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
- 只好做名尸解仙
- 霍格Hogger
- 3606字
- 2020-08-09 17:41:48
七寶門一進院子的東跨院,從那日起就成了張鐵和令狐小霜的私人廚房。
張鐵在一間選做廚房的屋子里砌了一個灶臺,打造了幾個擱置鍋碗瓢盆的架子,將一間屋子布置得似模似樣。調皮的小霜還用燒黑的木棍,在門口的墻壁上寫了“御膳房”三個大字。至于張鐵,自然就成了服侍她這個大師姐的“御廚”了。
可憐的張鐵,曾經還天真地抱著交流廚藝的想法,現在卻成了勞動力的單向輸出。他本來想著和小霜輪流下廚,后來卻主動打消了這個危險想法。原因如下:有一次他隨小霜去拜會浣花廬,聽卜算子長老偶然說起,她們的草廬在兩年內已經翻蓋了三次了——三次都是因為小霜做飯的時候,失了火。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
這三個月里,張鐵每日除了下廚做飯,便是夜以繼日地臨摹年畫。他繪畫的技巧迅速長進,在即將進入第三個月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將臨摹用的白紙改換成了紅紙,又在臨摹中添加了諸色顏料,便不再是簡單的勾勒黑白線條,而是真的畫起年畫來。
這么做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年關將近,第二個是原有的盤纏漸漸花光了。兩個原因結合起來的結果便是,何不真的畫了年畫去賣錢?反正都是臨摹,不如大紅大綠地畫出來,拿到山下換點柴米油鹽也好。
對于張鐵的這種銅臭行為,蘇端長老并不過問,他唯一在乎的是,到底臨摹得像不像,運筆的筆力是否進步了。目前為止,張鐵還能讓他滿意。
這三個月里,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定遠州的神君何清清兵解,天庭方面終于將接替她的人選定了下來。羽安州神君丹丘生,調任定遠州神君,至于他離任后空下來的位置,則出人意料地交給了七寶門。天庭并不指定具體的神君人選,而是由七寶門自行決定如何負責維系當地的凡間秩序。
這一決定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一下子打破了千年以來由天庭直接控制凡間的格局,第一次讓宗門勢力參與到凡間秩序的管理上來。據說這一決策的出臺,曾經遭到蘇國十二位神君中多人的強烈反對,但是沒有辦法,這是來自更高層的命令,無法更改,只能執行。
(聽令狐小霜說到這里的時候,張鐵插話問道:更高層是指什么?)
蘇國十三州神君——如今只剩十二位了——的更高層,乃是蘇國唯一的天仙,雖已飛升天外,仍然以某種方式駕馭著蘇國十三州神君。而蘇國這位天仙,又是普天十二天仙之一,他們才是真正掌握天下諸國的神祗。
(張鐵又想到一個奇怪的問題:蘇國立國才兩百年?那些幾百歲的仙人,還有不知存在千萬年的天庭,為什么圍著蘇國轉?)
如今的蘇國朝廷剛剛立國兩百年不假,但是在十三州土地上,之前也都是有統一的朝廷的。朝代雖有更迭,版圖也有盈縮,但是從大格局上來講并未有大的變化。當然,“蘇國修仙界”之類的稱呼不過是近兩百年來才叫順口的,之前自然是“某國修仙界”之類的稱呼。
(張鐵還要再問更多的問題,可是不耐煩的令狐小霜已經起身走人了。)
三個月過去了,張鐵在門中依然處于一個尷尬的境地,蘇端依舊沒有把他正式收歸門下,也并不會向他提及門中事務。所以,類似七寶門接管了羽安州這樣的大變故,他也只能從令狐小霜嘴里聽到。
好消息是,在三個月時間結束,蘇端對張鐵的臨摹基本滿意之后,終于開始傳授他道法了!
這一日,蘇端將張鐵喚至自己房中。沒有多余的鋪陳,直接拿出一本書遞給他,道:“這本書,是本門符箓道的入門基礎,拿去好好研習。若有不懂之處……”
張鐵以為他會說“可以過來問我”之類,誰知聽到的卻是:“也不要來煩我!若是連入門都做不到,也就可以死了修習符箓之道的心了。”
張鐵被幾句話就打發了出來,盡管如此,心里對蘇端這個冷言冷語、一臉老年斑的符箓道長老還是滿心感激。能夠看得出來,對方不過是個面冷心熱的性子,三個月以來可說對自己不錯,不僅收留了自己,如今還傳下道法。他如獲至寶地將書捧回自己房間,小心翼翼地攤在桌上仔細研讀。
這本符箓道入門書籍名為《七寶符竅》,扉頁上寫著兩句話:“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鬼神任驅調!”兩句話透著一股自信與霸氣,看得張鐵滿心歡喜。再后面是一篇文字,張鐵暫時沒心情管它,直接翻了過去。后面果然便是繪著符箓圖樣的內容了!
然而這里繪制的符箓圖樣,卻與他已經學過的完全不同!張鐵原以為,這《七寶符竅》也像《云里七簽》那樣,記載了符箓的繪制、施展之法與功用介紹,誰知卻完全不是。《七寶符竅》在最初的那篇文字之后,每一頁上面都繪著半截殘符,下面是對殘符的介紹分析。張鐵一路翻過去,整本書都是殘符,沒有一張紙上繪著完整的可堪使用的符箓!
皺著眉頭,再回去細看那篇文字,才明白書名中的“符竅”二字是什么意思。原來,符竅便是書中繪著的“殘符”,它們便如漢字中的筆畫,筆畫的搭配構成了完整的字,而符竅的組合則構成了符箓上的符文。只不過和筆畫相比起來,符竅卻要復雜太多太多。張鐵再次翻看那些符竅,發現第一頁紙上繪著的符竅就有幾十筆之繁復,越往后翻書,符竅愈加繁復,最后甚至有數百上千筆的符竅,只是看一眼便讓人覺得頭暈眼花。
符竅已是如此,由它們組合而成的符文,可想而知到底復雜到什么程度!
張鐵合上書本,鼓起兩腮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突然明白,蘇端為何讓他畫了三個月圖案復雜的年畫,原來真的是鍛煉自己的筆力,不然如何研習這些符竅,如何學習七寶門的符箓之道?
只不過,書中記載的全是符竅,并未記載完整的符箓繪制之法,那么七寶門的符箓之道究竟是怎樣的?看來只有將這些符竅學得精熟之后,蘇端長老才會傳下更高深的完整符箓繪制之法了。
張鐵又想起扉頁上那兩句話。“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鬼神任驅調!”頓時一股豪情在胸臆之間油然而生。
……
“為什么是我?”剛剛還在自己房中悶頭苦讀的張鐵一聲慘叫。
前來送信兒的令狐小霜帶著一臉同情的神色望著他:“不是你,還能是誰?掌門真人嗎?我都好久沒見他老人家了!三位長老嗎?他們都忙著備戰天劫,哪有功夫管這些閑事!本大師姐嗎?拜托,我可是凡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么摻和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張鐵白了這位自稱“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眼,道:“我才剛上山三個多月而已,一張完整的符箓都沒學到!”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連拜師都還沒拜呢!”
此時的小霜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位還未向蘇師伯行過拜師禮,只能算半個師弟。不過她對此自然是不在乎的,說道:“反正消息我是給你帶到了,不管你干還是不干,妖就在那里!你拖延得越久,那妖禍害的老百姓就越多!”
張鐵苦了臉,道:“我什么時候說不干了呀。唉,真是倒霉,在定遠城的時候,就幫武夫人捉妖。現在來了七寶門,本來以為沒有這些事情,不必去面對那些嚇人、惡心的臟東西,沒想到天庭又把這些雜事扔給咱們門里了!”
“哈哈,咱們門里又把這些雜事扔給了你!”小霜沒有良心地極盡嘲諷之能事,絲毫不顧忌自己私人廚師的內心感受,“不過,你可不是唯一受牽連的人,我師父也挺慘的。咱們七寶門不是天庭,在各地都有眼線,能夠及時拿到各路妖魔興風作浪的情報;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我師父的卜算!掌門真人可是親自飛劍傳書,要我師父定期卜算,務必不要遺漏了作惡的妖魔。”
“咦?竟然驚動了掌門真人嗎?”
“那是當然,畢竟接掌羽安州可是門中的一件大事。對了,掌門真人在飛劍傳書中還提到了你,親自吩咐將此時交給你來辦,說既是對你的考驗,也是對你的磨練——誰讓你是新人呢?哈哈!”
“掌門真人提到了我?他老人家都知道我了?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他老人家的真容!”張鐵之前被雜務打擾的郁悶一下子不翼而飛,能被掌門真人記在心里,在他看來乃是極大的榮耀,更何況,這豈不是說明,自己真的是七寶門的“自己人”了?
“提到你了!提到你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咳咳……”
身后傳來咳嗽聲,正聊得熱火朝天的兩人回頭一看,平日里足不出戶的蘇端已經站在張鐵房間門口。
張鐵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仿佛屁股下剛被人塞了一枚燒紅的木炭。他結結巴巴地道:“蘇長老,您……您……您來了!快……快……快請坐。”
蘇端看了小霜一眼,不動也不坐,把目光轉回到張鐵臉上,開口道:“看來,掌門的安排你已經知道了。”
“是。”張鐵恭聲答道。
小霜對這位蘇師伯卻沒有張鐵那般敬畏,笑嘻嘻地道:“蘇師伯,我來替師父傳遞妖怪的情報。”
蘇端點點頭,對她也是不茍言笑的樣子:“你師父也傳訊與我了。”掏出三張符箓和一張寫了字的白紙,交給張鐵道,“我這里有三張符箓,你隨身帶好。遇見敵不過的妖魔時,貼一張在身上,按照紙上的方法催動,自然能保你性命無憂。”
張鐵大喜,雙手接過符箓和白紙,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謝蘇長老厚賜!”
蘇端又道:“還有三件事囑咐你。第一,按照掌門的交代,你下山走動時一定要留意尋找身具仙緣且品行純良的凡人,這次接管羽安州,對我們七寶門可是一件好事,招收門人總算不用看那些神君的臉色了。”說著,又遞了一張繪著不同符文的符箓過來,“遇到有仙緣的人時,這張符箓自會點亮。”
張鐵將這張符箓也接過收好,聽蘇端繼續道:“第二,不要把小霜牽扯進來,無論她如何纏磨,都不要帶她去降妖,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太危險了。”小霜聽得直撇嘴。
“第三,下山去城中保安堂一趟,去了自然知道為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