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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人帶回一封信

半月后,靈安城西城門外。

靈符初年十月二十一日,在芷鹿原與梁軍交戰了半年的南北兩軍終于班師回京。

塵煙滾滾漫天,十余萬人馬在距城十里處停下安營扎寨。鎮南大將軍風侯在安頓好軍中事務后,率十名精銳將士騎馬奔城門處而來。

此時正值清晨,城門外官道上有幾名等候進城販賣的商販,聽到馬蹄聲傳來后紛紛退讓躲避。

風侯縱馬當先,身后十騎緊隨,冷風吹過風侯的臉,幾縷發絲從盔下垂落,起伏不停。

風侯騎馬在城門外勒馬停步,抬頭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墻。

出城時,老皇還在城門樓上送云棱和風侯千里出征,回來時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這座城也換了新的主人。

其實,也不算只有一個人。

風侯望著城墻,神色模糊不清,一陣風吹過,將軍似乎是被沙子迷了眼睛,舉手揉了幾下,落手時觸到了馬背邊上緊緊系著的木匣。

他輕輕拍了拍木匣,心中說道。

走吧云大將軍,你回來了。

風侯和城門軍打了個招呼,打馬進城。

清晨的空氣中還帶有一絲寒意,由于城中百姓早早就知道了鎮南將軍歸來的消息,所以路上行人很少,并不擁堵。一行人在西城區穿城而過,直奔皇宮而去。

皇城大道上,馬蹄聲答答,引起路人側目。

……

皇宮之中。

剛剛成為皇帝陛下不久的新君坐在龍椅上,殿下是脫盔披甲,單膝跪下的風侯。

身后十名精銳將領齊跪于地,為首一人手托木匣。

“起來吧。”皇帝目視風侯,關心問道:“風將軍剛剛回京,旅途勞累,怎么不在家中休息片刻再來?”

風侯行禮起身,拱手回道:“謝陛下關心,不過微臣有關于云棱之事啟奏,需要盡快面呈陛下。”

“嗯?”皇帝聲音一轉,問風侯道:“罪將云棱何在?怎么沒有押他過來?”

風侯伸手,身后那名將領上前將木匣放在風侯手中,風侯手托木匣,躬身向皇帝說道:“十日前云棱在軍中囚禁期間,忽然向守軍索要紙筆說要寫信,微臣不疑有他,便將紙筆交給他,云棱執筆伏案寫信,忽然間抬頭長笑幾聲后以頭撞案,微臣與屬下攔阻不及,匆匆過去時,云棱已氣絕而死。”

風侯沉聲說道:“末將見云棱已然斷氣,也無可奈何,行軍之中長途跋涉,攜帶尸體多有不便,就依靈國國法將罪將云棱尸體斬首后,把頭顱帶在身邊回京復命。”

風侯說罷單膝跪下,高舉木匣于身前,一旁太監見狀連忙下殿接過木匣,風侯松手從懷中摸出一封血染信件,一并送過去。

太監手托木匣,匣上放著書信。

皇帝自龍椅中微微皺眉起身,將信件拿起,單手掀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正是云棱的頭顱,雙目睜大,額頭處一片紫黑淤血。

皇帝手指一顫,盒子啪嗒一聲合上。

一旁的太監也看到了云棱的頭顱,雙手微微顫抖。

皇帝默然扯開信件,從頭到尾仔細觀看。

“傳宮中鑒師溫朗過來,”皇帝看完信,沉吟片刻說道。

一旁的一名太監領命匆匆而去。不一會,帶著一個身穿官袍的人進來。

溫朗行禮說道:“參見陛下。”

皇帝擺擺手說道:“免禮,你過來辨認一下這封信的筆跡,是否是云棱所寫。”

溫朗行禮起身,接過太監遞過來的信件,低頭細看半天,將信件呈上說道:“微臣對照確認無誤,此信正是鎮北將軍云棱親手所寫。”

皇帝點了點頭,揮退溫朗,向風侯說道:“既然云棱已經認罪伏誅,那依朕看來,此案也不用再審了,只是還要麻煩風愛卿走一趟,去刑部告訴焦卿,將涉案人等盡數依律論處,重犯擇日處斬。”

風侯領命,遲疑后開口說道:“陛下明斷,只是云棱一案牽連甚廣,臣得知,云棱于軍中有不少黨羽,朝野間也頗有勢力,若就此結案,只怕有漏網之魚逃脫。”

皇帝蹙眉不悅,說道:“朕心中自有定論,將軍就不必費心了。”

風侯聽得皇帝言語中略有不喜,沉默片刻后說道:“陛下恕罪,是臣多嘴了,只是當日末將擒下云棱時,曾有北軍將領沖營救人,若非控制及時,險些軍中嘩變,現如今擒下的北軍諸將孟良,韓玉等人,都在軍中關押,等待陛下處置。微臣此言只想陛下知曉此事慎重,微臣雖忠心為國,嫉惡如仇,但絕無越俎代庖之意。”

皇帝聽得此話沉吟,面色微和。擺手說道:“那倒是朕錯怪風愛卿了,朕方才想了一下,風卿此言雖冒失,但言之有理,此事的確需要仔細斟酌,不可大意。”

風侯拱手道謝。

皇帝背過身,揮手示意風侯退下。

風侯行禮,出殿門而去。

皇帝等風侯退后,低頭看著太監手中的木匣,手指挑起木匣蓋,再看了一眼云棱的頭顱。

皇帝收回手指,木匣蓋啪嗒一聲落下,皇帝轉身拂袖而去。

“亂臣賊子。”

隱隱約約有四個字從殿后傳來。

……

風侯徑直走出宮門,接過御林軍入宮時解下的佩劍,系在身上。

“風將軍。”石肖在一旁低頭行禮。

“哦?”風侯瞇眼說道。“石統領來了?聽聞京中這幾日事務繁多,倒是辛苦石統領了。”

“哪里哪里,此乃末將分內之事。”石肖忙拱手應道:“風將軍沙場征戰,為國廝殺奔波,才是真的辛苦。”

風侯不置可否,問道:“聽聞半月之前陛下下令查抄云府,是石統領親自帶人去的?”

“正是末將。”

“嗯,倒是有勞石統領了,”風侯沉吟一下,說道:“府中叛逆人等可有遺漏?”

“有,末將抄家當日,有一名門房之子失蹤不見,末將苦尋未果,只得告示京城之中,如果有人見到,務必交于府衙之內。”

石肖點頭應道。

“哦?”風侯牽起嘴角:“只要云夫人和云棱之子抓捕歸案,其他人等多為雜役之輩,無關大事。區區仆役之子,何必勞石統領這般興師動眾。”

石肖苦笑一聲說道:“為陛下辦事,石某豈敢不盡心盡力。”

風侯點頭,說道:“石統領大可不必,此人到如今還未找到,想來已經死了,又或者遠逃而出,豈能露面?有此精力,不如令你手下將士暫時休養生息,等候新召。風某得知,云棱在京中與軍中,仍有黨羽同謀,此案牽連甚廣,石統領又何愁沒有事做。”

石肖聽出了風侯意思,尷尬一笑,明白風侯這是在提點自己,于是拱手應道:“風將軍說的在理,那末將先在這里謝過風將軍提點了。”

風侯點點頭,不再多說,轉身從一名青年將領手上牽過馬匹,起身上馬去往刑部。

石肖在身后看著風侯騎馬走遠,轉身向御林軍士兵說道。

“告訴曹副統領,不必再追查那個云府余孽,讓眾將士養足精神,隨時待命,準備聽候陛下調遣。”

一名士兵領命而去。

“看來,有人要倒霉嘍。”

石肖搖搖頭,反正無論誰倒霉,也倒霉不到他的頭上。他也樂得如此,新君剛剛繼位,他正愁沒有表現的機會。

……

次日,皇帝詔告天下,云棱叛國一案經審確鑿無誤,重犯云夫人及涉案將領人等,三日后午時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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