奴婢!”
“你....”許青未氣的滿臉通紅。
初秧沒有說話,他很滿意李昂母親的安排。
“姐姐,我覺得姐夫一家對你好好啊!”夜晚,兩個姑娘躺在床上,許青未說到。
“我也覺得!”初秧沒有掩飾,內心歡喜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