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明日就是納征的日子了,今日咱們就不用出去了吧!”?貼身侍女蕓豆兒問道。
我倒覺得沒什么,這些都是父親和哥哥的事,又不是我的;再說,要嫁過去的那位我都沒見過,為一個不曾相識的人耽誤我的事可不行,趙陌秋一臉不關心的說道。
“對了,姑娘,薛先生是今日抵達太醫院嗎?”
蕓豆兒口中的薛先生便是趙陌秋的老師,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從五歲起她一直在蘇州府吳縣外祖母家中待著,直至從安陸那件事后才被接回應天府。
前些年父親因被劉瑾迫害遭削權降祿,父親怕禍及家人便將幼小的自己送到吳縣外祖母家中。
蘇州外祖母家不似容國公府那般規矩多,從小便喜歡屁顛的跟著舅父和表哥們外出騎馬狩獵,舅父也教了些防身的功夫給自己。
直到八歲那年的中秋節趙陌秋趁著府里的人都在忙著為晚上的煙花,月餅和飯菜做準備,根本顧不了她。唯一每天要去請早午安的外祖母這兩日咳疾犯了,便吩咐下來這兩日免了請安的規矩。
這才找機會拉著侍女蕓豆兒偷偷出府,誤打誤撞跑到惠民藥局門口,只見一位約二十出頭男子蹲在地上給一位乞丐診脈。
趙陌秋心里暗想:“為何此人要給一個又臟又臭的乞丐診脈,還給了乞丐一貫錢。”
趙陌秋上前拱手問道:“先生為何要給一個臟兮兮的乞丐看病,還給他錢?”
薛已便轉過頭起身,看到問自己問題的竟是個八九歲小女孩,便上前摸著趙陌秋的頭說道:“在這世間有很多這樣的人沒有銀子看病也沒有銀子抓藥,方才那位老者也并非乞丐,只是他的兒女不孝敬他,平時也不給他銀子,老人病了也沒錢抓藥,我只是順道幫了一把,僅是少去一趟茶樓的事。
再者老人也沒有白拿我的銀子,今日既算是我優待了那位老人,日后他便會跟其他街坊領居贊我這藥局的好,況且這里本就是官府為衙差和百姓開的平價藥局,為的就是給百姓方便。”
“那你的醫術高嗎?”趙陌秋一雙靈動丹鳳眼看著薛已問道。
“你這小姑娘的問題可真是有趣,”薛已笑道。
“如果你的醫術高明我想跟你學!”趙陌秋振振有詞說道。
“那我的醫術不高明你就不學了?小姑娘,大夫的醫術取決于病人,大夫雖是治病的但并非能治好所有人病,這世間有很多種病,小到牙痛病大到頑疾,甚至醫治不好的,大夫也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每一個病人,但救不了所有人。”
”原來是這樣啊,我一直以為大夫可以醫治所有人的病,”趙陌秋摸著自己的腦門疑惑道。后來她便時常去藥局纏著薛已嚷著要跟他學醫。
起初薛已不肯教她,一則年紀太小,再則考慮到趙陌秋是女兒家,但是趙陌秋決定的事便不會輕易放棄,求著舅父去說道說。后來薛已也礙于容國公的面子和舅父家捐贈了銀子給藥局做善事,便就應允了。本來薛已認為只是小姑娘一時興起在藥局待個十天半月的也就膩了,可不曾想這個她竟越待越覺得有趣,天天捧著“吳普草本集”和各種藥材,就這樣在藥局一待就是八年...
薛已那時已經是整個蘇州府最年輕且有名望的大夫,經常會帶著這個小徒弟去外地收集草本和無償就診,周邊幾個縣都知道他的名字。
跟著學醫八年趙陌秋已經可以單獨為病人診脈,開藥方。但薛已從不許她在外人面前稱之為老師,因為他說過不收弟子。
這對于趙陌秋來講都是小事,人前不叫人后照樣可以叫,在外她稱薛已為先生,無人時便可以偷偷的叫著,不茍言笑的薛已也是會回應一聲的。
薛已也未曾因她是榮國公家的女兒便有所憂待,采藥,配藥,煎藥趙陌秋都要獨自完成,這也練就了趙陌秋比正常學醫的要更熟知每一個草本的由來及它的用處,尤其是對外科最深入。有時他也會在心里可惜自己這個學生不是男子,要不然會與他一般進那太醫院去。
薛已的醫術趙陌秋從沒質疑過,心里只有萬分敬仰。自己整個人生發生變化的是一次隨先生去湖北安陸的藥局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