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手叉著破洞的口袋,走出幾步,突然眼底閃出一絲銳光,劉老四的地盤可以搶回了!
“小鳳,我突然想起找劉老四有事,你先回家,之后我再去找你。”花兒說著朝小鳳擺擺手。
“等會兒。”小鳳王衣兜里掏出用一塊干凈的布包著的糖糕,那雪白蓬松,散發(fā)著甜香的糖糕一下把花兒的眼睛都看直了。
小鳳把糖糕遞給花兒:“怕你討不著吃的,家里有剩,帶給你吃。”
花兒心里涌起一陣酸楚,這年頭,貧寒人家沒有條件頓頓吃稻谷,平時只能吃各種雜糧混在一起的飯,有時豬吃的粗糠他們也吃,哪里舍得把白米做成糖糕,估計是小鳳家里好不容易得了一塊,小鳳舍不得吃拿來給她吃,怎么可能家里還有剩。
“小鳳,我今天有討到飯,那貴人給了我一個大雞腿,我吃得很飽,這糖糕你留著吃,我天南海北吃百家飯,不差這一口。”花兒將糖糕推了回去。
小鳳立刻就急了:“你那百家飯時有時無,得看老天爺?shù)哪樕闳绻燥柫耍@糖糕就留著之后吃,總比兩手空著強。”
花兒知道小鳳的好意,可她們誰又能比誰好過呢。花兒指著小鳳的身后,大叫道:“小鳳,你爹娘來了!”
果真小鳳的臉立馬白了下來,生怕爹娘來了打花兒,連忙收起糖糕,轉(zhuǎn)身要和爹娘解釋,誰知身后空無一人,爹娘的影子都沒看到,回過神來的小鳳知道是花兒的把戲,眼尾翹起怒瞪身后的花兒,可花兒哪里還在原地,早就一溜煙跑了,小鳳捂了捂衣兜里的糖糕,無奈地搖搖頭。
“劉老四!”
坐在地上的劉老四尋聲看到花兒朝他跑了過來:“咋啦?”
“我想到一個好辦法,可以幫你趕走張五。”花兒朝劉老四附耳將計策全部告知。
“這能行嗎?學子們都那么好騙?”劉老四不可置信,吊著下巴,嘴巴一直沒合攏。
“你就信我吧,我還不了解那些小鬼頭。”花兒俏皮地朝著劉老四眨了眨眼。
夜晚,兩個身影彎腰在泥地上勾勾畫畫,幾乎畫穿了一條街,仔細一看,便是花兒和小鳳畫格子的加長版。
云州的宵禁并不嚴格,有時官兵自己都會喝酒喝到半夜,根本沒人巡邏,加上天下不太平,誰都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夜晚足不出戶便是自保,更沒有人敢在街上行走,而花兒和劉老四的“謀劃”也無人打擾,一路暢通無阻。
“我說花兒,這能行嗎?像你說的,十全書院的學子見了格子走不動道,硬是會跳完?”劉老四擦了擦額頭的汗,睜了睜被汗水浸到的眼。
花兒同樣畫得筋疲力盡:“真的,你是不了解這跳格子對我們的吸引力有多大,學子們上了一天的課,回家肯定被家主催促繼續(xù)學,散學路上就是他們放松的好時候。他們散學,出門就看到現(xiàn)成的格子可以跳,可以玩,肯定興沖沖地一路跳到底,正好延長回家的時間,偷懶。我們把格子一路畫到張五的地盤,學子們跳到這里,耽誤張五討飯,或者招惹一兩個學子,到時十全書院可不得找張五算賬,說不定惹怒學子當中的家主,張五就要撤離這地方,最后這地盤還得歸你。”
劉老四不敢茍同:“花兒啊,且不說學子們能不能跳到這里,這格子我們畫的,明日一早,街里街坊看到地上畫成這樣肯定不高興,到時追究起來,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老四啊!我們怎么可能被發(fā)現(xiàn),你看看大半夜的周圍有人嗎?”花兒手里不停歇地畫著:“再說了,乞丐長得都一樣,衣服都是又臟又破,臉也是臟得辨不清樣貌,隨便拎出一個,誰會記得誰,你就是老實慣了。何況我們是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嗎?不就在地上畫畫格子嘛。”
劉老四被說得啞口無言,在說話上他和花兒相比占不了上風,也覺得有些道理,便繼續(xù)手里的活兒。
第二天清晨,十全書院上學的學子就看到路上長串的格子,他們年紀十三四歲,小的只有十歲,都是小孩子心性,當下就禁不住一步一蹦地跳去上學。后邊的學子搭著前邊學子的肩頭,排著隊跳,立即就成為街上獨特的風景,引人注目,路過的都在探討是誰那么有“閑情逸致”畫了這么多格子,要不是學子們要上學,非得跳一整天。
街頭酒樓老板娘看到自己店門口的泥格子,橫眉倒豎,當即破口大罵:“哪個王八羔子有力氣沒處使,嫌自己路走太平不舒坦,硬是把街道畫成豆腐塊,毛毛蟲,大早上的惡心人!……”
聽到這罵聲,對面豆腐坊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回懟過去:“喂!你們酒樓難道不做豆腐啊!你們難道不吃豆腐啊!說什么街道畫成豆腐,有本事你們酒店不賣豆腐,礙著你們什么事!罵都不會罵,把豆腐和毛毛蟲說一起,你們家酒樓難道是這么搭配做菜的?……”
花兒和劉老四站在屋檐下看熱鬧,看著兩家店鋪唇槍舌戰(zhàn),都快要打起來了,劉老四忍不住道:“花兒,這動靜鬧得太大了。”
“不大,只是剛好碰到太會吵的了。”花兒叉著手道,瞇眼看看日頭。
“他們把格子擦了怎么辦?”劉老四不由問道。
“沒事,擦了也有人畫。”花兒只顧看熱鬧,一點兒也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