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一陣，道：“你是外來者？”

于浩嗯了一聲道：“我就是那個劫持潛艇的人。”

那人看了于浩一眼，并不驚訝的點了點頭道：“我叫維爾……”

于浩沒興趣和他交朋友，強行打斷他的自我介紹道：“還沒告訴我B12-2是怎么回事。”

那人畏懼的朝怪物方向看了一眼，咽了下口水道：“是基地里的二號生化實驗體……”

聽到生化兩字，于浩嘴角抽搐了兩下，神色有些呆滯。

維爾沒注意道他的神色，貓著腰小心翼翼的靠近實驗體看了一眼，方才放心的舒了口氣道：“它休眠了。”

于浩又吃了一驚，這已經是他在今天第三次吃驚。于浩穩定下情緒詢問道：“你說的休眠是指……睡覺？”

維爾笑笑道：“也可以這么說，而號實驗體的情況比較特殊，在光線較暗的地方，或者是在嗅不到生人氣息的地方便會自動進入休眠狀態，和當初實驗的目的南轅北轍。”

于浩想了想道：“這么說來，基地里不止一個實驗體？”

“一共三個，當初實驗時共有十五只，不過其余的十二只相繼經受不住藥物而爆體……”說到這里維爾忽然住了嘴，想必是透漏了一些機密性的東西。

不過即使是這么點信息也足夠了，于浩沉默的看了實驗體一眼，隱隱約約有什么線索在腦海內一閃而過，偏偏想要抓住它的時候又找不著頭緒。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噪聲，有很多人的腳步朝這邊走過來。維爾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拉著于浩躲進黑暗中壓低聲音道：“那些人找過來了，等下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于浩納悶道：“為什么？”

黑暗中看不到維爾的表情，只是聽他的聲音無來由的多了一絲擔憂：“這個實驗體就是我不小心放出來的。”

“不小心？”這樣也叫不小心？

維爾知道他在想什么，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是一名研究員，主要負責的便是實驗體的相關數據記錄，只是偶爾在某一天，我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于浩沒有打斷他的話，外面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想來并沒有發現這個地面上憑空出現的空洞。

“那天頭有事出去了一趟……你知道我好奇心特別重，于是我偷偷的溜進了頭的辦公室，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其實一直以為他們做的是病毒解藥實驗，所以當我看到一連串的數據后當時就驚呆了。”

見維爾沉默，于浩輕聲道：“你當初參與到這些實驗的時候，上頭沒有通知你們嗎？”

畢竟這些實驗事關重大，除了要簽訂相應的保密協議外，很有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實驗室，直到實驗成功或者失敗。

這類人，其實就是進入黑色檔案的人，不過于浩并沒有想起這件事，他想起的是另一件事，好像十七區里那個老人也是同意軟禁后來進行秘密實驗的人。

維爾苦笑一聲道：“哪里會通知我們，我是直接被擄來的。我只是個大學教授而已。”

于浩揉了揉胸口，有些不適應這里濃重的潮味兒，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情緒道：“你是什么時候發現實驗不太對勁的？”

維爾想了想，似乎長時間的實驗讓他的記憶力有些衰退，于浩很有耐心的等待了一段時間，維爾才緩緩道：“如果我沒計算錯誤的話，應該有四年多！”

四年多，任憑于浩吃驚吃到麻木，此時也不免有些失神。

于浩定了定神方才用極低的聲音問道：“你確定是四年多？”

維爾苦惱的揪了揪頭發：“也許更久一點？現在是什么時候？”

于浩隨口說了個年月，維爾驚得幾乎跳起：“什么？”

于浩聽到他的語氣不似做作，嘆了口氣道：“這么說你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維爾奇怪道：“能有什么事？”

于浩粗略的將現在世界的大致狀況講了一遍，卻下意識的隱去了十七區的存在。

黑暗中維爾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于浩知道他不可能一下子消化掉時隔這么久發生的這些事，也不著急，干脆就地躺下，半合著眼假寐。

畢竟從醒來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兩天，再加上傷口的痛楚不時折磨著他早已疲憊不堪，竟然一不小心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透過洞口可以看到天色已經黑暗，維爾不知從哪里找到了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將洞內照的有些渾濁。

于浩看了看依舊在休眠狀態的實驗體，忽然想起維爾先前話中的漏洞，為什么這里坐著兩個生人，而實驗體依舊處在休眠狀態。

維爾已經逐漸接受了于浩提供的消息，只是情緒明顯很低落。于浩再看了實驗體一眼，將心中的焦慮壓下，輕輕咳嗽了兩聲。

維爾回過神來，有些抱歉的笑笑：“你先前說的，可是真的？”

于浩晃了晃腦袋，將腦海中的沉悶感驅散，活動下關節道：“嗯，病毒在一夜時間席卷了我所在的那個城市，除了提前撤離的那一批外，幾乎所有人都被感染致死或者變異。”

“我是幸存者，本身對病毒有一定幾率的免疫。”說到這兒于浩的語氣有些恍惚，真的可以免疫？還是所有人其實都已經被感染，只是像自己一樣發作時間無限期的拖延了下去，直到在某種巧合的情況下產生變異。

維爾痛苦的捂著腦袋，聲音顫抖道：“那我的家人，我的女兒是不是也已經……”

于浩找不出可以安慰這個如今看起來才發現，其實早已年過半百的男人，只能住了嘴，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維爾抬頭神色復雜的看了他一眼，情緒低落道：“既然已經這樣了，我覺得有必要將我所知道的告訴你。”

于浩打斷道：“在告訴我這個秘密之前，你得先告訴我，那只實驗體在嗅到我們的氣味后，為什么仍然處于休眠狀態。”

維爾從懷里掏出一張被揉的發皺的紙張遞給于浩：“其實和這上面記錄的日志有一定的關聯。”

那個實驗體說白了連半成品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強行注射了維生血清，很快便會步了十二只先驅的后塵。

而且在五年內一直靠維生藥物在維持著生命。維爾在發現了基地的秘密后無法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在今天第二次潛入到辦公室，不想被突然回來的上司發現，于是一場沖突不可避免的發生。

維爾急于逃命，當時也顧不上什么后果，擅自放出了仍在實驗階段的2號實驗體。

“離開維生藥物后，它的生命無法延續，最長不會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便會斷絕生機。”

“這十五個實驗體大都是自愿參加生化強化的士兵，授權來自一個很神秘的組織，聯邦根本無法管轄。至于具體是什么我也記不太清楚，畢竟在暗無天日的實驗室待了那么久，有些東西大都遺忘了。”

“它、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其實也是實驗需要，人為造成的。他們的骨骼接受了生物強化，只是副作用很明顯，對皮膚組織有一定的腐蝕作用，雖然作用力已被降低到最低，但依舊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他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清醒的時候可以正常的和我們交談，甚至做一些簡單的手頭工作。”

說話間實驗體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于浩條件反射的舉槍便要射擊，被維爾攔住了：“他已經對我們造不成任何威脅。”

實驗體緩慢的睜開眼，似乎不太適應昏暗的燈光，用手遮擋了一陣方才放下，有些奇怪的看著維爾含糊不清道：“博士，這是哪里？”

于浩緩緩的放下槍支，向前走了兩步，出現在實驗體的視野內。實驗體掙扎了兩下，情緒不穩道：“你是誰？”

維爾走過去撫摸著他殘破的身軀低聲道：“只是我一個朋友。”

實驗體的情緒逐漸安定下來，低聲和維爾說著什么。維爾一直在低頭傾聽著，末了忽然抹了下眼角，輕聲說了句對不起。于浩看著實驗體的眼神明顯放松下來，嘴里喃喃低語著：“也算是，解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