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也止住腳步，看了看不遠處的監控，松開盛思卿的手：“就到這兒吧，那兒有監控。”
盛思卿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放心吧，有我陪著你。”
陳也幾步跨上樓道，一步一回頭的望著倚在大柱子邊上的盛思卿，她揮揮手：“回教室吧，馬上上課了。”
“嗯。”盛思卿微微笑，扭頭往自己教室那棟樓走去。
陳也又迷迷糊糊的過了一節語文課，她找江梓借了化學筆記看了一遍，把自己覺得很重要的部分抄在自己筆記本上。
“我們在寫這種作文的時候呢，可以先借一個喻體，然后來表達你想說的話……”張倩翻看了講臺上的幾篇作文，抽出一本，“來，咱們看看沈雁書寫的。”
班上的同學紛紛轉頭看向沈雁書。
“這篇作文是不限類別的，沈雁書寫的作文題目是《暮色》，同學們可以借鑒一下，首先題目就給人一種新穎的感覺，在視覺上就給閱卷老師一種清新自然，這種一般閱卷老師看了都會多給幾分。”
陳也歪頭，與沈雁書不好意思的眼睛對視，陳也豎起一個大拇指。
張倩繼續道：“看看人家開頭——小溪對岸的那丫枝被風吹的搖搖曳曳，我拿起雙手比劃著暮色的大小，規則的手指比劃的框裝不下灑下的金光，我試著用我的眼睛裝下……聽完有什么感想?”
班上的人毫無感覺，一個兩個搖頭晃腦，張倩把目光移到江梓身上：“班長起來說說。”
江梓摘下眼鏡，放下手中的筆，正聲緩緩道：“這開頭撇開了我們常用的比喻和排比，給人一種清新自然樸素的感覺，寫了風和樹，最后再寫主角點題，我覺得很好。”
“嗯，不錯。”張倩滿意的點點頭，示意讓他坐下，“沈雁書同學的這開頭寫的不錯，但是那些沒有寫作功底的同學不要模仿，一模仿容易翻車知道嗎？”
班上同學點點頭，懶懶散散的幾聲：“知道了。”
“……”張倩停下腳步，望著安靜寫字的陳也，覺得不對勁，如此看了幾秒，直到班上的人都把目光投了過去，張倩輕咳兩聲。
陳也才把桌上的化學作業收下去。
“有些同學啊，就仗著自己語文成績不錯，不好好聽，在這兒我就不點名了。”張倩繼續講解作文，陳也把整理好的化學筆記放回桌肚，翻到試卷的作文那一頁，她扣上筆帽，眼神定格在寫滿字的試卷上，有點難為情。
過了很久，張倩作文講解完了，又拖了幾分鐘。
“同學們，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張倩笑的極其自然，“學校里剛下達了一個通知，從下個星期開始，我們學校的男生統一剪寸頭，女生剪齊肩短發。”
“……”
班上剛安靜了幾秒，隨后又嘰嘰喳喳的嘈雜起來。
“他媽這不是真的吧？”
“寸頭?”
“在開什么玩笑?我這么長頭發我才舍不得剪。”
“張老師，您這消息可不可靠?”
張倩點頭：“確定。”
“完了完了，本來就沒女朋友，現在在整這么一出，我更難脫單了。”
“這么辦？我連夜轉學還來得及嗎？”
“不，我不想剪。”
“我管他，勞資不剪。”
“這他媽剪個寸頭是要拉低全班顏值的節奏啊。”
“同學們安靜一下。”張倩拍拍手，讓整個班級安靜下來，“學校也是為了大家考慮，前幾天發生了附中和我們學校的打架事件，學校這樣也是為了分清楚附中和我校的同學，希望清楚這件事情的同學不要亂傳，不知情的呢，也不要到處打聽。
還有，我們班應該沒人參加這打架事件吧！”
“沒有沒有。”
“我們這么聽話的，怎么可能參與打架嘛！”
張倩會心點頭：“沒有就好，希望大家把這個剪頭發這件事落實下去。”
“老班，為什么一定要我們三中的剪寸頭?讓附中的剪不行嗎？”
“就是就是。”
“誰去說呢？”張倩笑道，“派個代表派你去嗎？羅江?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議論了，我就不耽誤大家吃飯的時間啊，好吧，下課。”
全班崩潰的吶喊：“蒼天，這是什么道理?”
有幾個女生竟然哭了：“我不想剪短發……”
“我這么長的頭發，才舍不得剪呢！”
“一定要剪嗎？我不剪可以嗎？班長。”
聽到這幾個女生的嗷叫，江梓率先看向沈雁書，他似乎又想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陳也碰了碰沈雁書的手肘：“你剪嗎？”
“嗯。”沈雁書微微點頭，“反正我也不喜歡留長發，正好可以剪掉。”
“那周末約個時間?”陳也使了個眼色，壞笑道。
沈雁書沒好氣的埋下頭寫作業，語氣陰陽怪氣：“我就不湊熱鬧了，你家那男朋友又不是吃素的。”
“哎呀~”陳也搖搖她的手臂，“我又不是沒跟你坦白過，這不是這幾天學長學姐們要走，有點忙沒理你嗎？別生氣了~”
沈雁書頓時就忍不住笑了：“好了，我沒生氣，就是覺得你和他的事情太突然，有點接受不了。”
陳也湊近她耳朵，不知道說了什么，沈雁書捂嘴笑了會兒：“你們這是為了給我提供小說題材啊？”
陳也拉拉椅子，雙手肘放在桌子上：“他真的跟你們口中的不一樣，說真的，你可以試著了解一下他。”
“你男朋友我了解?”沈雁書覺得好笑，“也也，你開玩笑呢？”
陳也搖搖頭說：“對啊，至少可以讓你放下對他的偏見。”
沈雁書怔住了。
“他不是混混。”陳也望著窗外，抿唇又說，“盛思卿不是混混，也不該對他有偏見。”
沈雁書把手搭在陳也的手背上：“對不起，也也，我不該對他有偏見的，盛思卿他沒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好了。”沈雁書拉著她的手，“我們去吃午飯吧！餓了都。”
“等一下，我剛才想到幾句可以寫在小說里的話。”沈雁書擰開筆蓋，刷刷幾筆。
我們生活在這個紛擾雜亂的塵世中，總有一些沙礫會蒙了眼睛，見到的事物總是不完美。
陳也疑惑：“什么意思?”
“如果撇開污言穢語，盛思卿他應該很優秀吧！”沈雁書拿出飯碗，抬手拍拍陳也的肩膀，“走吧，吃飯去。”
的確，盛思卿小時候成績很好，獎狀拿到手軟。
“思卿這么多獎狀，成績很好吧！”一身正裝的中年男人站起來，欣賞著貼滿墻面的獎狀。
盛老頭子樂呵呵的直笑：“小學的時候還行，就是初中的時候下降了，這小子喲，平時怪懂事的，就是成績不太好。”
中年男人看著一排排榮譽，心里百味雜陳。
他是盛思卿爸爸的戰友，也是三年的大學同學，叫宋執。
墻上的獎狀有單科成績優秀獎，班級排名第一，體育長跑短跑都有獎勵，還有奧數，英語演講比賽，大大小小的比賽獎項都有。
“那您和思卿一起回新城吧！”宋執話鋒一轉，打量著坐在藤椅上的老頭子，“孩子馬上要高考了，我給他找幾個老師輔導一下，不能錯過高考啊。”
“思卿這孩子很犟，肯定不愿意回新城的，而且我聽說他有處分，參加高考都……”老頭子猛吸了一口煙，“他不回去的話，我糟老頭子還回去干嘛呢？活不了多久的，我就想好好的陪著我大孫子。”
宋執見老人情緒波動，又巧妙的切換話題：“孩子今年十七了吧！小時候見他的時候還被抱在懷里呢！”
老頭子找出一張照片給他：“啰，現在長這個樣子，跟他爸很像。”
宋執把照片捏在手里，盛思卿不喜歡笑，照片上的他看起來有點陰郁，不過眉目清秀，咋眼一看，挺好看的。
“好小子，長的跟他爸太像了。”宋執莫名想起盛思卿他爸，只是他爸比較隨和溫柔，不像他這樣目光凌厲，應該是從小生活環境不同，這樣的孩子，長大后眼神里透露著一股狠勁。
談話間，門在響動，老頭子沒動，慢慢悠悠的說：“應該是思卿回來了。”
果然，老頭子猜的不錯，盛思卿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中年男人。
他身后站著陳也。
“這位是你宋叔叔。”老頭子介紹了一番，又把目光轉向陳也，他站起來去搬椅子，“丫頭怎么來了?”
陳也把手里的蘋果放在桌上，略顯拘束：“爺爺好。”
宋執把手搭在盛思卿肩上：“剛才還在跟你爺爺說起你，都長這么大了。”
盛思卿禮節性的點點頭，去幫他爺爺搬凳子，他回眸：“怎么不進來啊？”
陳也尷尬的走進昏暗的屋內，找了個地方站著。
“思卿，把燈打開。”
盛思卿給陳也端了個凳子，順手打開她身后的燈，屋里瞬間明亮了許多。
陳也拽住他的衣角，壓低聲音：“你怎么沒有跟我說過家里有人啊？”
“……”盛思卿頓了頓，“爺爺也沒跟我講過家里有人……”
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