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拄著肩,有些許傷感,就閉目瞑神,雙后合十,準備儀式的開始。但之前一直把目光聚集在赫琪身上,沉思之中的蘇夕卻突然開口了:“我拒絕。”“你………”赫琪驚愕萬分。“憑什么我要為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提供能量?”蘇夕怒吼道。“他是你哥!你就是不醒悟!”赫琪氣得發抖:“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兒!我真感動!”她一掌抽出,欲劈在蘇夕身上,但被蘇夕盡平生之力阻擋。兩人的能量在空中擦出火花,蘇夕泛起層層青苔的細舌被她咬破,鮮血止不住地從唇下流出,尖尖的下頜這被染紅留下的污漬與她那殷紅似血的長發遙相呼應,讓人看了不知道是美還是恐怖血腥。“好,啊。”赫琪呼吸急促,一副想全力毆打卻不忍下手的樣子。“天鳳,你處理吧。”說著她背過身去,閉上雙眼,相信天鳳與自己的默契。“小姐,抱歉。”天鳳炯炯有神的雙眼睜開了,抬起右手,食指指向蘇夕,喃喃道。“好,好!”蘇夕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你們都欺負我,是吧?不用你們,我自己來!”她手中出現一柄匕首,義無反顧地插向自己的胸口……
啪!尖匕落在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蘇夕癱倒在地上,悄無聲息。“這孩子!”赫琪額頭上青筋暴起,左手隨意捶在身旁一棵只有手腕般精細的小樹上,不同于蘭的攻擊,那棵樹只是攔腰截斷。“唉!都是孩子,正事兒,正事兒。對不起,讓你見笑了。唉……”“你都說出讓我幫你解決這話了,還怕我見笑?”天鳳不禁這樣想道。“于博曉可得趕緊救。”天鳳讓赫琪走到原來的位置,可惜這時右邊的圈是空的。“如果蕭白樺為我們效力就好了,有她在的話未必需要用到一千年修為。可惜呀,她和蘭都墮入魔道了,至少對你們來說是這樣的吧,暮兒似乎不這樣想。”“我對你們那些事不甚了解,我們可以稍候再談那些問題。”赫琪顯然沒有興趣進行這個話題。天鳳苦笑兩聲,雙手合十瞑目著開始吟誦一大串暗月語經文,赫琪也做著同樣的動作。沒過多久,不同的來了。經過天鳳反復地吟唱,那鳳凰雕像的雙眼開始漸漸變得異樣——準確來說,是變成了藍色,并漸漸向前射出犀利的光芒。赫琪高高舉起左手,完全攤開,露出手心來。道道血色紅霧從她中指指尖流出,匯聚為一翼看似邪惡的鳳凰,與此同時,一頭“配色”正常的角雕亦由天鳳眉心處攀上來,向雕像的方向翱翔,兩只鳥在移動途中逐漸融為一體,在空中盤旋數圈以后,直沖向鳳凰雕像,迎著對方的藍眼鉆入盛放于博曉的艙室,接著那巨鳥湮滅了。雕像的藍光暗淡下來,赫琪見此情景,立刻狼狽不堪地臥倒在蘇夕身邊,恐怕已經是失去意識,不省人事。天鳳眼神疲憊地看往艙室,只見于博曉被血與灰的雙色光芒支撐著站起,一雙紅瞳被替換成了暗紫色,雙眼微微有些上翹,個子微微挺拔高漲了幾分,使他的氣質又增添幾分神秘。他用力搖了搖頭,掃清心境中的雜質,推開艙門,走出來。
在此之中,高峰、高縈始終注視著于博曉,見他安然無恙,他們試圖叫喊,但因為無法使用舌頭,兩人只能發出不大的聲音,雙腳還無法離地。“嗯,涅槃之后外貌有細微變化正常啊,就是這虹膜顏色……有點嚇人。”天鳳拍拍肩,笑道。
“謝謝,這里是?”于博曉的語氣中添了一種道不出沉穩和尊嚴。“什么?你把高峰高縈怎么了?赫琪阿姨?蘇夕?”他望見兩倒,兩被縛的四人,把長劍從高峰高縈處召喚過來,在他的想法中,這歹徒心思太不縝密了,竟把武器給他留著。“你等會兒,你的兩個朋友過問了一些不該他們知道的事,有點吵,讓他們歇一歇。”天鳳右手一引,暗月抑影長劍就不受控制地飛到他的手中。“至于這兩位,赫琪呢,是為了救你,蘇夕嘛,只是能這孩子脾氣太倔了。唉,我救了你,你一點都不感謝我嗎?”“拿出證據來。”于博曉看出如果眼前這個人有惡意,他已經死了。“那你可要跟他們說好了,等會再討論那些讓我心煩的事。”“什么事?”“關于赫琪是你母親的事。”“啊?”于博曉怔住了。而天鳳并未理會他,又是像高峰高縈一指,他們的身體顫動了半晌,舌頭恢復了自由活動能力。“于博曉!”似乎是謀劃已久,兩人飛一般地湊過來,開始詢問。“你瞳孔的顏色變了,還有,你好像長高了,怎么回事?還有,赫琪阿姨,她是你媽媽?”“外貌變化是涅槃過后的正常情況,關于赫琪的往事,如果你們再追問,后果你們自己想。”于博曉的瞳孔比正常時要大了一圈,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佇立良久后,他方才開口:“唉,罷了,我不過問,但你必須為赫琪阿姨的昏迷做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支撐他,說出后半問話。“你個野種,她是為了救你,我說過多少遍了!”天鳳突然氣憤起來,情緒激動。“我怎么是野種?”于博曉見他此架勢,憤怒異常,逼問道。“你,就是!”天鳳的心情猶如洪流決堤,他瞬移到于博曉身前,掐住了他的脖頸。“野種,你身上有我一千年修為呢。”“什么?”用修為挽回他自己的生命,并未出乎于博曉的預料。但那可是一千年啊。說句不好聽的,自己的命就那么值錢?說不定只能通過自己修煉而來,永遠不能非自然恢復了。不知道箏是不是這樣。張梓熙未與他詳細描述箏到底去了何處。現在帶給他的只是一個喉嚨上越發緊扼的窒息感,幸好天鳳不是個沖動的人。在于博曉即將身亡時松開了手,意難平地怒吼一句:“看在故人和一千年修為的面子上,讓你再活幾年。”
…………
達科塔松林。
“什么鬼?”簫依潼望著角雕離去的背影,嘆道:“這東西能飛起來嗎?它再輕也超過一百千克了吧?這根本就不是鳥!”“我們來‘堙滅之地’之后發生的這些,本來就不能用常理解釋。呵呵,索性他們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楊逸航回答道。“啊!”一直倚在護盾壁上的蕭依潼險些摔倒,防御系統消失了。“兩種可能,一種是系統檢測到威脅消除,停止能量輸出;第二種,持續時間到了,對于我們來說,無疑是第一種比較實用。”李謹帆分析道。“沒錯,如果他們還沒走,我們撞上第二種情況,那就慘了。”蕭依潼附和著。“不知道那角雕對我們有沒有威脅。可惜離子炮移動不了位置啊。咦,話說,寧姐姐呢?”楊逸航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
暗月皇城,烏林的住所。
“蘭帝怎么又回來了,還是全盛時期?見了鬼了!”烏林恨不得現在就拼盡全力使用天眼術找到并殺了蘭,可惜他沒有這個實力。“林大哥,你千萬不要沖動。”寧辭暮擔憂地說。如果她預測的沒錯,蘭帝的蘇醒擾亂了他的計劃。千年前的突然倒戈自蘭蘇醒的那一刻起,它的價值已經蕩然無存。“我們先等等,畢竟我們不知道她在哪里,先等等先等等。”她接著說。寧辭暮對蘭自然也是恨之入骨,如果沒有蘭,烏林就不會千年如一日的想延續她的生命。“你千萬別沖動,我沒堅持住是因為我根基太淺,你沒有責任的!”寧辭暮的眼神開始焦灼,慌亂與恐懼使她開始踱步。“我們換個話題吧,你說這個小妹妹對蘭的了解是什么樣的呢?”烏林很勉強的調整心情,開始尋求快樂。“包在我身上!”寧辭暮眼見烏林的執念暫時被打壓,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她走出“觀察室”,伴著和藹的眼神,靠近剛剛醒轉的金脈環,微笑著問道:“妹妹,你知道蘭嗎?”“你是何人?”似乎是崩散癥狀停止,金脈環習慣性的警戒,但隨后憶起自己修為盡毀,只能任人宰割,她回過頭去,默默地流起淚來。
寧辭暮柳眉皺了皺,顯是對此十分不滿,她努力塑造出一個親和溫柔的形象,柔聲說:“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金脈環絲毫不予理會,她的腦中充斥著這四千年來歷過的艱險,她不肯接受這些全部化為泡影的事實。
“等等,我修為盡毀?那為什么……”她看向那血紅色的大箱子,不禁失神道:“毀,形,箱?”
“小丫頭挺聰明,一般‘人’肯定不會想到這一步,”烏林不知何時穿墻而出,他的臉色略有蒼白,但是聲音中卻透著贊許。“你……你怎么能拿到這種東西?”寧辭暮頓時大驚失色,烏林卻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笑面不語。
傳說這毀形箱,是遠古時期一名修為超過兩萬五千年的人留下的遺物之一,使用后,此被使用者與箱子的“生命”互相綁定,如果不把箱子毀壞,此人就是真正的不死之身,但將永久不能修練,種族也轉變為人。反之,如果箱子毀壞,此人就會立刻死亡。
“看來林大哥,在這兩千年里對我隱瞞的不少啊。”寧辭暮故作惱怒地道。“說正事,妹妹你對蘭的了解有多少?”“蘭?蘭帝?你們是……”金脈環的金瞳驟然間瞪大,驚恐而又敬畏地道。“唉,看來這過了兩千年沒什么人認識我們了。”烏林帶著失望的口氣自言自語,隨后把右手抬起,一把黑霧繚繞的淡青色長劍在他手中匯聚而成,劍刃上鐫刻著的青鷹紋路仿佛有生命一般,調節著黑霧的濃密程度。整個劍身平平無奇,大概有大半個烏林那么長,劍柄上鑲嵌著幾顆淡青色閃著精光的寶珠。
“烏桕鎏鳳劍!你真是的烏林?那么你就是……那位借助大劫的能量重創鼎盛時期蘭帝的,寧辭暮?可是你應該已經死……”她話說到一半,喉嚨里卻似堵住什么東西一般,連呼吸都困難起來。烏林滿臉充斥著不可掩飾的怒氣,似乎任何與寧辭暮相關的對她無益的事物和話語都會擊碎他的理智。他手中的烏桕鎏鳳劍用熟練地令人發指的姿勢刺向金脈環,卻在近在咫尺之時急停下來:“管好你的嘴。”
“現在蘭回來了,新崎楓鳴那蛇鷲估計會立刻動身,不過那該死的裂空滅靈典應該能隱藏自己,她比蘭的修為低,如果蘭想隱匿自己,想找到她很難。”寧辭暮邊念叨邊注視著烏桕鎏鳳劍,似是感覺到了她擔憂的目光。烏林將這柄伴隨了他幾千年的長劍收了起來。
“我們現在應該號召軍隊,重新現身。耀日帝國和暗月帝國的軍隊應該已經集結了,不出意外,那些老朋友都會到場,門景寒會帶領通古斯的王師與歐尼組成聯軍,康、沈、蘇、葉、赫,這五家的老熟人,我有點想念啊。”烏林開始了規劃。“林大哥,那些人反復無常你也是知道的,如果這次他們又把你當成罪人,怎么辦?別看他們千年前還把你奉若圣上,一旦出了事,要他們將矛頭指向你,他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寧辭暮玉手緊攥,帶著些許怨毒,斜眼瞟著大宅外的行人,道。
“我看誰敢。”烏林對此毫不在意,注視著寧辭暮褐色的雙眸,兩對褐里透著深紅,造型極為浮夸的“仿生翼”,自其人身的脊椎蔓延而出。“我這暗陵天焚翼也多年未曾出世了。”烏林淡淡地一笑,暗陵天焚翼也被他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