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大學正門外，中午十二點半。
溫墨白坐在車里，右手食指按著額頭輕揉。左手拿著文件，以極快的速度閱覽。
掀眸看窗外，因車窗而罩上淺灰色的世界，光線沒有那么刺眼。揚助理一路小跑過來，本來一身西裝，現在西裝外套早已褪下，白襯衫的扣子也解開兩粒。
模樣甚至可以用熱到狼狽來形容。
今年熱的早，才五月初，溫度已經直逼三十度。
想起今天中午他出門時，秘書室的人都出去吃午飯了，只有揚助理還在位置上，兢兢業業地埋頭苦干。
自從上次楊成叮囑他多干事少說話后，他學乖了很多。每天中午都叫個外賣或者帶個面包，也不午休，甚至攬過別人的事，干的熱火朝天。
溫墨白看他沒走，也沒惱。
楊成跟在他身邊有七八年了，做事有分寸。
“老板，向小姐在教務處，現在……可能不方便出來。”揚助理抹了把額邊的汗，鉆進了車里，帶著汗味和燥熱。
溫墨白眉頭微蹙。
車停在樹蔭下，不開空調倒也舒適。溫墨白開了車窗，風像不知憐惜的手，將他的發絲蹂躪的很亂。
盛京市臨海，風總是很大。
“怎么了？”
揚助理如實回答：“聽說是向小姐跟人打架了。”
其實向小姐看起來弱柳扶風我見猶憐，就不太像會跟人打架的那種人吶。而且還是向小姐打的對方……
對方該是如何的草包，能被向小姐這樣的弱女子欺負了去。
“而且向小姐打的還是隔壁高中的學生……”
溫墨白骨節分明的手指插進短發中，簡單梳理過，輕輕笑了聲。
打不過自己就去打小朋友泄憤？
聽起來有些卑鄙，但……
溫墨白露出了莫名的暖笑。
但覺得有一丟丟可愛。
揚助理汗毛一豎。
老板在笑什么？
老板一笑，天塌地陷。
老板回眸，揚助理滅。
“回去吧。”溫墨白正欲關上窗，車外走過的學生嘰嘰喳喳的非議落入他耳中。
是兩個女生，聲音不小，似乎也并不害怕別人聽到。
畢竟在她們眼里，說的不過都是實話罷了。
“聽說向阮還在外斗毆？打了高中生？”
“她身上的瓜真的吃不完……每過兩天都有新消息……”
“對啊，不過她的金主到底是誰啊？我還是想知道這個。”
“誰知道啊……有錢中年男人吧？”
“開邁巴赫的誒，應該是個商務人士吧。”
……
揚助理豎著耳朵聽著，心里直打鼓。
今天老板來找向小姐難道是為了向小姐劈腿被老男人包養一事？
墨爺的手段……怕是向小姐承受不下來的……
揚助理又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替還渾然不知的向小姐捏的汗。
而且金主還是個開邁巴赫的成功人士，說不準還是老板圈子里的。
揚助理暗搓搓地觀察自家老板的表情，他正側目看著窗外，光線在他眼眸里變成斑駁的光亮，下顎線極其完美，尤其在側面看去，仿佛一雙巧手削刻而成。
臉上毫無生氣的意思。
甚至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嘖嘖，老板這癖好有點特殊啊……
“等她吧。”溫墨白又出聲，沒有抬眸看揚助理，只是認真地瀏覽著手里的文件。
教務處里，氣氛沉悶。
向阮不承認在校外斗毆，打傷了高中生。而跟在她身后過來的葉辰楓則一直不停地替向阮辯解。
“老師，你真的誤會了。是我們看到有人被打，才上去勸阻的。”
“我們真的苦口婆心地勸了，他們不聽，還上來要打我們，我們這叫正當防衛啊。”
“對了，就那個受傷的，是被他同學打的啊。”
“我們真的是被冤枉的。”
秦老師負責處理這事，臉色不太好。說實話，對于已經外面瘋傳品性狼藉的向阮和一個小黃毛，他并不存在多少信任。
“向阮，你怎么證明？我們到那里的時候，五六個學生都倒在地上，你敢說你什么也沒做？”
秦老師氣的鼻孔冒煙，怒視向阮。
他坐著，向阮站著。可向阮站的很直，絲毫沒有愧疚。窗戶的陽光被她遮了大半，光輝在她周身散播開，圣潔又美好。
端方君子。
“我沒做，那個人是被他同學打的。”
向阮雖然低頭面對秦老師的，可秦老師卻覺得她此刻高昂著頭顱，像高貴優雅的白天鵝，不卑不屈。
秦老師吭哧吭哧地生氣，何怡姝只是在遠處觀望，不敢說話。
“老師，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想走了。”向阮伸手去夠桌子上的包，禮貌地點頭致意，準備離開。
秦老師來氣了，“向阮，叫你家長過來。”
“你爸媽供你上學也不容易吧，知道你在學校里這樣，多寒心。”
向阮黑眸冷了幾分，手心握緊。
“誒，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我們都說了，不是我們干的。你把那個受傷的拉過來，有本事當面對質啊。”
“那家伙根本就是個慫貨，自己被別人欺負了還不敢說出來，害幫他的人吃啞巴虧。以后見他一次打……”
葉辰楓適時地閉嘴了。
因為是中午，辦公室除了秦老師，只有張哲帆。他從午睡中醒來，手肘撐著臉頰，饒有興趣地看著葉辰楓為向阮辯解。
有點急，像墻角著急的小狗，急的要跳墻。
睡眼惺忪間，葉辰楓的面孔不清晰，可頭上那小黃毛，讓他一眼認了出來。
張哲帆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漾出一個小梨渦。
“你整天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張嘴閉嘴都是打架，能學好？你能考上京大，說明你是個好苗子，可你現在，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秦老師說到激動時，食指不自覺地指向了葉辰楓的鼻子。
向阮沒有急于反駁，只是不悅地按下秦老師的手指，“在我看來，他與別人沒有什么不同。”
“如果老師要處分的話，可以。但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向阮語氣淡然，無愧于心，其他不過都是浮云。
向阮背上包，對還在發愣的葉辰楓說道，“走啊，愣什么。”
葉辰楓喜滋滋地跟上，看著秦老師發綠的臉就樂。
“阮姐，在你眼里，我跟那些好學生真的沒什么不一樣嗎？”葉辰楓跟在她身后，眼含期待。
向阮停下腳步，思考了下，認真回答：“有啊，你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