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苞閃光的晚上

芽苞綻放了，巧克力色，帶著綠色的小尾巴，在每一個綠色的小嘴上都掛著一大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你摘下一個芽苞，在手指間將它碾碎，接著就會有一股樹脂香味向你襲來，或是白樺樹的，或是白楊樹的，或是喚起往事的稠李樹的特別香味。這時你會回想起，過去常常爬到樹上采果子，那些果子像黑漆似的閃閃發光。我連核一起吃了一把又一把，不知為什么從來也沒有發生什么糟糕的情況，總是安然無恙。

風暖洋洋的，一片寧靜。你緊張地等待什么：這樣的靜謐必定會發生什么。瞧，好像降臨了：樹木間開始絮絮低語了，白樺與在遠處的另一棵白樺彼此呼應著，小白楊如綠色的蠟燭立在林中空地上，正在給自己尋找也是這樣的蠟燭，稠李把綻開著芽苞的樹枝伸向另一棵稠李。因此，若與我們相比，我們是用聲音互相呼應，而它們則是用芳香：現在每一種樹周圍都有自己的香味。

當天色變暗時，芽苞就隱沒在黑暗中，但是它們上面的水滴卻明晃晃的，甚至在黑乎乎的稠密的灌木叢中什么也看不清時，水滴卻閃著光，只有水滴和天空有亮光：水滴從天空獲取光并在幽黑的樹林中為我們照亮。

我覺得，仿佛我整個兒就凝聚成一個飽含樹脂的芽苞并想迎著不知名的唯一的朋友綻放，這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要等待他，一切妨礙我行動的東西就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