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的三萬虎衛軍此時正前往黎陽縣城的半路上,離黎陽縣城還有二十里。
他們在經過兩天的行軍,他們從冀洲北部進入絳郡,主帥于成今年約三十余歲,弓馬嫻熟,自幼熟讀兵書,可謂文武雙全,曹操剛開始起兵時,他就跟他們一起募兵。
于成雖然文武雙全,但他的實戰經驗并不多,他有個大的特點,就是謹慎周密,任何有風險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而且防御嚴密,各方面都考慮得極為周到,曹昂正是看中他謹慎周密這一點,希望他能進冀洲一帶主管防御,守住樂陵城。
天se已漸漸黑了,副將曹弘基奔上來道:大帥,離黎陽縣城還有二十里,要不要一鼓作氣行軍?
于成看了看地形,這一帶地勢開闊,南面兩里外是汾水,而前方十余里外便是一條黑黝黝的山脈,他搖搖頭,夜間過山比較危險,還是就地扎營,天亮后再過去。
曹弘基主要考慮黎陽縣城的條件好一點,一直在野外駐營,他有點厭煩了,他還想再勸,于成的態度卻很堅決。
既然到了黎陽縣城一帶,就要隨時防御曹林的騎兵,你應該懂得騎兵行軍之,前方是山巒,森林茂密,夜間過山是兵之大忌,我們應該萬分小心對,不要再說,傳我的命令,就地駐營!
曹林的徐洲騎兵,曹弘基也考慮到了,但他覺得可能xing不大,不過于成是主帥,既然主帥已經決定,曹弘基也不能再反對,他立刻傳令道:主帥有令,就地扎營!
主帥有令,就地扎營!一聲聲命令傳了下去,士兵們開始就地駐營,搭起一頂頂帳篷,將十幾萬根長矛圍著大營反插,又用大車圍攏一圈,于成親自率領親兵檢查防御,每一個細節他都不放過,如果按照他的xing格,應該是立營柵,只可惜營柵難以攜帶,他只好放棄。
立十座哨塔,南方水面也要立哨塔,防止敵人從水上過來。糧庫營必須在火箭she程之外!
于成此人非常仔細,一連找出五六個漏洞,責令士兵整改,這次他率領的三萬軍隊是曹軍精銳,五千騎兵,二萬五千步兵,所有士兵都裝備明光鎧甲,配制式長矛和橫刀,每個士兵都有弓箭,還有一面圓盾,**馬也突厥馬,這也是曹操軍隊之中最精良的裝備,這三萬軍隊幾乎都是虎衛軍軍士,戰斗力很強,曹昂雖然不能派出多的軍隊,但他卻能派出好的軍隊。
隊伍有條不紊地扎營休息,夜越來越深,一時分,哨塔上忽然傳來了刺耳的精報聲。‘當!當!當!’
在寂靜的夜里,精報聲格外清晰,能傳出數里之外,于成從夢中被驚醒,他騰地跳起身,大喝道:發生了什么事?
一名士兵飛奔而至,稟報大帥,前方出現大隊騎兵。
有多少騎兵,有無盔甲?
回稟大帥,黑夜中看不清。大約在八千到一萬人之間,全身盔甲。
于成一激靈,這不是亂匪,這只能是四公子的徐州騎兵,果然被他料到了,前方有伏兵,他立刻下令,命令士兵做好戰備,調五千弓弩壓住軍營!
一隊隊弓弩手奔向軍營東面。張弓搭箭,嚴陣以待,曹弘基心中也緊張之極,對方是將近一萬騎兵。而他們只有三萬軍,絕大部分都是步兵,近兩萬步兵對付一萬騎兵,這將是一場極為艱苦的戰斗。
不過曹弘基也暗暗慶幸。主帥于成的謹慎使他們避免了被徐州軍偷襲,躲過一大劫,這使他又有了幾分信心。這一場戰役雖不說能戰勝對方,至少此刻也不會敗。
曹弘基手執一把硬弓,催馬向大營門口奔去,就在曹軍大營數百步外,曹林率一萬徐洲軍列隊而立,他率軍一路疾奔,終于搶在對方進駐黎陽縣城之前攔截住了他們,他們也并不著急發動攻擊,利用天未亮的這段時間休息,恢復士兵和戰馬的體力。
曹林遠遠注視著曹軍大營,他在從一些細節處觀察敵軍主將的xing格,僅從對方哨塔分布,他便能推斷出對方是一個極為謹慎之人,如果是他,他會建六座哨塔,四角各一座,前后營門各一座,但對方卻建了十座,于成是想消滅一切死角。
這時,一名斥候隊正奔來稟報:啟稟將軍,我們觀察敵軍大營,對方大營無懈可擊,火箭也she不到他們的營帳,四周長矛密布,草地上撒滿了鐵蒺藜,我們無法靠近。
曹林冷笑一聲,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這于成謹慎得太過分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謹則無智’,這是一句至理名言,他要讓于成敗在他謹慎上。
傳我的命令,大軍向北撤二十里!
一萬徐洲軍騎兵立刻調轉馬頭,向北方飛馳而去,片刻便消失在沉沉的夜se之中。就在曹林率軍從聞喜縣返回,向西疾奔而去后不久,黎陽城太守曹丕,他立刻意識到,徐洲軍一定是去攔截于成的軍隊,他心中大急,立刻命手下大將曹霽率三千軍隊前去支援于成。
軍隊是派出去了,可曹丕的心中還是忐忑不安,他登上墻頭,扶住墻垛向西眺望,遠處是黑暗無邊的夜se,星光將數里外的小山映襯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曹丕嘆了口氣,當初粗糙問他愿意進冀洲,還是愿意留在許都,他選擇了去冀洲,現在看來,他當初的決定有點失策了,去許教才是明智的選擇。
曹丕剛要轉身要下城,忽然有士兵大喊:大人,有一支軍隊奔來了。
曹丕大吃一驚,扶墻垛細看,只見約千余人向這邊狂奔而來,接著有人在城下大喊:大人,快開城門,是我!
是部將曹霽的聲音,他剛去還不到一個時辰,怎么就回來了?曹丕連忙下令開門,他也跑到城門邊,只見涌進來大群敗兵,很多人都負傷,身上全是血跡,曹霽扶在馬上,后背上插著一支箭。
曹丕大吃一驚,上前急問道:出了什么事?
大人,我們一出城門,沒有多久,就被人伏擊,弟兄們死傷慘重。
有多少伏兵?曹丕又追問道。
不知道,對方是騎兵,又有弓箭,將我們包圍,卑職是拼死殺出重圍。
曹丕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一種不祥的預感涌入他的心中。
于成站在哨塔之上,目光凝重地望著大隊敵軍遠去,他心中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一種直覺告訴他。敵人的遠去就儼如猛獸的后退,是為了更有力的致命一擊。
干成想了想后,派出了數隊斥候前去探查,他憂心忡忡地回到自己大營,副將曹弘基已經在大帳前等候他多時。
將軍,你認為敵軍真的撤退了嗎?
于成搖搖頭,他們是一群狼,沒有吃到獵物怎么可能撤退。
于成嘆息一聲,走進了大帳。
曹弘基也跟著進了大帳,連忙道:將軍,卑職認為,敵軍撤退的目的是要等我們撤營出發,然后在半路襲擊我們,那時我們就沒有駐營的防御。只能和他們硬對硬的打一仗,這是破我們防御的最好的辦法。
于成坐了下來,低頭半天不說話,他不希望是劉弘基說的這樣,可無論他怎么想,曹弘基都說得完全正確,除非他不走,或許對方拿他無可奈何,可只要他一動身。對方就會抓住機會,他痛苦地抱住頭,自己到底該怎么應對?
曹弘基的雙唇抿成一條線,目光十分嚴峻,他已經意識到對方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大將,他能在稷山和黎陰縣城之間截住他們這就說明對方善于抓住戰機,難道對方的主將就是曹林嗎?
如果真是他,那他們面臨局勢就嚴峻了,曹弘基心中也緊張起來。將軍,現在我們急須向大公子求援,否則我們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于成一言不發地坐著。腦子里有點茫然,思緒也一片混亂,雙手交叉放在腿上,身子無力地靠在后面的大箱子上,他仿佛在思考曹弘基的建議,可又像無計可施地發呆。
就這么坐了一刻鐘,曹弘基不敢打擾他,準備慢慢退出大帳,這時,他身后傳來了于成沉重的聲音。
臨走時大公子已經告訴我,他只能拿出三萬軍隊,要我集結冀洲各郡軍隊,這樣就有七萬大軍,可以和曹林抗衡,就算我們求援,他也能讓冀洲各郡的守軍來支援我們,可你想過沒有,各郡的軍隊出發來支援我們,會不會被曹林的軍隊各個擊破?
曹弘基身子一震,又慢慢轉過身,他不得不佩服于成思路慎密,曹林有九萬騎兵,這里只有一萬,很可能其余軍隊都拆散了,就是為了防止各郡來救援他們。
那黎陽縣城的五千守軍呢?我們可以調他們前來支援。
他話音剛落,有士兵在帳外稟報,太守大人派人來報信,說有緊急情況。
讓他進來!片刻,一名報信兵被帶了進來,他單膝跪下稟報,太守大人派軍來援助,但被敵軍在山路伏擊,死傷慘重,太守大人只能堅守城池,希望大帥能率軍入城,共同防御。
說完,他將一封信呈上,于成看完信,又將信遞給曹弘基,吩咐左右,把他帶下去,賞錢五百吊!
多謝將軍賞賜。
報信兵退了下去,于成看了一眼曹弘基,你說現在怎么辦?
將軍,對方是輕騎,應該沒有帶多少糧食和草料,我們不如固守營盤,等他們糧盡退兵。
不可能糧盡,冀洲是塊是富庶之地,又剛剛收了麥子,他們哪里弄不到糧食,而且除了黎陽縣外,其他各縣基本上都沒有守軍,想奪取易如反掌,再說,他們剛剛擊敗黎陽縣城的援軍,應該也繳獲了不少糧草,雖然信中沒有說,但我們應該想得到。
于成嘆了口氣,他進退維谷,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天亮時,斥候帶回了情報,發現對方騎兵在二十里外,并沒有走遠,于成知道自己的判斷正確,對方不可能撤軍,就在等他們拔營啟程,在半路襲擊他們,于成更不敢冒險啟程,他只有接受曹弘基的建議,派人去向曹昂求援。
曹林的徐洲騎兵在二十里外的一片樹林中休息了一夜,體力恢復,中午時分,曹林騎馬在軍隊中視察情況。這次他們是輕兵簡行,沒有攜帶帳篷等輜重,大多時候在樹林中宿營,如果遇到下雨則進縣城駐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