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上天的警告
- 嗚咽的小河
- 谷瀟落
- 3062字
- 2016-12-24 06:00:00
在老子面前,兒子天生就有畏懼之心,不管兒子到了多大歲數(shù),或者當(dāng)了多大的官,誠然,不孝之子另當(dāng)別論!
韓少寧雖不是官,但也是村長,也是鄉(xiāng)人大代表,也是十里八村紅得發(fā)紫的風(fēng)云人物,而韓瑞豐只懂得土里刨食,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但韓少寧對韓瑞豐打心底發(fā)怵!因為他是老爸一把屎一泡尿拉扯長大的!
“爸,你咋知道的?難道你長了千里眼和順風(fēng)耳?”韓少寧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長千里?順風(fēng)耳?我哪有那本事!長那歪意都是怪物!實話跟你們說,我肚子不好受,早上起來去茅房,碰巧聽到汽車發(fā)動的聲音……”韓瑞豐低頭喝酒輕聲說道。
“爸,你能不能不問這個?”韓少寧實在不想說下去。
韓瑞豐看了一眼兒子韓少寧,微微皺了皺眉頭,轉(zhuǎn)身對兒媳婦說道:“曉燕,少寧不愿意說,你替他說!”
唐曉燕瞅瞅丈夫,又瞅瞅公公,真不知如何是好。
韓少寧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之下,更顯得通紅!
“算了!既然你們倆都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我是不是老糊涂了,你們都成家立業(yè)了,我還瞎操啥心!”韓瑞豐眼圈泛紅,眼珠亂轉(zhuǎn),自斟自飲,一飲而盡。
韓少寧也跟著干了一盅,然后慢慢說道:“爸,你也知道,我和小燕結(jié)婚都兩年了,但一直沒有懷孕,不用我說,你也跟著著急。起初,我也沒太當(dāng)回事,但后來想要小孩時,曉燕卻怎么也懷不上,說實話,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一直懷疑是曉燕出了問題,時至今日,到醫(yī)院檢查以后,我才明白,是我身體有毛病。”
韓瑞豐手里端著酒盅嗎,靜靜的聽著,一聲不吭。
話不說不明,木不鉆不透,砂鍋子不打一輩子不漏!韓少寧把難言之隱說出嘴之后,心里頓時感覺無限敞亮。
唐曉燕眼神猶如春水,無限溫柔,充滿了鼓舞和贊許。
“嚴(yán)重嗎?”韓瑞豐微挑雙眉,十分關(guān)切。
“大夫說了,只要好好好調(diào)理身體,懷孕是不成問題的!”韓少寧抬頭說道,“爸,把你今個有啥高興的事,也給我們講講。”
韓瑞豐長長出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其實也沒啥,只不過,今個,我在大街上遇到一個瞎子,是算命的,替你們兩口子算了一卦……”
唐曉燕是文化人,是無神論者,對走街串巷的江湖術(shù)士,沒有啥好感,一直認(rèn)為就是騙人騙錢的,因此,心里有些不痛快,但看著公公興高采烈的模樣,又不忍心打斷。
“咋樣?”韓少寧看起來非常緊張。他現(xiàn)在十分信命!自從在礦山發(fā)財之后,客廳里就安放著紅臉關(guān)公,不管晴天還是下雨,總是晨昏三叩首,早晚三炷香!他堅信,發(fā)家致富,除了自己的勞作,就是神靈的庇佑。
“今上午,我看到瞎子的時候,他正給吳秀算呢,說他三十以后才娶媳婦,但很會養(yǎng)活,生了一兒一女,女兒找了個好婆家,兒子也跟著沾了光,都不是靠種地謀生,但媳婦沒福享受,年輕不大就跑到了地底下,可他命犯桃花,肯定又續(xù)了一房;又給二狗子他媽算了一卦,都特別的準(zhǔn),所以我也就湊了個熱鬧……”韓瑞豐邊說邊喝。
韓少寧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皺著眉頭問道:“爸,結(jié)果到底咋樣,你能不能撈干的說。”
“嗯!瞎子說了,你們兩口子珠聯(lián)璧合,情義無價,只不過,暫時遇到了點小麻煩,可能會影響夫妻感情,但事在人為,只要夫妻恩愛,障礙很快就會被掃除,幸福馬上就會降臨。”韓瑞豐臉上綻放著笑容,一口氣又干了一盅。
韓少寧心情頓時開朗了不少,也陪了一盅。
“爸,我今個出了一天門,有點累了,先回去歇著了。”唐曉燕起身說道。
她發(fā)覺今晚公公特別想喝酒,而且很有心事,當(dāng)著自己的面,似乎還有一些話不愿意講出來。
韓瑞豐微微點頭,眼神里充滿了感激。
“你先回去吧!我再陪爸喝兩盅!”韓少寧笑著說道。
屋內(nèi),只剩下爺倆。很靜很靜,甚至,酒倒在酒盅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爸,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韓少寧把酒瓶放在桌上,抬頭直視韓瑞豐。
他不是瞎子,何況又比誰都聰明,老爸的一舉一動很難瞞過他的眼睛。
“你娘死得早,我一手把你們哥三拉扯大,過去日子要多困難有多困難,要多艱苦有多艱苦,但過去畢竟過去了,況且現(xiàn)在,你們哥三混的也不錯,我不指望你們給我養(yǎng)老送終,也不求別的,只希望,你們哥三都能過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你大哥憨厚老實,出格的事不會做,有若水當(dāng)家,我是最放心的;你兄弟是個文化人,也是個明白人,應(yīng)該不會讓我操心;如今最讓我放心不下的是……”韓瑞豐昏暗的眼珠突然又明亮了起來。
韓少寧右手不停摩挲著酒盅,無可奈何的笑道:“爸,你喝多了吧!我現(xiàn)在不僅是村長,又是代表,人人羨慕,過的不是挺好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嗎?三禿子死了,表面看起來是酒后摔死的,實際上是礦山管理出現(xiàn)了紕漏!”韓瑞豐的眼睛猶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了韓少寧的心窩。
韓少寧的俊臉霎時緋紅了起來。
“在他死后,我連著做了好幾晚上的惡夢,總是夢到他慘不忍睹血淋淋要賬的模樣。說句大實話,若是沒有礦山,沒有你,咱們家可能還矮人一等,還被人瞧不起,但是,礦山這東西,開采好了,那是一本萬利,若攤上安全事故,也會傾家蕩產(chǎn)!有些心里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收手吧!少寧!礦山不是啥好買賣,我總覺得三禿子的死,就是上天給我們的警告!”韓瑞豐兩眼睜得大大的,十分嚇人。
由于酒精作怪,韓少寧剛才渾身發(fā)熱,然而韓瑞豐一席話,嚇得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頓感四肢冰冷。
“爸,那不過是夢,俗話說,夢由心生,你別自個嚇自個了!”韓少寧強(qiáng)裝鎮(zhèn)定說道。
其實,韓瑞豐夢到的情景,他也夢到過!
“開采礦山,死人并不稀奇,的確,下井摔死也不過是偶然,或者個例,但是,要趕上山體塌方,一個也跑不了,那就后悔也來不及了!”韓瑞豐黯然說道。
“爸,你可別嚇我!沒影沒邊的事,你可不要亂說!”韓少寧眼珠外凸,惶恐不安。
“我也是聽你爺爺說的,日本鬼子侵華的時候,就在咱們這一帶,開采金礦,開始的時候,大車小車源源不斷的將礦山外運,后來,礦山被掏空了,小日本還不罷休,還到處打眼亂挖,突然有一青天白日,只聽天崩地裂一聲響,整個山體都陷了下去……”韓瑞豐臉色鐵青,嘴唇發(fā)紫。
韓少寧默不作聲,似乎在想象著巨響過后的場景。
“你看現(xiàn)在山上,到處都是窟窿眼,表皮的草木植被也沒有了,保不準(zhǔn)哪一天,一場暴雨襲來,山洪暴發(fā),就有可能……話說回來,現(xiàn)在礦山買賣也不好做!我聽二狗子說,賣出礦石的錢也就夠工人的開支,啥也也撈不下,倒不如趁早收攤!咱家有吃有喝,手頭還有些積蓄,做點小本買賣,不是挺好嗎?比如,重操你的老本行,賣餛飩燒餅,省得整日整夜提心吊膽!”韓瑞豐舉起了酒盅,敬兒子。
韓少寧目不轉(zhuǎn)睛的盯了好一會兒酒盅,終于慢慢端起,十分嚴(yán)肅的說道:“爸,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你所做所說,都是為了我們好,但礦山干與不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再讓我好好考慮考慮。”
韓瑞豐還想多說兩句,韓少寧突然張嘴說道:“爸,我也有個事,想跟你啦啦。”
“說吧!”韓瑞豐知道兒子上了心,多勸無益,何況確實得讓兒子好好想想。
“聽說咱村解決了好幾個老光棍,都是南方偏遠(yuǎn)山村來的姑娘,長相先放在一邊,都特別能干,還很賢惠,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韓少寧有意無意問道。
韓瑞豐點頭說道:“嗯!有這么回事!別人我不太了解,我倒是挺清楚吳秀的!他花了三千塊錢,給震生找了個后媽,不過不是姑娘,跟吳秀歲數(shù)差不多,說起話來特別快,一句也聽不懂,聽說是被丈夫打出家的……”
老韓一個人自言自語,介紹了不少,突然看到兒子臉上帶笑,十分警覺的問道:“少寧,你問這個干嘛?”
“爸,說真的!你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們哥三拉扯成人,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實在不容易。如今,我們哥三都成家立業(yè)了,是不是你也該歇歇腳,享享福了?考慮考慮找個老伴,幫你做個便飯,捂熱個被窩?就像吳秀叔找的新老婆那樣,我看就挺好!只要你點頭,我明天就找介紹人去!”韓少寧雙眼瞇成一條縫隙說道。
“胡鬧!”韓瑞豐大聲訓(xùn)斥,但臉比熟透的蘋果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