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從骨子里就是猶太人

我們全家曾受到猶太朋友蕾莫的邀請，去參加她第二個兒子的割禮。割禮是猶太人的傳統習俗，指在男嬰出生后第八天割去包皮，也是確認其猶太人身份的第一步。割禮不是由醫生執行，而是由一位專司割禮的拉比來進行。割禮之后，則是以喂孩子葡萄酒取代吃藥，來完成整個儀式。

在割禮儀式中，包括親戚在內的朋友和熟人都齊聚一堂。首先在拉比的祝福聲中開啟割禮的序幕，然后，由父親德隆表達祝福。德隆用顫抖的聲音，大聲朗誦出自己前一天晚上準備的厚厚一大沓講稿。他一方面恭喜兒子的誕生，另一方面也不忘感激他的妻子，講述家庭的意義。然后，德隆表示將以他最尊敬的祖父的名字作為兒子的中間名，接著開始談到他祖父的生平。德隆的祖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由波蘭移民到美國的，是個不會說英語、出生于東歐的猶太人，也是德國猶太人被大屠殺后的幸存者之一。他帶著一家人住在美國曼哈頓的一家小商店的地下室，從千辛萬苦地做小生意開始，后來成為成功的商人。但他從不疏于對子女的教育，他的兒子后來成了外科醫生，孫子德隆則是一位整形外科醫生。

德隆在這項家庭活動中談到自己祖父的故事，感動到淚流滿面。看著這個成年男子流淚的樣子，我有點不知所措，然而，當我看到坐在旁邊的雷尼，眼睛充滿血絲，淚水盈眶時，才感受到我正置身于猶太人生活中！雷尼出生于俄羅斯，擁有得克薩斯州州立大學的數學博士學位，目前是美國一所大學數學系的教授。

當德隆回憶起包括自己祖父在內的家人對他的意義時，沒有人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而是對德隆流露的情感有所共鳴，這讓我對猶太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想起在韓國幫孩子辦的百日宴或周歲宴，從未聽人說過有關祖父母等祖先的事跡。以前我在幫俊宇準備周歲宴的時候，好像也只是煩惱要穿什么衣服才會拍出來好看的照片，還有回禮要準備什么才比較像樣而已。我認為只要把親戚都找來參加周歲宴，一起歡迎俊宇成為家族的一分子，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但是，我今天看到猶太家庭是以一種截然不同的方式來歡迎一個孩子的加入，他們讓子女及孫子女一起回想自己的祖父母，回顧家族的歷史，共度寶貴的家庭時光。我身歷其境之后，充分感覺到對猶太人來說，家庭、根源和身份認同感是多么有意義的事。我這種少有的情緒，夾雜著羞愧、嫉妒、遺憾和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