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謝姍便出門了。說是去買菜,還不如說是去躲避顏烈。
“這個字念……”
顏思靈剛說到這里,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砰砰砰。”
“誰啊誰啊?”胡姮放下筆,連忙趕去開門。
顏思靈也趕了出來,見胡姮開了開門,門口站著一輛馬車。
“靈兒。”有一個顏思靈熟悉的聲音說道。
“爹,你怎么回來了?”顏思靈聽出來是顏烈,興沖沖道。
跟著顏烈走下車的,是顏烈的大夫人苗潔。
顏思靈平時最厭惡苗潔。苗潔一直把顏思靈當作是庶出的孩子,絲毫就沒有考慮過顏思靈在謝姍嫁到顏家之前就有了。
顏烈出門是要帶一些丫鬟的。但是能回來的畢竟沒有幾個。因為顏烈在那邊也有家產,這次回來,就是收拾東西去東邊。
顏思靈見苗潔也回來了,便恭恭敬敬的先退下了。
“公子……”
“噓。”顏思靈指著大夫人的兩個孩子道,“叫他們公子,叫我就叫大名。”
“為什么?”胡姮這就有一些聽不懂了。“為什么要叫你大名?”
“我本是庶出,他們才是正房生的。”顏思靈道,“以后也不要管我娘叫‘夫人’了,你管他叫‘夫人’。”
“姮兒知道了。”
顏思靈毫無心緒的寫了幾個字,說道:“不知娘回來了會怎么辦。”
顏思靈透過窗戶,看了看苗潔那得意洋洋的樣子,說道,“現在母親如此受寵,只怕恃寵生嬌。”
“恃寵生嬌?什么意思。”
“自己體會,我出去一趟。”
顏思靈放下筆,剛剛走到書房的門坎兒前,就被絆了一跤。
原來是顏烈那個才三歲的小孩兒有意戲弄他。顏思靈摔在地上,磕破了前額。
“公……顏思靈,”胡姮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顏思靈撐著腦袋,說道。
顏烈看到顏思靈倒在地上,剛想去扶顏思靈,又被苗潔攔著了。
“別忘了誰才是你的妻子。”
顏思靈瞪了苗潔一眼,勉強爬起身子,對胡姮道:“我們走。”
顏思靈剛走到門前,突然苗潔叫住了他。
“你走可以,但是她得留下。”
“她是謝淑妃府里的丫鬟,用不著你們管。”
“謝姍府里的,不就是咱顏家府里的么?”
顏思靈把令牌亮了出來,道:“你當真以為皇上沒有給謝姍一個安身之處么。”
苗潔剛想再說,就被顏烈攔住了。
“理在他手上,咱們不能如此囂張。”
顏思靈一出門,捂著額頭就朝藥店走。
“掌柜的,有膏藥嗎?”
“誒呦,顏公子今日怎么額頭磕破了?”掌柜道,“是遇上什么勁敵了么?”
“磕了一下。”顏思靈道。
“這一盒藥,可好貴呢。”
顏思靈道:“記謝姍帳上。”
顏思靈手里拿著令牌,那掌柜的就算不想記在謝姍帳上,也得記了。
“姮兒,你幫我敷一下藥。”
胡姮嫻熟的把藥粉彈到顏思靈受傷的地方,道:“公子,這是什么藥?”
“這藥方是娘開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反正我去藥房買藥,他們都知道,我應該是要謝姍開的方子。”顏思靈說道,“你別說,這玩意還挺管用。”
“公子,你前額都磕出血了,咱們是接著逛街,還是回去?”
“逛街不行,回去更不行。”顏思靈道,“娘不是被新封了淑妃么?咱去那里。”
“淑妃府啊。”胡姮道,“淑妃府里會有人嗎?”
“就算娘不在,那也應該有下人。皇上親自封的淑妃。”
胡姮把瓶子塞上,道:“那個女人為什么那么對你?”
“她是正房。”顏思靈道,“我是庶出的孩子,要是深受寵愛,那可就是傳奇了。”
“那我們就去淑妃府罷。”
胡姮揣好藥瓶,說道,“淑妃府在那邊?”
“皇城旁邊。”顏思靈道,“皇城的正西邊三十步。”
兩人走到淑妃府,顏思靈扣了扣門,道:“有人嗎?”
沒有動靜。
“這里沒人?”胡姮道,“莫非夫人也不在這里?”
顏思靈剛想再敲,突然有人把門打開了。
“公子。”那人說道,“公子所謂何事?”
“我來找我娘。”顏思靈道,“淑妃在嗎?”
“淑妃正在房里與皇上交談。”
顏思靈跨步就想往屋子里走,不料被那人攔住了。
“你干嘛?”顏思靈道,“我可是淑妃的孩子。”
“皇上的意思。”那人道,“皇上說讓我們好好看著門,還說尤其不要讓你進來。”
“為什……”
顏思靈剛說到這里,就見殷風走了來。
“顏公子今日來所謂何事?”
“我不想受顏家的氣了。”顏思靈道,“我想來淑妃府清凈清凈去。”
“那為何帶著丫鬟?”
“我不想讓她也在顏府受氣。”顏思靈道,“他們回來,簡直就是災難。”
“災難?”殷風道,“有什么災難?”
殷風看了看顏思靈,道:“你的額頭怎么破了。”
“嗑的,”顏思靈道,“故意拌我。”
殷風微微一笑,道:“以后,你就拿著這個跟他們說:‘我可是刑部尚書。’就可以了。他們一定怕你,說不定還要好好巴結你呢。”
“啊?”顏思靈道,“皇上將我封為尚書,恐怕不妥罷。”
“有什么不妥的?”殷風道,“有的時候該封就得封。你還可以花錢記在自己帳上。”
“自己帳上?”顏思靈道,“那我是不是每年都得給他們錢……我可沒有錢。”
“放心。”殷風道,“每年的錢,都有人會給你交的。”
殷風把令牌遞了出去,道:“帶上他。”
顏思靈把令牌放在了衣兜里,跪下道:“臣,謝主隆恩。”
小小年紀就當上刑部尚書,前途無量。
顏思靈剛走出府幾步,就道:“姮兒,你想吃什么?”
“姮兒想吃……”
胡姮似乎看到了什么,說道:“我想買那個。”
胡姮手指的方向,這是哪個金鋪。
“金釵?”顏思靈問道,“是么?”
胡姮點點頭,道:“姮兒想買個金釵,那樣別在頭上,一定特別神氣。”
“你敢別嘛?”顏思靈問道。
“姮兒有什么不敢的……”
“要是被娘看到了怎么辦?”顏思靈道,“你說的清楚嗎?”
“說的清。”胡姮道,“就說是你給我買的。”
“你倒是挺神奇,我還都沒有見過黃金呢,你就吵吵著要別金釵。”顏思靈道,“你拿著令牌,就說記我賬上。”
“公子最好了。”胡姮喜道。
胡姮興致勃勃的買了一支金釵,說道:“這個金釵,是你送我的第一個。”
“算在我帳上。”顏思靈道,“也算是我送你的。”
胡姮喜出望外,道:“謝謝公子啦。”
胡姮把金釵別在了頭上,道:“公子,好看嗎?”
顏思靈一笑,道:“要不要回去照照?”
“算了算了。”胡姮道,“被淑妃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這支釵子別在你頭上格外的好看。”顏思靈道,“只可惜有幾分耀眼。你見誰家丫鬟別金釵?”
“那,”胡姮道,“我創造傳奇就是了。”
二人的身影湮滅在人山人海之中……
“你你你你你……”苗潔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你為什么那么護著他?那個丫鬟是咱家的。”
“他拿著淑妃府的令牌,就有權處置平明百姓了。”
“那處置的權利,也得淑妃來了才算數啊。”
“不。他是淑妃的孩子,他說話,謝姍一定會依。”顏烈道,“皇上沒準一會兒又封他為個什么尚書,那事情可就更糟了。不僅咱們這次回來會遭殃,恐怕在中原的產業也會敗落。”
“你你你你你……”苗潔道,“你眼里就知道錢,你……無言可喻!”
“無言可喻更好,至少他抓不住把柄。”顏烈道。
“誒,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奇怪啊。你說你,他是你的孩子,你管教他,天經地義,怎么就不行了?”
“你敢管教皇上嗎?”顏烈反問道,“你做事魯莽,不思后果。要放眼長遠,不要貪圖一時痛快。”
“顏烈!你是瘋了嗎?我嫁給你的時候,你說什么?你說要讓我不受別人欺負,而現在呢?”苗潔道,“你現在,窩窩囊囊,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何談保護我?”
“你徜若不想在這里待下去,我可以給你休書。”
“你……”苗潔毫不客氣的扇了顏烈一巴掌,道:“我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