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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與蘇聯模式[1]

如何對待蘇聯模式問題,是迄今為止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史上的一個重大問題。對待蘇聯模式、蘇聯經驗的方針和態度,常常是我黨政治路線和方針政策的組成部分,它還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黨的思想路線,影響著黨的組織路線,故對待蘇聯模式的方針和態度正確與否,直接關系著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的興衰成敗。

現在,蘇聯雖已解體,蘇共也難以恢復它先前在世界各國共產黨和世界社會主義運動中的那種地位,蘇聯模式的影響將遠不如前,但即使作為歷史遺產,其影響也決不會消失。蘇共90年左右、蘇聯約70年的革命和建設歷史以高昂代價換來的豐富的經驗教訓,對于世界共產黨人和社會主義者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對于正在掀起社會主義改革開放新高潮、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中國共產黨人來說,更是如此。

毛澤東的一生,曾為我黨樹立了正確對待蘇聯模式的榜樣,也有過重要的教訓。因此,在紀念這位歷史偉人100周年誕辰的時候,研究一下他是如何對待蘇聯模式的,作為我黨指導思想的毛澤東思想同蘇聯模式是什么關系,是一件頗有意義的事情。

在民主革命中,毛澤東在政治上的沉浮、思想理論上的建樹和發展,都同如何對待蘇聯經驗、蘇聯模式問題緊密聯系在一起。從某種意義上說,毛澤東在全黨領導地位的確立、毛澤東思想的形成和發展,正是在這個問題上堅持正確的方針和態度、反對錯誤傾向的斗爭的結果。

誕生于俄國十月革命以后的中國共產黨,一開始就是按照布爾什維克黨的榜樣來進行黨的建設的。如果沒有實際上是聯共(布)在其中占據領導地位的共產國際的直接指導和幫助,沒有布爾什維克黨的豐富的歷史經驗,中國共產黨不可能在其早期階段短短的幾年中,就旗幟鮮明地把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規定為自己的奮斗目標(中共一大),明確地提出反帝反封的民主革命綱領(中共二大),并分清了民主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界限,確立國共合作的統一戰線策略(中共三大),提出無產階級在民主革命中的領導權和工農聯盟問題(中共四大);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規定了黨的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原則和初步建立黨的集體領導體制。

黨在其早期階段就把上述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基本思想的要點提出來,如果不是“以俄為師”“走俄國人的路”是難以設想的,這是巨大的歷史成就。這些要點的提出,以及共產國際執委會第六、七、八次擴大全會關于中國革命問題的決議、斯大林關于中國革命的許多正確意見,對于毛澤東思想的產生和形成有著重要的意義。當然,綱領、原則的確立和規定同這些原則、綱領的具體化、中國化還不是一回事,不是一個過程,后者要求把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俄國革命的基本經驗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結合起來。而此時我們的黨——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終究還是幼年的黨,缺乏斗爭經驗的黨,對中國的國情、中國革命的特點和規律都懂得不多的黨,對馬列主義理論和中國革命實踐還沒有完整的、統一的了解的黨。[2]因此,黨還不能抵制陳獨秀的錯誤,還難以擺脫照搬照抄俄國經驗和共產國際指示的錯誤。正如周恩來所說的,此時黨的領導人員的馬列主義水平還不高,毛澤東同志的威信還沒有建立起來。[3]毛澤東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寫出來了,但陳獨秀一再阻撓其發表。在黨的五大上,毛澤東批評陳獨秀在農民問題上的錯誤,結果被剝奪了表決權。

如果說蘇聯模式、蘇聯經驗對幼年時期的中共的影響主要是積極的話,那么,在我黨領導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其作用則主要是消極的、錯誤的。[4]這個時期大體上屬于共產國際的中期,也是高度集權的蘇聯政治經濟體制即狹義上的蘇聯模式形成和基本上確立的時期。在這個時期,聯共(布)通過高度集中的共產國際推行布爾什維克化,實際上是要把蘇聯的全部經驗和蘇聯模式強加于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蘇聯黨的這種錯誤做法,通過中共黨內的三次“左”傾路線錯誤,特別是王明的“左”傾機會主義路線,使中國革命幾乎陷于絕境。一再受到“左”傾機會主義壓制和打擊的毛澤東,同照抄照搬馬列主義和蘇聯模式的教條主義進行了艱苦頑強的斗爭,把馬列主義的普遍原理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結合起來,形成和發展了中國式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

大革命失敗以后,毛澤東在黨的八七會議上就提出了“政權是由槍桿子中取得的”著名論點。[5]根據中央這次會議的精神,他回湖南組織領導秋收起義,并率領工農革命軍開辟了井岡山農村革命根據地。1927年11月召開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接受了共產國際代表羅米那茲的混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界限的“無間斷革命”等錯誤主張,斷言“現在全中國的狀況是直接革命的形勢”,并確定了以城市暴動為中心的全國武裝暴動總策略,指責毛澤東領導的秋收起義是“完全違背中央策略”,犯了“機會主義”的錯誤,并解除了毛澤東的臨時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職務。

在第一次“左”傾路線被糾正后的兩年間,全國范圍內出現了革命走向復興的局面,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領導的紅軍和農村革命根據地獲得了巨大發展。但1930年6月至9月,又出現了占據黨中央統治地位的“立三路線”。這次“左”傾冒險主義錯誤認為全國已有“直接革命形勢”,可以搞以城市為中心的全國武裝暴動,并制定了以武漢為中心的全國中心城市武裝起義和集中全國紅軍進攻中心城市的冒險計劃。“立三路線”產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聯共(布)通過共產國際對中國革命“左”的錯誤指導。1927年12月聯共(布)十五大的決議、斯大林修改定稿的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九次擴大全會關于中國革命問題的決議、斯大林具體過問的中共六大的《政治決議案》等,在中國革命的基本問題上,做出了基本正確的結論,但也存在兩個錯誤:一是把中國民族資產階級也當成革命的敵人;二是把城市工作作為中心。這是把俄國革命經驗公式化、定型化的典型。它對“立三路線”有很大影響。共產國際六大的“第三時期理論”“進攻路線”、黨內主要危險是右傾機會主義等觀點,對“立三路線”的影響就更大了。毛澤東在這個時期不但在實際斗爭中發展了上述決議的正確方面,而且糾正其“城市中心論”等錯誤,把武裝斗爭的重心轉到農村,創造和發展了農村革命根據地的豐富經驗。然而“左”傾路線卻攻擊其思想和道路是“極端錯誤的”“農民意識的地方觀念與保守觀念”。在實踐中,毛澤東以極大的耐心糾正“左”傾路線的錯誤,說服了紅一方面軍的干部放棄奪取長沙、九江等大城市的計劃,使紅一方面軍獲得了很大發展。

從1931年初起,在共產國際代表全力支持下,缺乏實際斗爭經驗的留蘇學生王明,奪取了黨中央領導權,開始了比第二次“左”傾錯誤更“左”的教條主義在黨中央領導機關長達4年的統治。不懂中國實際的王明等教條主義者,把自己裝扮成“百分之百”的布爾什維克,打著反右傾的旗號,以馬列主義書本嚇唬人,把蘇聯經驗、連同其當時正在推行的某些“左”的錯誤方針政策搬到中國來。他們效仿蘇聯的做法,要在中國蘇區實行“地主不分田,富農分壞田”;他們根據斯大林的中間勢力是最危險的敵人的觀點,否認中間營壘和第三派的存在,實行打擊中間勢力的政策;他們把蘇聯反右傾斗爭的方針搬到中國來,要求全黨“集中火力反對右傾”,實行極“左”的宗派主義組織路線,對堅持獨立自主和正確路線的同志進行“殘酷斗爭,無情打擊”,并要求以積極擁護和執行其錯誤路線的“斗爭干部”來改造和充實各級領導機關[6];他們在軍事戰略上則打正規戰和陣地戰。在蘇區的政權建設上,從政權名稱、形式、內容,如剝奪有產階級的選舉權、對工農實行不平等的代表權、采用聯邦制的國家結構、實行共產黨一黨獨存政策等,都照搬蘇聯模式。

在氣焰極盛的第三次“左”傾路線統治下,同這條路線尖銳對立的毛澤東及其所代表的正確路線,遭到了排擠和嚴重打擊。1931年11月,在中央代表團主持下的中央蘇區黨組織第一次代表大會,把毛澤東正確的土地革命路線誣蔑為“富農路線”“狹隘的經驗論”和“極嚴重的一貫右傾機會主義”,開始排擠毛澤東在中央蘇區對黨和紅軍的正確領導。1932年10月,在蘇區中央局的寧都會議上,又批評毛澤東的反對紅軍攻打中心城市的正確主張,指責“誘敵深入”的戰略方針是“純粹防御路線”,是“右傾主要危險”,會后又撤銷了他的紅一方面軍總政委的職務。1933年臨時中央又在中央蘇區開展了主要針對毛澤東的各項正確主張的反對“羅明路線”和反對鄧、毛、謝、古的斗爭。由于“左”傾教條主義的統治,導致了紅軍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使中國革命蒙受慘重損失。直至1935年1月的遵義會議,才結束了“左”傾路線在黨中央的統治,確立了毛澤東為首的中央的新領導,開始了我黨獨立自主領導中國革命的進程。毛澤東后來總結說,王明的“左”傾冒險主義,是從斯大林那里來的。[7]王明等人的“主要錯誤,就是教條主義,硬搬外國的經驗。我們黨清除了他們的錯誤路線,真正找到了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的具體情況相結合的道路”[8],因此,才有了民主革命的勝利。《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指出,“主要在本世紀二十年代后期和三十年代前期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和我們黨內盛行的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決議和蘇聯經驗神圣化的錯誤傾向,曾使中國革命幾乎陷于絕境。毛澤東思想是在同這種錯誤傾向作斗爭并深刻總結這方面的歷史經驗的過程中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的”。

中國革命的勝利,新中國的誕生,標志著我黨領導的革命和建設事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從鄉村到城市,從革命、奪取政權到鞏固政權、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和社會主義建設。面臨著新的任務,我們黨知識不足,經驗缺乏,因此在建國初期,實行了“學習蘇聯”的基本方針,毛澤東是這一方針的倡導者。新中國成立前夕,毛澤東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中指出,嚴重的經濟建設任務擺在我們面前,我們不熟悉的東西正在強迫我們去做,我們必須學會自己不懂的東西。蘇聯共產黨不但會革命,也會建設。“他們已經建設起來了一個偉大的光輝燦爛的社會主義國家。蘇聯共產黨就是我們的最好的先生,我們必須向他們學習。”[9]當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執行的時候,毛澤東在全國政協一屆四次會議上發出了“在全國范圍內掀起學習蘇聯的高潮”的號召,要求黨員、干部、各階層人民“都必須誠心誠意地向蘇聯學習”。[10]1954年,在全國人大一屆一次會議上,毛澤東在開幕詞中又一次號召“努力學習蘇聯和各兄弟國家的先進經驗,老老實實,勤勤懇懇,互勉互助,力戒任何的虛夸和驕傲”。[11]

在黨中央和毛澤東領導下,我們在建國初期的六七年間,在如何對待蘇聯模式問題上,在“學習蘇聯”的高潮中,有重大的成就,也有失誤。具體總結起來,可分三類情況。

第一,在政治體制和政權建設上,我國基本上是根據自己的具體情況、在革命戰爭年代形成的體制的基礎上進行建設的。其一,我們沒有照搬蘇聯式的無產階級專政,而是根據中國實際,建立了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對人民內部的民主方面和對反動派的專政方面,互相結合起來,就是人民民主專政”[12]。“總結我們的經驗,集中到一點,就是工人階級(經過共產黨)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13]蘇聯的無產階級專政當然也包含無產階級民主,毛澤東領導確立的人民民主專政制度實質也是無產階級專政;但兩者是有區別的。突出之點是中國民族資產階級雖然“不應當在國家政權中占主要的地位”[14],但卻屬于人民的范圍。其二,我們沒有沿用蘇聯的蘇維埃的政權構成形式,而采取了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其三,我國形成了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民主黨派的存在、各級人民政協的建立,是我國政治體制與蘇聯的共產黨一黨獨存、一黨執政的體制的重大區別,也是前者優于后者的重要表現。共產黨以外的人士在國家和各級政權機關中擔任一定領導職務,是我國人民民主的重要體現。其四,我們沒有搬用蘇聯的聯邦制的國家機構形式,而是建立單一制的國家,在少數民族地區,實行民族區域自治,等等。可見,毛澤東領導建立的中國的政治體制是吸取蘇聯模式的某些經驗,但是很具有中國特色的。自然,我們在政治體制的某些方面,也曾存在仿照蘇聯體制的問題,如干部管理體制和黨委對政府部門的直接對口領導體制;我國政治體制也存在著權力過于集中的蘇聯政治體制的那種弊端。

第二,在社會主義改造問題上,毛澤東把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與中國具體實踐結合起來,形成了適合中國特點的社會主義改造道路。在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方面,毛澤東注意借鑒蘇聯的經驗教訓,在根據地和解放區發展農業生產互助合作的豐富經驗的基礎上,遵循了自愿互利、典型示范和國家幫助的馬列主義原則,領導我黨創造了從臨時互助組,發展到初級農業生產合作社,再發展到高級農業生產合作社的過渡形式。毛澤東指出,這種做法“可以使農民從自己的經驗中逐步地提髙社會主義的覺悟程度,逐步地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因而可以使他們較少地感到他們的生活方式的改變好像是突然地到來的”。[15]對于富農經濟,我們沒有采取蘇聯的沒收和驅逐富農分子的做法,而是采取由限制到逐步消滅的政策,從而避免了傷害富裕中農利益和生產力破壞的惡果。在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方面,則是通過委托加工、計劃訂貨、統購包銷、委托經銷代銷、公私合營、全行業公私合營等一系列從低級到高級的國家資本主義的過渡形式,最后實現了馬克思和列寧曾設想過、但在俄國并未實現的對資產階級的和平贖買。當然,我國社會主義改造工作也存在缺點和偏差,如要求過急、工作過粗、改變過快、形式也過于簡單劃一,以致在長期間遺留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后來并沒得到糾正、反而擴大了,這與毛澤東同志對蘇聯這方面的經驗教訓認識上存在局限性也有關。

第三,在經濟體制和經濟文化建設上——“學習蘇聯”主要表現在這個領域,有巨大成績,也有突出的照搬照抄的毛病。在這幾年間,蘇聯對我國“一五”計劃的實施是給予很大的幫助的,它幫助中國興建了156個項目,是這時工業建設的中心。蘇方派來我國的技術專家達3000人,我國派往蘇聯的留學生達7000人,實習生5000人,這對我國的經濟建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和深遠的影響。在經濟發展戰略上,我們采取蘇聯的優先發展重工業的方針,這在當時是需要的。因為我國重工業基礎極為薄弱,如同毛澤東所描述的,中國這時是“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16]。在經濟管理體制上,從宏觀管理到微觀管理,我們照搬了蘇聯的許多東西,建立了以指令性的計劃管理為主要特征、以行政方法為主要管理手段的體制。毛澤東后來總結說,“那時候有這樣一種情況,因為我們沒有經驗,在經濟建設方面,我們只得照抄蘇聯,特別是在重工業方面,幾乎一切都抄蘇聯,自己的創造性很少。這在當時是完全必要的。”[17]在文化教育體制上,也存在這種情況。總之,在經濟文化建設和體制上,“學習蘇聯”收到了積極的效果,但確實存在照抄照搬的局部的教條主義錯誤。毛澤東在1958年成都會議的講話中指出了這個問題。這里仍然是把蘇聯模式、經驗絕對化、神圣化。“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對蘇聯經驗“不能有絲毫懷疑”,“科學技術上也要倒向蘇聯”等口號和觀點反映了這種教條主義錯誤,甚至于人家的短處也去學。毛澤東曾風趣地舉一例子:“過去有人因為蘇聯是設電影部、文化局,我們是設文化部、電影局,就說我們犯了原則錯誤。他們沒有料到,蘇聯不久也改設文化部,和我們一樣。”[18]更為嚴重的是把對待蘇聯的態度不加分析地作為衡量革命與反革命、進步與反動、愛國與賣國的標準。1957年反右斗爭中,一些人就是因為在對蘇問題上發表過一些并非錯誤的言論,便被打成右派。

在建國以后的幾年間,在對待蘇聯模式方面的正確與錯誤,都不能僅僅歸功或歸咎于毛澤東個人,但也與毛澤東的認識和理論觀點有密切關系。毛澤東在總結這個問題時,總是把自己擺進去的,如在1962年“七千人大會”上,毛澤東就坦率地承認,在社會主義建設上,我們還有很大的盲目性。“拿我來說,經濟建設工作中間的許多問題,還不懂得”;他主動承擔責任說,“凡是中央犯的錯誤,直接的歸我負責,間接的我也有份,因為我是中央主席”。[19]

毛澤東的偉大之處,在于他善于不斷地總結經驗教訓。1956年,毛澤東對蘇聯模式的認識發生了重要的變化。這一年,我國基本上完成對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社會主義制度在我國已建立起來,中國的社會主義如何建設和發展,成為黨所面臨的全新課題。這年2月舉行的蘇共二十大尖銳地揭露了斯大林在領導蘇聯社會主義建設中的嚴重錯誤和對他的個人崇拜所造成的嚴重后果。這在蘇聯、中國和國際上都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帶來了很大的消極影響。毛澤東和黨中央不贊成全盤否定斯大林及其領導的蘇聯社會主義的歷史,同時認為揭開斯大林的蓋子,破除對斯大林和蘇聯經驗的迷信,擺脫教條主義的束縛,有重要的意義。

1956年4月,在聽取了國務院34個部委匯報和討論的基礎上,毛澤東發表了《論十大關系》的重要報告。報告以蘇聯經驗為鑒戒,總結了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研究了我國建設發展中的問題,初步提出我國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建設的若干新方針。毛澤東強調對外國的經驗,不能不加分析地一概排斥,也不能一概照搬,指出由于蘇聯方面暴露了他們在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的一些缺點和錯誤,我們更要引以為戒。

在經濟體制和經濟建設方面,毛澤東提出,鑒于蘇聯“片面地注重重工業,忽視農業和輕工業,因而市場上的貨物不夠,貨幣不穩定”的教訓,我們要處理好重、輕、農三者的關系,“更多地發展農業、輕工業”;[20]鑒于蘇聯在處理國家、集體和個人三者關系中的教訓,特別是“把農民挖得很苦”,損害農民生產積極性的教訓,我們務必更好地處理好三者關系、特別是注意處理好國家同農民的關系[21];鑒于蘇聯在中央和地方的關系上“把什么都集中到中央,把地方卡得死死的”這一教訓,我們在強調中央的強有力的統一領導的同時,“又必須充分發揮地方的積極性”等。[22]

在政治建設和政治體制方面,毛澤東清醒地指出我們要從蘇聯的錯誤中吸取教訓。在民族問題上,“在蘇聯,俄羅斯民族同少數民族的關系很不正常,我們應當接受這個教訓”,處理好我國的民族關系,“著重反對大漢族主義”[23]。在鎮反問題上,斯大林“抓到一個就殺一個,結果犯了大錯誤”,“斯大林說反革命越搞越多,這個道理是不對的”[24];我國過去鎮反是必要的,現在“還有反革命,但是已經大為減少”,“今后社會上的鎮反,要少捉少殺”,機關內部清查反革命,則堅持“一個不殺,大部不捉”的方針[25]。在處理黨內矛盾和是非問題上,毛澤東尖銳批評斯大林不允許人家改正錯誤,不準革命,不分錯誤與反革命的界限犯了錯誤就殺掉……錯殺了許多人[26]。根據這一慘痛教訓,他鄭重地重申我黨“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一貫方針。這里特別要談到黨與非黨的關系,毛澤東指出,蘇聯是打倒一切,把其他黨派搞光,只剩下共產黨,結果很少能聽到不同意見[27]。根據蘇聯的教訓,毛澤東明確宣布不搞蘇聯那樣的一黨制,同時提出共產黨和民主黨派“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重大方針。他認為,我們有意識地留下民主黨派,讓他們有發表意見的機會,對他們采取又團結又斗爭的方針,這對黨,對人民,對社會主義比較有利。[28]毛澤東在這里實際涉及執政的共產黨如何看待反對派的問題。他說,民主黨派中的許多人,“實際上就是程度不同的反對派”,“他們是反對派,又不是反對派,常常由反對走到不反對”。[29]

綜上所述,毛澤東此時對蘇聯模式的問題和弊病,看得是很中肯、很深刻的。在此基礎上,他為我黨提出關于社會主義建設的一系列新的正確方針,實際也是提出了探索有別于蘇聯模式的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模式。這個時期毛澤東對蘇聯模式及其弊端的根源的分析,《論十大關系》和緊接著《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發表,不僅對中國,而且對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都起了很好的作用,從而大大提高了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在國際共運中的地位。

在以后我國開始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的十年中,毛澤東領導我們黨又積累了領導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建設和體制建設的許多經驗,取得很大的成就,但也出現嚴重失誤;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十年中,這些失誤又發展為全局性的、長時間的“左”傾嚴重錯誤。毛澤東在這場由他發動和領導的“文化大革命”中,提出了一套既不符合馬克思列寧主義,也不符合中國實際的論點,其中有不少是他本人過去提出過或支持過的。毛澤東的錯誤的表現形式、實質和根源有一些恰恰是同他批評過的斯大林的錯誤、我黨歷史上發生過的照搬照抄蘇聯模式的教條主義的錯誤相類似的。這是很值得深入研究、認真總結的。

毛澤東是如何對待蘇聯經驗、蘇聯模式的,其中有什么經驗和教訓呢?總結他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歷史,這主要有以下兩點。

第一,把蘇聯的根本制度、基本經驗與其具體制度、體制、具體政策和做法區別開來。堅持兩點論,“有分析有批判地學,不能盲目地學”[30]。中國革命必須“走俄國人的路”,這是他始終肯定的。[31]這指的是不能走西方資產階級走過的路。“中國有許多事情和十月革命以前的俄國相同,或者近似。封建主義的壓迫,這是相同。經濟和文化落后,這是近似的。”[32]但中俄兩國國情畢竟有不少差異,兩國的革命和建設所處的國際環境也不完全一樣。所以,中俄兩國革命必經的主要階段、革命的對象、任務、動力、性質、前途就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奪取政權之后也同樣有同有異。因此既要“以俄為師”,又不能照搬照抄。我們拿毛澤東同三次“左”傾錯誤、特別是同王明的“左”傾教條主義分歧最大的兩個問題來看。

一是關于對待資產階級的方針。毛澤東既堅持列寧的無產階級領導權思想,但又不照搬俄國在民主革命中孤立和麻痹資產階級的方針。毛澤東指出,“在舊俄帝國,因為它已經是一個軍事封建的帝國主義,是侵略別人的,所以俄國的資產階級沒有什么革命性。在那里,無產階級的任務,是反對資產階級,而不是聯合它。”[33]舊中國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中國的資產階級有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依附于帝國主義的大資產階級,另一部分是既有革命要求又有動搖性、妥協性的民族資產階級。無產階級對于后者不能采取俄國布爾什維克對待資產階級的方針。無產階級領導的統一戰線要爭取民族資產階級參加,實行又聯合又斗爭的政策;即使對于大資產階級,在特殊條件下,也要把它們包括在統一戰線之中[34]。由于民族資產階級在社會主義階段也具有兩面性,建國以后,我黨對其也采取了如前述的不同于蘇聯的方針。

二是關于革命斗爭的形式和道路。毛澤東堅持了列寧和斯大林的暴力革命學說,他多次引述了斯大林的論斷:在中國,是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這是中國革命的特點之一,也是中國革命的優點之一。”[35]但他沒有停留在堅持武裝斗爭的抽象原則上,而是在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不斷總結革命斗爭的實際經驗,拒絕和糾正了“左”傾教條主義照搬俄國以城市為中心的做法。他在《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名篇中,分析了中國的歷史條件,指出中國“地方的農業經濟(不是統一的資本主義經濟)和帝國主義劃分勢力范圍的分裂剝削政策”,以及由此而來的“白色政權間的長期的分裂和戰爭”,使得中國可以而且必須建立武裝的鄉村革命根據地,以為全國勝利的出發點。[36]正是在這個理論分析之上,形成了中國式的以農村包圍城市,最后奪取全國勝利的道路。

在其他問題上,毛澤東都是采取這樣的分析的態度。如在新民主主義體制和革命根據地的政權建設上,他一方面堅持和繼承了列寧的工農民主專政思想,又根據中國的實際創立了各個革命階級聯合專政的國家形態和政權形式,即毛澤東所稱的“對于我們是完全必要和完全合理同時又區別于俄國制度的特殊形態”[37]。他堅持了無產階級政黨領導的原則,從民主革命開始就創造性地確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他指出,“只要共產黨以外的其他任何政黨,任何社會集團和個人,對于共產黨采取合作的而不是采取敵對的態度,我們是沒有理由不和他們合作的。”[38]到了20世紀50年代中期,他明確地否定了限制社會主義民主的蘇聯式的一黨制,即使在極左思潮泛濫的“文化大革命”期間,毛澤東也多次講民主黨派還是要的,政協還是要的。

第二,堅持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用實踐作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毛澤東之所以能以正確的方針和態度對待蘇聯模式和蘇聯經驗,抵制和糾正“左”傾教條主義的照抄照搬的錯誤方針和態度,是因為他在斗爭中逐步形成和堅持了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

和那些脫離實際、空談馬列主義的教條主義者不同,毛澤東在從事革命斗爭中,十分注重調查研究,注意不斷地總結實踐的經驗教訓,在這個基礎上產生其正確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對于中國的革命道路,他也不是一開始就認識到的。周恩來在1944年的一個報告中曾談到,大革命前,有一次惲代英看到陶行知他們搞鄉村工作,寫信給毛澤東。毛澤東回信說:我們現在做城市工人工作還忙不過來,哪有空去做鄉村工作。1925年他回家養病,在湖南作了一些農村調查,才開始注意農民問題。但對于把工作中心放在鄉村,即使在上井岡山時,毛澤東也還沒有這些思想。后來他總結了1929年紅軍發展的經驗,在1930年1月給林彪的信(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才明確指出要創造紅色區域,實行武裝割據,認為這是促進全國革命高潮的最重要因素,也就是要以鄉村為工作中心。[39]

可見,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的政治路線、革命道路和革命策略是建立在正確的思想路線之上的。而為了抵制和糾正“左”傾錯誤路線,堅持對蘇聯模式的正確方針和態度,毛澤東一貫非常重視從思想路線解決問題。1930年5月,他寫了《反對本本主義》一文,響亮地提出“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的論斷,提出離開實際調査就要產生唯心的階級估量和唯心的工作指導,其結果不是機會主義,便是盲動主義;我們的斗爭需要馬克思主義,但馬克思主義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在王明的教條主義一再給中國革命帶來嚴重損失之后,毛澤東在抗日戰爭中下了很大的力氣,在全黨從理論到實踐確立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1938年10月,他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全面闡述了把馬克思主義同中國革命實踐結合起來的問題,提出了“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任務,尖銳地批判了脫離中國實際、空談馬列的教條主義。1942年,毛澤東又創造和倡導了全黨整風運動。其中心問題就是反對王明路線的教條主義和主觀主義,真正確立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通過這次整風,我黨才基本上克服了共產國際和斯大林“左”傾教條主義的消極影響,為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

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多次談到我們經驗缺乏,知識不夠,必須從實踐出發,不斷總結經驗,逐步克服盲目性、認識客觀規律。他仍然十分注重用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教育全黨,以便端正思想路線,善于調查研究,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提高領導水平。

毛澤東提出的實事求是,就是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就是要把馬列主義普遍原理同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這里的“結合”,不是機械的相加,而是對理論與實踐有完整的統一的理解;不是從理論這一端開始,而是以實際為出發點。在毛澤東那里,對蘇聯經驗和蘇聯模式采取分析的態度,即分清根本制度、基本經驗與具體制度、體制、經驗、做法,這種辯證方法也不是用來死背硬套的公式,而是把它同實踐、同調查研究密切結合起來。必須著重指出的是,即使判定什么屬于要堅持的基本原則和根本制度,也應是以實際為出發點,用實踐作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因此,毛澤東提出,必須“向群眾的實踐請教這樣就可以解決框框問題,即教條主義問題了,就可以不信迷信了”[40]

總之,毛澤東之所以能夠采取對蘇聯模式、蘇聯經驗的正確方針和態度,不斷糾正照搬照抄的教條主義錯誤,是因為他堅持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堅持把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同中國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

那么,從理論到實際堅持同教條主義進行長期斗爭的毛澤東,對蘇聯模式的弊端、對斯大林的錯誤已經有了相當中肯和深刻認識的毛澤東,為什么在其晚年還犯了類似他本人曾經批評過、反對過的錯誤呢?這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總的說來,是因為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理論和實踐——正如《中共中央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正確指出的那樣,“明顯地脫離了作為馬克思列寧主義普遍原理和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毛澤東思想的軌道”。在理論上,是把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中的某些設想和論點加以誤解或教條化,在此基礎上形成了一系列“左”傾的方針和政策;從實際上看,是對當時我國階級形勢以及黨和國家政治狀況作了主觀主義的、完全錯誤的估計,如說黨內走資派在中央形成了一個資產階級司令部,有一條修正主義路線,這“根本沒有事實根據”,而且在許多重大理論和政策上混淆了是非,混淆了敵我。毛澤東此時已經離開了他自己制定的對待馬列主義的正確方針和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雖然毛澤東的晚年錯誤不是照搬蘇聯模式的問題,但與蘇聯模式和他對蘇聯模式認識的歷史局限性卻有一定關系。1956年前后,以毛澤東為首的我們的黨,對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體制開始進行了初步的探索,這個歷史進程很曲折,反復性也很大。因此,直至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前,盡管我國的體制在許多重要方面具有區別于蘇聯模式的特點,但也始終未能真正革除蘇聯模式的弊端,在經濟體制上的所有制過于單一,忽視商品生產和市場的作用,在政治體制上權力過分集中等,都說明這一點。“文化大革命”的“左”傾嚴重錯誤,既是這種弊端的表現,也是以它為背景、為根源的。把階級斗爭問題當成我黨的基本理論和基本實踐,提出“以階級斗爭為綱”,形成“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的理論”,不僅同斯大林的階級斗爭愈來愈尖銳的理論和“肅反擴大化”沒有本質區別,而且理論形態更加完備了。個人集權、個人崇拜是蘇聯體制的突出特點和弊病,毛澤東對此缺乏正確認識。他在1958年和“文化大革命”中,提出過存在著正確的和必要的個人崇拜問題,加上相同的理論根源和社會根源,他終于沒有避免斯大林晚年的這種錯誤,發生了削弱和破壞黨的集體領導原則和民主集中制、個人專斷和個人崇拜的嚴重錯誤。這是毛澤東本人的悲劇,也是國家的悲劇。

“文化大革命”前夕,毛澤東指出,“錯誤往往是正確的先導”。我們從事的社會主義事業,是一場前無古人的偉大斗爭,其間充滿著勝利與失敗、交替出現正確與錯誤。人們在實踐中受了挫折,吃了苦頭,得到鍛煉,有了經驗,于是又前進了。我們黨經過這次嚴重挫折,吸取了歷史教訓,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又開始了新的征程。鄧小平提出的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及這個理論指導下的偉大實踐,表明我們黨已經恢復了毛澤東倡導的把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同中國革命實際結合起來的原則和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表明我們黨對蘇聯模式、對社會主義建設的客觀規律的認識已經達到一個新的高度,表明我們黨已經找到了一個適合的社會主義體制。十幾年來改革開放所取得的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向世界展現了毛澤東所開創的中國社會主義事業的勃勃生機和光輝前景。

(原文載《北京大學紀念毛澤東百年誕辰論集》,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

[1] 本文講的蘇聯模式,既指狹義的,即蘇聯傳統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體制,也指廣義的,即布爾什維克黨領導的革命和建設的基本路線、方針、政策和經驗;在20世紀20年代后期開始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蘇聯模式、蘇聯經驗一部分是以共產國際的決議的形式出現的。

[2] 《毛澤東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10頁。

[3] 《周恩來選集》(下),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04—305頁。

[4] 《周恩來選集》(下),第304—305頁。

[5] 見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緊急會議記錄。

[6] 參見《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63頁。

[7]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738頁。

[8] 《毛澤東選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307頁。

[9] 《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80—1481頁。

[10]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4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版,第45—46頁。

[11]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15頁。

[12] 《毛澤東選集》第4卷,第1475頁。

[13] 《毛澤東選集》第4卷,第1480頁。

[14] 同上書,第1479頁。

[15]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185頁。

[16]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12頁。

[17] 同上書,第831頁。

[18]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41頁。

[19]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0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版,第24頁。

[20]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22頁。

[21] 同上書,第728頁。

[22] 同上書,第729頁。

[23]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32頁。

[24] 見薄一波:《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3年版,第489頁。

[25]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36頁。

[26] 薄一波:《若干重大決策與事件的回顧》(上),第490頁。

[27] 同上書,第489頁。

[28]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33頁。

[29] 同上書,第734頁。

[30]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740頁。

[31] 《毛澤東選集》第4卷,第1471頁。

[32] 同上書,第1469頁。

[33] 《毛澤東選集》第2卷,第673頁。

[34] 《毛澤東選集》第2卷,第606—609頁。

[35] 《斯大林選集》(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87頁。

[36] 《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9—50頁、第98—99頁。

[37] 《毛澤東選集》第3卷,第1062頁。

[38] 同上。

[39] 參見《周恩來選集》(上),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79頁。

[40] 《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8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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