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如此熱情，那我便大方一回。”妋衣從塵墟中取出一個琉璃瓶子。“此物名叫傾海瓶，可倒出海水，取之不盡。”

鑒心道：“海水？海水好像不能喝吧？”

妋衣答：“是啊。”

無莫道：“那這瓶子不就只能滅火用嗎？”

“此言差矣。”妋衣將瓶子傾斜，瓶口流出細細水流。“這么小的水流如何滅火。”

眾紙人相視無語。

“你見凡人收藏那些奇珍異寶有什么實際用途嗎？”妋衣理直氣壯道：“這個瓶子奇就奇在取之不竭，沖這個已經很值得收藏了好吧。”

“妋衣，你會參加嗎？”歸染問到。

妋衣點了點頭，那是自然，萬一我贏了，還省下個瓶子。

眾人散了，千愿悄悄找到妋衣。

“妋衣，我想同司命上神一組可以嗎？”

“為什么？”曜央終日冷著臉，妋衣還想著誰跟他一組誰倒霉呢。“我辦這個活動就是希望你們能認識一些新的人吶，這樣有利于你們靈智成長呢。”

“你就通融通融吧……”千愿巴巴地看著妋衣。

難道千愿是覺得曜央修為高，獲勝概率大？那怎么不選我呢？就因為戰神名頭大嗎？可我在六界也鮮有敵手呀。唉，也罷也罷，她希望如此的話，我也不勉強了。

妋衣點了點頭，千愿喜笑顏開走了

送走千愿，妋衣才關上房門，又是一陣敲門聲。

“歸染？難不成你也是來走后門的？”

歸染拘謹地點了點頭。

“好吧。”妋衣嘆了口氣，本想著他們能拓拓自己的圈子，誰曾想他們竟抱起團來了。“你想同誰一組呢？曜央可是已經被占了。”

“我想跟你一組。”

“我嗎？”雖然歸染的聲音很輕，但妋衣可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甚慰。“還是你有眼光，有本上神在其他人哪還有勝算。”

妋衣一臉得瑟，歸染松了口氣般笑了笑。

次日上午，天府宮前鬧哄哄一片。

“十三號，十三號是誰啊？”

“三十八號，三十八號看這兒！”

“一號，一號人在哪兒呢？”

眾仙抽了簽，在尋自己的同伴。

妋衣戴著面具站在階上，她做了些手腳，歸染和千愿已知結果，就站在她的身邊。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么明顯，能不能裝裝樣子。”妋衣小聲道。

二人聞言便往人群去了。

“你的牌子呢？”曜央走到妋衣身側問到。

妋衣給曜央看了一眼，九號，她給自己選了個好數字。

“九號牌子在誰的手上？”曜央幽幽開口，人群安靜了下來。

無人回應，龐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子，答道：“我、我……”

曜央道：“我跟你換。”

“我、我是二號……”

寧凡翻了個白眼，不是你還瞎搭話，要不怎么不討司命上神喜歡呢？再一看自己的牌子，險些背過氣去，竟也是二號？

歸染道：“九號是我。”

歸染語罷卻不動作。眾仙屏息，這是什么情況？雖然曜央神力大不如前，但往日余威還是在的。莫說他們仙人之身尚不敢違逆，一個紙人竟要違反主人的命令嗎？

“咳咳。”妋衣見場面有些尷尬，干咳兩聲。她小聲對曜央道：“你喜歡九號，要不我跟你換？”

曜央沒有說話。

歸染眸子一垂，無奈交出牌子。

眾仙尋到搭檔，各自散去制燈。

曜央道：“同我一組，你好像不大高興？”

“桃止山就我們兩個上神，我們兩個還抱團，這下我是當真不好意思贏了。”

此番活動實在劃不來，歸染與千愿一組，無莫與鑒心不知什么緣分，沒走后門也湊了一隊。原想著讓小紙人們多結交些仙友，他日修行也有助力，不曾想竟有半數吃了窩邊草。

“現下我的修為比龐襄高不了多少，徒有上神之名罷了。”曜央道：“不過若是你想同歸染一起，我們再換回來就是。”

“那敢情好啊。”妋衣連連點頭。

“你？”曜央一時語塞。“我不換。”

“你怎么出爾反爾的？”

“不錯，我不換，你也不能換。”

“憑什么呀，我才是主辦方，我……”

曜央轉身往書房去了，妋衣只得跟了上去。

“寧大紅人不知有何見解？”

“龐老前輩還請多多指教。”

寧凡龐襄二人并排走著，不看對方一眼，說起話來咬牙切齒，真是冤家。

龐襄道：“花燈浮空，必以靈力相托，寧凡，你能有什么作用。”

寧凡冷哼一聲。“龐襄，你在刻命司任職萬年，竟沒學到半點人間智慧嗎？凡間有孔明燈，可效仿之。”

“我能用法術為什么還得那么麻煩？”

“龐大仙者方才飛上天府宮就喘了兩刻鐘，全程使用靈力驅使花燈自天府宮到刻命司，怕是體力不濟吧。”

“誰喘了？我那是在調息。”

“調息？哦？我竟不知還有此種調息方式。”

“你無知你，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我無知？呵，隔壁山頭的金雞花迎風自飛，與凡間的機關術相結合，我一人也能完成這個比賽。莫說還有……”

無莫和鑒心悄悄跟在二人身后記著筆記。

妋衣見曜央到了書房，坐下翻看一張圖紙就又一動不動了，不禁急道：“你既然跟我一組了，可別想渾水摸魚。”

“你方才不是說不好意思贏嗎？”曜央挑眉道。

“我細想想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你雖是上神之身，現在神力卻不比龐襄他們高出多少。我贏了也不算恃強凌弱。”

“制燈不難，馭燈也簡單，但若是能找到捷徑，豈不是事半功倍。”曜央指著圖紙上一處，妋衣這才發現這是桃止山地形圖。

“此路崎嶇難行，其他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會從這條路走。”妋衣十分贊賞地點了點頭，雖然曜央平日看著不茍言笑一本正經的樣子，竟也有耍小聰明的時候。

鑒心與無莫記下寧凡想的第八個法子時，終于被龐襄轟走了。二人折返天府宮，見著兩個落寞人影立在宮門外。

鑒心與無莫對視一眼，二人都不開口，卻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助他們一臂之力？”

“可我們現在是對手。”

“反正終究也是贏不了妋衣的。”

“也對，帶著他們一起玩也沒什么區別。”

二人會心點了點頭，朝那兩個人影走去。

“委屈你同我一組了。”歸染雖有心事，見千愿也悶悶不樂，還是勉強一笑自嘲到。

“哪里。”千愿也打起精神。“只是不知從何入手，”

鑒心道：“第一個法子，我們可以仿造凡間的孔明燈，只要控制好花燈比例，就可以使其懸浮。”

鑒心與無莫突然出現，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千愿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這是……”

“噓。”無莫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千愿噤聲。

鑒心繼續道：“第二個法子，隔壁斂芒山凈樟峰有金雞花，此花遇風可滑翔數里。不過速度太快，我們跟不上。第三……”

歸染和千愿認真聽著，鑒心與無莫又在心里交流起來。

“你說四種，剩下的留給我說。”

“為何？”

“我也想看上去很聰明的樣子。”

“后面的法子聽起來更加高深，我給你留三種。”

“那好吧。”

二人面不改色，達成一致。

路線已經擇好，妋衣開始選花燈的樣式。

妋衣問道：“你喜歡什么花？”

“我？”曜央略一思索，反問道：“你呢？”

妋衣不禁想起存華做的花糕當屬桂花糕最絕，可是桂花的樣子如何做花燈？最為合適的應當是蓮花燈吧。“我問你呢，你怎么反過來問我。”

“冷云花。”曜央時常夢魘，可是無論何種夢境，在夢中總能看見一朵冷云花在夢境出口靜候。

“冷云花早已絕跡了吧。”妋衣聽存華提過幾回，源清宮內唯缺冷云花與彼岸花。

曜央道：“不錯，古籍中倒還留有圖樣。”

“那便冷云花吧。”曜央難得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妋衣頗感欣慰，有所求更利于長出心臟……等等，曜央又不是紙人。

妋衣試著以細銀絲做出框架，銀絲柔軟，稍不慎便走了形。妋衣試了幾次，得到腳邊幾團廢銀團子。還是造武器簡單啊，妋衣有些挫敗。

“我來吧。”曜央已將直羅綢按冷云花形狀裁好，接過妋衣手中不成形的框架。

妋衣撐著下巴，只見曜央的手骨節分明，白脂玉一般。銀絲在他手上好像通了人性，乖乖地變成冷云花的樣子。

不出半日，曜央就將花燈做好了，妋衣倒成了渾水摸魚的那一個。

那盞冷云花燈清靈飄逸，妋衣往哪走，它便飄往何方。

妋衣有些后悔將比賽定在三日后，想著若是將賽程提至今夜，她定能殺眾人個措手不及……不可不可，要公道才是。

“可還喜歡？”

“喜歡喜歡。”妋衣連連點頭。

“現在還想同歸染一組嗎？”

“不想不想。”

曜央嘴角掛著一絲得意的笑。

妋衣不覺撫上左胸口，為什么每次曜央一笑，這里都有種怪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