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些信息以后，王雄芷租來一輛馬車，朝著應(yīng)天府的方向走去。隨著時間的流失，七月到了，這輛馬車終于進入重兵把守的城門。

由于應(yīng)天府人山人海，只能慢跑在街道上面，與一名男子擦肩而過的時候，王雄芷認出來是太司懿，穿著一成不變的黑色衣袍，手無寸鐵。

“吁”的聲音響起，一輛馬車正好停在太司懿的旁邊，距離只有五十厘米。

王雄芷大聲問道：“神探，您準備去哪里？”

“原來是你啊！”太司懿側(cè)臉一看，“夏原吉知道嗎？”

“嗯，我們一起去吧。”

半個時辰以后，一輛馬車停在宅子前面，一所不大不小的木房，門匾寫著夏府。

王雄芷趕緊敲門，“咚咚咚”連響三聲，腐蝕的木板快要掉下來。

不久之后，里面?zhèn)鱽砟_步，聲音迅速，兩邊門扇打開，一名五官周正的女子走出來，眼睛大大，鼻子高挺，非常耐看。

“我們是來找夏原吉大人，他在嗎？”王雄芷問道。

“書房。”女子一邊回答，一邊打量，“你們是誰？”

“哦，我來自東廠，名字叫王雄芷。我旁邊這位公子是神探，名字叫……”

“太司懿，不值一提。”太司懿一邊插話進去，一邊欠身行禮。

“原來這兩位貴客，奴家眼拙，請跟我進來吧！”

太司懿和王雄芷互相一眼，笑了笑，就被女子領(lǐng)進書房，倒好茶水，慢慢悠悠的退下。

此時此刻，夏原吉從椅子上面趕身：“你們有什么事情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太司懿看向右邊，只見夏原吉鉆出孔門。

王雄芷站在左邊的地面。

“大人，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黃駒衛(wèi)是在您離開之后，被殺死的嗎？”

“是，這樁命案已經(jīng)發(fā)生三四個月。”夏原吉說道。

太司懿露出好奇的表情：“是您把畫像撕掉的嗎？”

夏原吉猶豫不決，深吸了一口氣：“是。”

“您認為誰是兇手？”

“我不知道。”

“這樣吧！我給您一道選擇題，沈萬三還是無名？”太司懿的聲音變得嚴厲。

“這樁命案跟我沒有關(guān)系，請兩位回去。”

“不著急，我說的這兩個人，曾經(jīng)跟您見過面。”

“對。”夏原吉點了一下頭，“三個月左右之前，我和黃駒衛(wèi)打賭，只要找出趙鯉殺死趙氏和趙鯉母親的證據(jù)，才來到了應(yīng)天府，遇見無名，從他那里得到紗巾。”

“我知道一些事情，為什么沈萬三找您？”

“因為四年之前。事情是這樣子，無名威脅他的性命，叫他把地還給老百姓，他一直懷恨在心。之所以呢？沈萬三想要通過我，調(diào)查清楚無名的身世，可以達到恐嚇的效果，然后把無名趕走。”

太司懿拿起茶杯，大拇指用力一捏，出現(xiàn)了細長的裂痕。

“神探！”夏原吉叫道。

“沒事。我在思考，既然人不是您殺的，您為什么要撕掉畫像？”

“神探，你可以這么理解，當我拿到畫像以后，黃駒衛(wèi)就死了。”

“您是說……”太司懿停下話題，喝了一口茶水，“如果您沒有把畫像毀掉，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是的，我的直覺果然沒錯，最近沒有陌生人出現(xiàn)。”

“的確。”太司懿正在放下杯子，目光投向右邊木椅上面，正在坐著王雄芷，一臉聽得津津有味，“大人，是您碰倒尸體的嗎？”

夏原吉點點頭。

“接下來的問題有些不好，請您慎重回答。”

“請說！”

“雖然打賭只是一個幌子，但您接受黃駒衛(wèi)的委托。這是為了什么？”

“我不跟你說，你也知道。我想讓他忘掉趙鯉，才能做出一番事業(yè)。”

“很好，說明他已經(jīng)懷疑趙鯉，只是心上人的關(guān)系，沒有過多的深思熟慮。”

“嗯，是我太心急了，導(dǎo)致他命送黃泉！”

“不是您的錯。但是，我有點想不通，他既然已經(jīng)懷疑趙鯉殺人放火，為什么自己不去調(diào)查？”

“正如你所說，兩個人彼此相愛，黃駒衛(wèi)就會不相信趙鯉是兇手。”

太司懿不知不覺的提高聲音：“趙鯉不可能殺死黃駒衛(wèi)！”

“何以見得？”夏原吉問道。

“趙鯉和黃駒衛(wèi)好久沒有見面，心里怎么可能產(chǎn)生猜忌？”太司懿字正腔圓的解釋下去，“除非有人通風報信，但是，李氏家族不會讓她出門，而且，兩個人想要碰面，一去就是半日。”

“所以她沒有時間作案，神探，你是這樣認為嗎？”

“嗯。對了，您對趙鯉是什么印象？”

“賢妻良母。如今我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心機很重，可以從改嫁這件事情判斷。”太司懿看向夏原吉，露出疑問的神色：“大人，您認識黃駒衛(wèi)多長時間了？”

夏原吉解釋道：“從小玩到大。”

“難怪您一直在挺他。不過，當他被殺死之后，您撕掉畫像的行為，只能讓我想到一件事情，您在茍且偷生。”

“慚愧！”

太司懿打開杯子的蓋子，茶水已經(jīng)見底，突然露出犀利的眼神：“您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

夏原吉微微一笑，盡量躲避眼神：“剛才你說過了，我只是想要茍且偷生，我才會把畫像撕掉。”

“是嗎？”太司懿用眼睛盯著夏原吉，“那我換一個問題，您是不是也懷疑趙鯉？”

“是的。我已經(jīng)查到她是趙家莊出來的女子，在還沒有發(fā)生屠村案件之前，趙鯉就被賣了。由此推理，幕后黑手應(yīng)該是趙氏，才會死的那么凄慘。”

“哦。那么，她們的母親呢？”

“我對她們母親的死沒有興趣，不過這樁命很簡單，也是被殺了。”

“厲害！”太司懿把雙手放在茶臺上面，“我愿意洗耳恭聽。大人，您說吧？”

“通奸，這種可能性很高。”

“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趙氏和趙圳在一起，然后被自己的母親看見，在爭執(zhí)的過程中，無意間殺了自己的母親。”太司懿暗淡無味的說道。

夏原吉點點頭。

“可是趙氏已經(jīng)死了，怎么問罪呢？”

“不是還有趙圳嗎？”

“我覺得他沒有嫌疑，可以從平時的做派來判斷，簡直是一個粗人，怎么會有勾心斗角的心理。”

“問一下！”

太司懿突然疑惑：“您認為沈萬三是兇手嗎？”

“不認為，他和黃駒衛(wèi)無冤無仇，一個巨富，另一個是畫師。”

“您說的有道理！”

夏原吉說道：“我有點懷疑無名。”

太司懿一邊震驚，一邊追問：“為什么？”

“因為直覺。”

“您說的話又沒有證據(jù)，我很難判斷！我并不是單純的包庇他，您應(yīng)該理解吧？”太司懿咬著后槽牙說道。

“那你認為是誰？”

“您啊。”太司懿說出心中的想法，“我是這樣推理的哦！您想要幫忙黃駒衛(wèi)，卻被黃駒衛(wèi)慘遭拒絕。一個人前往應(yīng)天府，得到很多證據(jù)和線索之后，回去黃府說清楚。”

“你認為他為了保護趙鯉，反過來襲擊我，而是被我反殺了？”

“是的。”太司懿點點頭。

夏原吉大笑起來：“我又不會武功，如何一刀斃命？我的兇器在哪里？”

“大人，果然能說會道。”太司懿嘆了一口氣，“其實，您懷疑無名是有道理。不過，他如何用最短的時間趕到京師，還拿著三尺劍，輕功再好的人也會力不從心。”

“神探，你回想一下，每次發(fā)生案件的時候，無名都在身邊嗎？”

“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太司懿瞄了一眼門外，下起雨來，“但是，我可以肯定，只要和趙鯉有關(guān)系的人，死的已經(jīng)差不多了。”

“為什么不把她緝拿歸案？”

“我也想。然而不行，證據(jù)一直不足。再者說了，如今她是李氏家族的人員，要是輕易扣押，就會引來一些閑言碎語。甚至到了皇上那里！”

“萬萬沒有想到，你還害怕輿論，”夏原吉不敢相信的說道。

“玖局抓人要看證據(jù)，并不是東廠和西廠到處追捕，包括之前的錦衣衛(wèi)。對了，黃駒衛(wèi)還跟您說什么？”

“在他還沒有死之前，曾經(jīng)懷疑無名，和那名殺人不眨眼的白衣男子。”

“黃駒衛(wèi)還是沒有打消這個念頭，哎！”

“你是說，他早就盯上無名和白色男子了？”

“沒錯。”太司懿想了一下，“黃駒衛(wèi)可能調(diào)查無名和白衣男子做了什么事情。”

“比如？”

“我不知道。大人，您應(yīng)該知道吧？”

“我……”

太司懿笑了笑：“我不會勉強您說出來，只是黃駒衛(wèi)死了之后，一切都指向無名。”

“嗯。”夏原吉一臉疑問，“如果無名是兇手，有那么傻把自己暴露出來嗎？”

“所以說，真正的兇手故意行動，把一直懷疑無名的黃駒衛(wèi)殺掉，達到嫁禍的效果。”

“十分有道理。”夏原吉點點頭，然后自言自語起來，“難怪我一拿到畫像，就會發(fā)生這種事情，看來我被利用了。”

“是的，為什么呢？”

“我懂了！真正的兇手知道，如果我的同窗好友死掉，我就會把畫像撕掉。這樣一來，畫像就是證據(jù)，上面肯定有什么東西。”

“不可能。”太司懿一臉認真，“那張畫像只有一名少女，而且，少女穿著襖裙，提著裙角，戴著手帕。根本沒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對了，是不是有一把青銅劍？”

“嗯。”太司懿點了一下頭，“我不認為真正的兇手為了一把青銅劍，去殺死黃駒衛(wèi)，毫無道理啊！”

“神探，你可以這樣聯(lián)想，黃駒衛(wèi)見過畫像中的少女呢？當然會被殺人滅口。”

聽到夏原吉說的話，太司懿頓時茅塞頓開，連綿不絕的說道：“對啊？那張畫像是根據(jù)車夫的口述，一筆一畫描繪出來。就是少女去找黃駒衛(wèi)的時候，還聲稱是自己的女弟，名字叫黃駒云。”

夏原吉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又垂頭喪氣地說道：“真是復(fù)雜，怎么扯到黃駒云的身上，我果然不適合調(diào)查案件。”

“您已經(jīng)很不錯了！換成別人的話，別人早就放棄，或者是在崩潰的邊緣。”

“既然扯到了那么多人，無名肯定不是兇手。”夏原吉看了一眼太司懿，“看來我真的意氣用事，才害死黃駒衛(wèi)，又把重要的畫像撕掉。”

這個時候，一直不說話的王雄芷站起來，掏出一條紗巾：“大人，您知道這種東西嗎？”

夏原吉接過一看，繡著紅色的五朵花瓣，立馬回答道：“被廢除的錦衣衛(wèi)之前的標志。”

“我真的找對人了。”

“等下，難道這是黃駒衛(wèi)手中拿的紗巾？”

“嗯，我一直在追查。對了，您為什么不拿走啊？”

夏原吉說道：“我當時的確看到了。但想來想去，我又不是兇手，為什么要拿走呢？”

“可以保留證據(jù)，萬一兇手返回案發(fā)現(xiàn)場，就連一樣?xùn)|西也沒有，豈不是更加難以破解這樁命案。”

“你是誰啊？”

“哦，我是東廠新收的人員，名字叫王雄芷。”

“原來你就是王雄吠的……”

王雄芷趕緊打斷：“大人，請您告訴我這條紗巾的來歷，可以嗎？”

“神探知道，你的兄長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吧。”夏原吉把雙手揮一揮，沉重的袖子跟著搖擺，吹起一陣陣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