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阮看似堅石的心裂開一點縫。

她拎起地上咕咕，裝進背包里，里面有向阮的臟衣服，給咕咕墊著睡的。

“別哭了?！毕蛉畈荒偷靥吞投?，“又不是赴死。”

咕咕狠狠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反正馬上去坐牢的又不是你?！?

這個比喻倒挺貼切。

向阮把他往背包里一扔，明艷的臉蛋湊到拉鏈縫上，盯著咕咕只露出的一只眼睛，緩緩道：“現(xiàn)在聽話點，一會少受苦。”

向阮背著包百無聊賴地站在賓館門口等車。

一只腿筆直撐著，另一只微微搭著，斂不住的軟骨頭。

可在她身上偏偏風(fēng)華自茂。

白色的陽光灑在她臉蛋上近乎透明，如一件精美瓷器流光溢彩。

何怡姝還在西門早餐店吃豆花，咸香，蝦米很細，在嘴里慢慢摩挲。

抬頭間看到了對面賓館出來的向阮，正在等車。

她看起來跟平常差不多。

只是何怡姝總覺得她春風(fēng)滿臉，紅潤有光。大約是后面xxx賓館給她臉上添了一絲朦朧的曖昧。

何怡姝眸子暗了暗。

手里握著的一次性調(diào)羹已經(jīng)變形。

向阮她……在玩弄孔霖嗎……

明明有男朋友，都發(fā)展到一起住賓館的程度了，還跟孔霖不清不楚……

陽光溫暖的孔霖，向阮這樣的女人配不上。

向阮的車已經(jīng)來了，她把書包往車后座一扔，一個屈身便鉆進了車?yán)铩?

把咕咕交給安教授時，咕咕眼淚直掉，“嗚嗚——咕咕——”

安教授拍著咕咕的后背，姿勢與哄小孩子無異。

“怎么還哭上了？”安教授看了向阮的報告，對于人格化程度高，安教授以為是孩童的程度。

直到咕咕開口，“臭女人，早知道你送我來這里，昨晚吃垮你了?！?

眼淚也一下子收了起來，滿臉陰鷙恫嚇。

咕咕發(fā)現(xiàn)了，哭也沒用，向阮這個女人，心腸硬的很。

向阮沖他挑眉，欣然應(yīng)允，“等你出來，吃窮我?！?

“hei——呸！”咕咕一扭頭，不再看她。

向阮拍拍他的腦袋，說了句：“白眼狼?！庇指步淌诖蛄藗€招呼，“安教授，我先走了?！?

旁邊的小助理剛來，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口齒輕顫，“狗……狗……說話了！”

安教授不免剜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咕咕扔給他，“進去。”

丟人。

組織招的什么人啊。

沒有一個順眼的。

安教授眼光很毒辣，秦睿、陸依和陳一橋，哪個不是他考量又考量才進來的。而向阮不一樣，秦睿帶進來的。

安教授見她第一眼，就發(fā)覺她的眼睛很漂亮。明亮有神，仿佛要將人看透。

她的眼神也不一樣，帶著對這世間更深入的探究。

而且在向阮展現(xiàn)出了在生物方面超凡的思維和了解后，安教授立刻將其收入麾下。

而現(xiàn)在CCD基金會在盛京市的助理，都是高層那邊直接派發(fā)下來的，反正就是沒一個順眼的。

***

“喂？阮姐？”葉辰楓正在跟哥們幾個吃午飯，食堂的午飯看著就沒勁，清湯白水的。挑剔地用筷子挑起餐盤里的白菜，咂舌，撂筷子。

向阮嘴里嚼著口香糖，輕聲的吧唧傳來，“出來吃飯不？”

葉辰楓喜色上眉梢，“阮姐，你要請我吃午飯？”

向阮嗯了聲，剛到西門，她抬頭看了看西門一條街，“牛排?！?

“好好好，等我?！比~辰楓筷子一扔，眉飛色舞，“哥出去吃大餐了。”

剩下的小黃毛們面面相覷，低聲討論著，“辰哥談戀愛了？”“阮姐是誰？比辰哥還牛？”“這阮姐比辰哥打架還厲害？”

葉辰楓從椅背上抽出外套，單手往身后一搭，迎著光走出了食堂。

后面一眾小黃毛齊齊感嘆，“辰哥有點兒帥。”“戀愛中的男人就是不一樣?！?

向阮在西門一條街的路口等著他。

“阮姐。”葉辰楓速度倒是快，不過五分鐘就到了向阮面前。向阮正倚在一棵樹干上，這是這一片唯一的庇蔭處。

膚色白如雪，發(fā)絲細軟烏黑，看著就乖乖的模樣。

抬首瞬間，那幽深的黑眸勾魂攝魄，叫葉辰楓也是一愣。心里暗暗琢磨，阮姐長得真好看，最難得的是，打架也厲害??！

不愧是我葉辰楓的偶像。

“先陪我去買點文具?！毕蛉钗逯肝Ⅱ?，將手機塞進口袋。

“嗯？”文具店？葉辰楓從來不踏足。校霸從來不需要什么文具，哪個校霸上課帶腦子？更別說本子和筆之類的了。

向阮帶著他走向西門一條街末端的一個巷子。

巷子里陰涼許多，葉辰楓呼了一口熱氣。再瞧向阮，額頭上一絲汗也沒有，還是白白凈凈的。

難道真的是自己體虛？

葉辰楓這么多年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腎不太行……

兩人進了文具店，葉辰楓隨便看看，動動這動動那，跟陪父母逛街的小男孩沒二樣，一點也不老實。

上次生科導(dǎo)考試用的筆，是僅剩的一支，還丟在課堂上了。

向阮精心挑選著。

粉色、天藍色、橙色，在她黑眸里晃過。

最后選了一把黑色、灰色、蔚藍色的。

還有封面比較簡潔的筆記本。

結(jié)完賬，向阮在門口喚著葉辰楓。他從一堆小孩子的玩具堆里鉆出來，袖口被擼到了臂膀上，左右手臂各貼上了青龍白虎的紋身貼。

……

“幼稚?！毕蛉钌焓帜眠^他手上的紋身貼去買單，在葉辰楓還得意洋洋的時候，戳破了他自以為很威猛的幻想。

“阮姐，你再仔細看看，你能說這不酷？哦哦，我知道了，你是覺得紋身貼有點傻對吧，我也正準(zhǔn)備去搞點文身呢——”

兩人一同出門去。

在巷子盡頭，傳來拳腳聲，還有屬于人的悶哼。

向阮與葉辰楓往前走了兩步，視線撞見一群身著京大附中校服的男生正在對另一個同樣身著京大附中校服的男生拳腳相向。

“齊華，聽說是你去老師那里告狀的，啊——長本事了。”

“呸，李哥今天沒來，我們替李哥教訓(xùn)教訓(xùn)你個不知好歹的?！?

明明是一群學(xué)生，臉上卻有著難以言表的狠惡與居高臨下的快意。

外面天色很亮，這巷子盡頭的一個角落，陰影重重。

籠罩在這里每個人心上的，不是陽光，是看不清摸不透、不可名狀的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