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書和海棠回到清吟閣時，已是下午。兩個人離開江邊后，在一家酒樓里吃了飯，還到街上逛了一逛。蕓書在洋行里為清吟閣的姑娘們挑了些顏色艷麗的口紅，還為素雯買了一盒雪花膏。

清吟閣里只有幾個客人在喝茶。蕓書一進門，便問店里的姑娘，“牡丹姐姐呢？”

“在樓上，趙家大少爺也在。”一個姑娘答。

蕓書和海棠對視了一眼。

海棠立刻說道，“你先上去看看吧。”

蕓書點點頭，邁著小碎步就走上了樓。

牡丹的房門虛掩著，可以看見里面坐在桌邊的兩個人影。他們談話的聲音也隱隱約約地飄出來。蕓書輕輕敲了兩下門，“牡丹姐姐。”

里面的談話聲中止了。很快，牡丹便過來打開了門。文淵就坐在里面，正朝著這里看。

“你先進來吧。”說著，牡丹從門邊讓開了路，示意蕓書進來。

蕓書走了進去，竟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你坐我這。”見蕓書站著不說話，文淵連忙起身。

“你坐著吧，我家妹子用不著你讓座。”說著，關好門走來的牡丹，拉起蕓書的手，帶她坐到了自己剛剛的位置上。而自己又從邊上搬了一張椅子來。

三個人剛坐好，牡丹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文淵少爺剛剛跟我說，他已經跟他們家太太說好了，所以特意來——”她頓了一頓，轉向蕓書，“請你回去。”

蕓書還沒來得及說話，文淵立刻接話，“云煙，等你回去之后，還是住原來的院子，我發誓，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前段時間事情很多，我疏忽了你。現在，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好嗎？”

聽了這話，蕓書的臉不由得發燙，耳朵也變得微微發紅。她偷偷看著牡丹，想等著她說話。牡丹感受到她的目光，但是故意不看她，只是站起身來，“我還是那句話，你是得不到我的信任的。但今天，云煙才是做決定的那個人。我還是不要坐在這里了。”說罷，她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門邊，推門離開，還為屋內二人嚴嚴實實地關好了門。

“云煙，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尊重你。這些日子我也想開了，如果你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物，我就不應該把你綁在我的身邊。”文淵看著牡丹離開，隨即又轉過頭來，認真地注視著蕓書因為猶豫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張大的雙眼，聲音沉穩，面容平靜地說出了這番話，“但是我還是想要問問你，你愿意，跟我走嗎？”

在和海棠漫步江邊的時候，她就想好了。所以她眼睛里的無措，只是不知應該用什么樣的語氣回答他，不知今后該如何面對這個人，不知自己應該怎樣與他相處，即使她深知這個人已經是她的丈夫了。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事情便是，她會跟他走。

所以，僅僅一瞬之后，她就堅定地點了一下頭。沒有言語，沒有聲張。可這足以讓對方知道她的心意了。

文淵如釋重負地笑了。他伸出手來，想牽起她垂在桌面上那只白皙瘦小的手，但最終只是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