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的西門一條街帶著一種剛蘇醒的惺忪感。

店鋪懶懶散散地開著，沒什么人氣。而巷尾的那家文具店連老板都不在店里，卷簾門拉了一半，里面黑洞洞的。

在門口等了幾分鐘，店主拎著豆漿油條回來了。

他神色詭異地看了眼向阮，將卷簾門推上，“買東西？”

“嗯。”向阮隨店主進了店鋪，開了燈后，里面便亮堂了起來。

店主放下油條豆漿，轉身進了后面洗手，“你先看吧。”

出來時向阮手上什么也沒拿，還是直挺挺地站在柜臺外。

“老板，我想看一下昨天中午十一點半到十二點的監控。”昨天的鬧劇發生在巷尾角落里，正巧店鋪屋檐下有個監控頭。

朝向正是巷尾角落。

店主聞言，警惕地凝視向阮，“你有什么事？”

向阮不愿多解釋，掏出手機，掃了柜臺上的二維碼。

兩秒后，柜臺后響起一句動聽極了的女聲，“支付寶到賬100元。”

宛如天籟。

這是店主最喜歡的聲音了！

向阮再問：“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可以。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

店主領著向阮進柜臺后，打開了昨天的監控。向阮拿出手機準備拍攝，店主讓開了身子。

這才有空打量向阮。

就是個清純的學生模樣，穿著簡單，粉色薄衛衣加黑色休閑褲，又干凈又爽朗。好像昨天來過？

長得漂亮，店主似乎有點印象。

監控視頻里的動靜漸漸將他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他張口：“這不是……”

向阮雙目沒離開屏幕，“認識？”

店主無奈地嘆口氣，“認得啊，被打的那個男孩子經常來這里買本子。昨天買單的時候，又來了他幾個同學，推推搡搡地把他弄出門了。”

“哎……也是個可憐孩子。”

想起什么，店主追問，“你要看這個干什么？”

向阮轉眸，黑如墨汁的瞳仁掃視在他身上，他竟覺得身后有股涼風。

“接著看。”

視頻里又出現了兩個人——向阮和葉辰楓。

說了幾句話后，葉辰楓便與其他人打了起來，下手也比較收斂，而向阮則基本都在觀望，直到何怡姝帶了人過來。

店主慢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話，“是你們幫了他？”

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膽子不小，正義感爆棚。

“呵，算是吧。”向阮嗤笑一聲，收起手機，與店主告別。

向阮走后沒多久，店主又迎來了第二單生意。

一個西裝得體的小伙，頭發梳了個大背頭，看起來油膩又精神。他杵在柜臺外，對店主賣笑道：“老板，我想查下監控。”

店主吃油條的手又一頓。

生意又來了？

他猛吸一口豆漿，甜的。連著沒嚼碎的油條囫圇吞棗了。

站在柜臺前，他打量著來人，“什么時間的？”

揚助理靦腆一笑，“十二點前，應該是十一點到十二點吧。”

店主琢磨了半晌，揚助理以為他在考慮要不要提供，實則他只是在考慮要不要轉行賣監控視頻。

“老板，怎么說？”揚助理出聲打斷了店主的出神。

店主指了指一旁的二維碼，扯出一個奸商的微笑。

揚助理什么眼色啊。

替墨爺花錢那必須快準狠。

“好說。”揚助理掃了店主的二維碼，兩秒后，柜臺后傳來店主最愛的女聲。

字正腔圓的，“支付寶到賬，1000元。”

伏在柜臺上的手瞬間不淡定了，店主驚大過于喜。

揚助理瞇眼一笑，問：“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可以。

簡直不要太可以。

“您慢點看，需要什么飲料嗎？”店主服務周到，就差按摩捶背了，如果客人有這個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一提飲料，揚助理是覺得有點渴了。

“是有點口渴，有什么？多少錢？”

店主陪著笑臉，“您說的什么話，當然是贈送的。”

揚助理眉眼彎彎，十分開心，“冰可樂，謝謝您嘞。”

這家店的老板人真好，還送飲料。

等店老板買回來冰可樂時，揚助理已經看完了監控，心里對向阮也有了改觀。

其實向小姐是個隱藏校霸？

嘖嘖——老板原來喜歡小辣椒這一款。

揚助理接過冰可樂，手里的寒意甚濃，他又放回了桌子上，“老板，這個我拷一份回去。”

店主擺擺手，好說好說，拷幾份都行。

“弄吧弄吧。”

“你也是找那個被欺負的男孩子？”店主順口就問了句。

“也？”揚助理反問。

“剛剛有個女孩子也過來找這個監控，長得很漂亮的。”而后又指了指監控里跟老師們離開的向阮，“就是她。”

向小姐比自己來的還快？

雷厲風行的態度跟墨爺倒還挺像的。

揚助理拷完視頻，回去復命。

“老板，向小姐已經先我一步去拿到視頻了。”

溫墨白看著監控視頻里的向阮，懶洋洋的一湖心水沒有波瀾。

這個結果并不出乎意料。

向阮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夠欺負去的。

“老板，今天的費用，可以報銷嗎？”揚助理諂媚地問道。

溫墨白自然地點頭，畢竟這算他的私事。

“啊——謝謝老板！為了這個視頻可花了一千塊呢。”揚助理洋洋灑灑地說了起來，“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好在拿回來了。”

“一千塊？”溫墨白從視頻里抽出注意力，投放在揚助理身上。

怎么涼颼颼的？

揚助理下意識地摸了摸兩邊手臂，訕訕回答：“除了這個視頻，店老板人很好，還送了一瓶可樂。”

溫墨白眉頭一跳，一千塊買了半小時的監控視頻和一瓶可樂？

錢不錢的不是問題，談錢傷感情。

但揚助理怎么做到談了個虧本生意還如此洋洋得意的？

揚助理感覺自家老板的神情越來越不對……

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不，老板，聽我解釋。可樂是送的，真的沒有花錢買。一千塊是買視頻的，我絕對沒有中飽私囊。”揚助理冷汗涔涔。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有點怕怕。

溫墨白重新看回屏幕，從手旁一摞高的文件中抽出一份合同，仔細看了起來，低沉說：“自費吧，不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