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頭兒,還好嗎?
嘿,老頭兒,還想走嗎?
嘿,老頭兒,還會回憶路上的時光嗎?
曾經走過了那么多路,有巍峨皚皚的雪山,有廣袤無垠的草甸,有綠油油的湖水。再回頭看時,早已化作了記憶的卷軸。看過了那么多的江湖,那么多的俠骨柔情,那么多的兒女情長,直到有一天,自己竟也多了一份俠骨柔情,也多了一絲兒女情長,也多了一點江湖氣,因為自己也已身處在那個江湖。
那一年,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總覺得自己很大,世界很小。所以我離開了我的那群族人,帶上了最微博的行李和最飽滿的自己,一個人走在了通往烏托邦的康莊大道上,再后來,我遇到了你們,我的另一群族人,一群自由而快樂的人。器大物博的老頭你,幽默的冰哥,黝黑的小楠,廚子領隊狼牙,大俠過客,偏執狂般的偏執,白白胖胖的書生,深沉的阿猛,大大咧咧常把老子老子掛在嘴邊的花花,湖南妹子立立姐,川妹子洛小小,長得像白百合的“白百合”,高冷范的表姐……
LS的陽光依舊是十分的明媚,像淘氣的孩子朝氣蓬勃,此時已經是下午八點多鐘,LS還沒有步入黑夜。有一種陽光,叫做LS傍晚八點中的太陽。LS團結新村附近的一家東北菜館,估計也是LS的唯一一家東北菜館,因為一個東北人能把菜館開到數千公里外的XZLS,其實那也需要一定的勇氣。菜館里一個老不死的,一個小不死的,中間還有一個叫王林的大哥,坐在菜館最中央的位置,談論著那過去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那時我們都住在團結新村,并且我們彼此住的地方才隔了一條街的距離,幾百米而已。竟然奇跡般的遇不到,或許是因為LS的太陽太毒了,待久了,都會被曬黑,在或許是LS的海拔太高了,走快了都會很喘。都不出來。我也只是下午一兩點鐘才出去覓食,然后在大昭寺門口坐一下午。看著那一個個虔誠的靈魂贖前世的罪。
老不死的,聽說你要走了,你打電話,我才知道,你就住在我附近。那晚,你打電話給我說:“無忌,在哪里呢?我就要回家了,一起出來吃個散伙飯吧?”我們來到了這家東北菜館,身在XZ看到“東北”二字,或多或少還是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還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那就是我在LS見到了我大東北的周妹妹。家鄉,不是不思念,是又思又念。
我知道你這老頭兒是刻意安排在這家東北菜館吃散伙飯,你也知道我對北方思念。就像我知道你對妻兒思念。老頭,你點了菜,先來了三罐拉啤,接著一盤涼拌牦牛肉,一個小雞燉蘑菇鍋,二斤餃子。老頭你還要點,我說道:“老大,菜夠了”。你方才作罷。打開拉啤,各自倒上滿滿的一杯,先是一杯一飲而盡。再倒上一杯,開始回憶著過去的事,過去的故事。才逐漸上齊。老頭,你說:“這輩子值了,能和你們這群小鬼一起瘋狂,值了”。你臉上猶如溝壑般的皺紋其實也說明了,自己老了。我只是暗暗神傷地說到:“來,老大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笑著說:“牦牛肉還是不如黃牛肉好吃,雖全是瘦肉,有點中看不中用。”老頭兒,你呵呵笑到:“不好吃,還吃那么多”。我也笑到:“現在不吃多點,估計將來沒機會吃了。”這時,菜館來了兩個外國人,看到我們桌子上的餃子。于是老外叫了盤餃子。餃子端上來后,老外拿著筷子竟不知道該如何下口。原來老外不知道如何使用筷子,后來拿來個勺子算是把餃子吃進了肚子里。我們在一邊不禁笑了起來。
酒過半,你跟我聊到了花花。男人和男人之間的話題,總也離不開女人。老頭,你說:“無忌,感情這東西,不要太認真,誰認真誰就輸了”。我只是憨憨地點著頭說:“老大,老司機你說的極是”。老頭你又說:“無忌,你和花花,將來是否還可以在一起,那就要看造化了”。后來,事實證明了,我們的造化并不好,或者說我們并沒有什么造化,她也造化不了我,我也造化不了她。
我的臉陰沉下來,像暴風雨來臨前夕的云,抑或像巍峨巋然不動的大山,顯得無比的深沉,然后沮喪地說:“老頭兒,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還有機會再次一起徒步川藏線嗎?還有機會一起站在牛背山上咆哮嗎?還有機會一起坐在寬窄巷子路走聊著川妹嗎?老頭兒,你一本正經笑瞇瞇地說:“無忌,會的”。我也堅信一定會的,可是疏遠我們的不再是距離,亦不是時間,而是我們卻再也沒有那顆義無反顧說走就走的心了。不是不見,只是再也找不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去看望你這老家伙,我只怕打攪你的生活,我也只怕給你平添不少麻煩。
我不停的撥動記憶的發條,一遍一遍地翻閱著在路上的每一個畫面。記得第一次在成都三巷一號青旅相見。還都是餓著肚子風塵仆仆千里迢迢敢來,只為了那一場可以銘記一輩子的旅行,事實也的確可以銘記一世。在后來的許多年里的許多日子里,我不論是在工作還是休息,在路上還是車上,我都會時常回憶起那段路上的青蔥歲月。來到三巷一號,已是凌晨,我倆都是第一次來到成都,大半夜地去周邊打牙祭,還好找到了一家快要關門地面館,面館的老板很好,面也很好。等我們吃完,方才打烊。我倆要了兩瓶雪花啤酒,兩碗面。一邊吃面喝酒,一邊談論著理想。老頭,你說:“我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再不做恐怕再也沒機會去做了。”老頭,你又感慨著說:“自己為別人忙碌大半輩子,是時候為自己做一件事情了。”我笑著說道:“也是”。我也說著自己的理想,我興奮滴說道:“我在大學時就有想去XZ的想法了,可是那時候有錢沒時間,到有時間的時候,又沒錢,所以這個夢想,我在心里埋藏了整整兩年。”老頭兒笑著說道:“有夢想就去實現,這是好事。”我又說道:“在火車沒有修好之前,八零后那批,從成都徒步進入LS的人可以定義為第三代拉漂。我們這些人是不是也可以勉強定義為第四代拉漂呢。”老頭兒,你呵呵地笑道:“或許吧”。最后一杯酒下肚,結賬回到客棧,大家都沒睡,可能是過于興奮導致腎上腺激素分泌旺盛,總是難以入眠。后來走在路上,才發現老頭兒,你是慢熱型的后勁兒強,竟然一點都不比我們這群小伙子差,也正跟你個綽號“器大物博”吻合。
那一年的那一個月仿佛像經歷了很多年,又好像發生在昨天,什么都已經過去,只是再也回不去。我們由一個個陌生的逃離原本體系的生物竟然成了熟悉的族群。彼此的感情就像一壇陳年老酒,越久越香。我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再在一起走路,一起徒步,或許只是沉默地走路也好,走著腳下的路,不用說話,就會默契的排成一排的走著,走著,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