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被允許去往更遠的地方，”鯨冉面露難色：“就連這神宮都出不去。”
“你想出去嗎？”
鯨冉眼神呆滯又迷離始終沉浸在一種糾結狀態之中：“我不知道。”
“如果討厭，離開就好了。”
“你不會明白的，身為人魚族圣女，肩負著守護潮汐城的使命。”
雨歸塵縮回手指，意識隨之離開，沖京凡司在一旁不明覺厲，海納一直保持沉默，身后的風墻擋住了神職人的呼喊的聲音，同時也無法靠近。
“我需要你的眼淚。”雨歸塵道。
“這種石頭嗎？”鯨冉隨手拿起淚石，頭頂照射的陽光照射在淚石的棱面上反射出的光芒四處飛濺。
“寶石幫不了我，我需要你真正的眼淚。”
“抱歉，我沒有辦法，只要我的眼淚離開我的身體就會變成這樣的淚石，只有在我死的時候，眼淚才會浸入土壤中。”
雨歸塵關閉風墻，聚集的越來越多的神職者闖進來。
“請出去！離開這里！”主事怒斥三人。
沖京凡司只得好模好樣地解釋，說道半天，雨歸塵早已離開，海納只看見通往宮外大道的光芒擋住雨歸塵的背影。
沖京凡司匆忙追他兩：“你對圣女做了什么？”
“她的記憶我沒有辦法窺探，而且透露著一股悲傷的死氣，更令人在意的是她的靈魂……太輕了。”雨歸塵憂心忡忡。
海納問道：“這意味著什么？”
“歷代圣女，最長的活了幾歲？”雨歸塵轉眼看向沖京凡司。
“第一代圣女活了三百年，第二代兩百年，第三代一百五十年，圣女的壽命總是逐年遞減的，到上一代是五十年。”
“人魚的眼淚……”雨歸塵長吁一口氣：“她活不過三十歲，發生這樣的事，人魚族不覺得奇怪嗎？”
“人魚族早年間是有議論過這種事，不過后來逐漸止息了，畢竟很大程度上人魚族的興旺都和圣女的淚石有關，在大陸一顆淚石可以賣出十分高昂的價格。”
“鯨冉有個母親？”
“是的。”
在一處安靜的角落，這里真如平常人魚族一樣，人們除了知道這個女人和圣女的關系外，關于其他的并沒有人在意，這個獨身母親在此前被鄰里詬病，于是在寂靜夜晚獨自一人生下一個孩子。
鯨皖坐在石門坎上，遠處有三個人走過來，她知道那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正是海際外族的惑冥人。
“有什么事嗎？”鯨皖站起身，不安地將一只手遮到身后。
“這兩位有事找您。”沖京凡司指向身后的兩個人。
“您是鯨冉的母親？”雨歸塵道。
如今很少有人說這個名字了，她時常聽到關于自己女兒的稱呼總是圣女，就連自己都很少念起這個名字了。
“五年前，鯨冉就不在我膝下生活了。”
“我想知道關于人魚眼淚的事。”
“我不知道……”
“沒關系，我們沒有惡意。”海納站出來打圓場，她偷偷扯了扯雨歸塵的風衣，不知為何自雨歸塵走出神宮后就一直是一副嚴肅冷酷的樣子。
“請進吧。”鯨皖將門打開，接待三人，入內，還有幾處潮濕地。
“關于人魚的死亡之淚，您應該是知道的。”雨歸塵道。
雨歸塵語出驚人沖京凡司和海納都不知作何應對，鯨皖卻像無處可躲一樣，聽到這里是不得不坐了下來。
“是的。”眉毛彎了幾個度。
爺爺說過關于人魚族的一些過往，就例如喝下神圣眼淚的人魚眼中能流出美麗寶石，雨歸塵曾多次為此好奇，而爺爺最終沒能說下去，只是輕輕說道：“死亡的悲傷使人魚最終的眼淚無法成為寶石，而是將一切蘊藏與這眼淚之中，讓它墜入淤泥，最后隨風而逝，為的是不讓其他人重蹈覆轍。”
如今這句話被雨歸塵說出，沖京凡司為此咋舌，任誰也沒想到，人魚族族人們期盼神跡降臨在孩子的身上，卻誰也沒想到這力量僅是一個光明又邪惡的枷鎖。
“我曾在神宮任職，與上一任圣女石棲關系很好，她在死前囑咐我不要讓任何人碰她的眼淚。”
“你將獲得了眼淚，你渴望你的孩子也能成為那樣的人，不用像你這樣一輩子都沒有身份證明自己存在于世上，”雨歸塵憤怒異常：“你不知道的是，人魚的眼淚會激起人魚族的欲望，她將被關在神宮一輩子，只能在黑夜中暗中哭泣，而每一顆眼淚都會變成寶石，而每一顆寶石都如此美麗的原因，就是寶石中藏著她的生命，她的靈魂過不了多少年就會消散殆盡，靈魂消散，真正的死亡。”
鯨皖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后果，而事到如今知道真相已經太晚了，如果放任鯨冉再這樣下去，她將不久于人世。
“有什么補救的辦法嗎？”
“沒有，如果現在將鯨冉救出，她還能多活幾年，最多大概能活到三十五吧。”雨歸塵沒有將這個刺耳的數字掩藏。
“怎么辦啊。”鯨皖聲淚俱下，眼淚根本擦不完，她能想象到鯨冉流淚時的樣子，而事到如今她只能痛恨自己的行徑，回想起過去卑躬屈膝的四十年，她總以鯨冉當作安慰，而如今一切都只能崩塌，在她的世界多出了一項難以承受的罪名。
“如果你想救她，我能幫你。”雨歸塵終于不再抱有怒火說出炙熱灼燒的話。
“我能怎么做。”
“你不會真的要……”沖京凡司插上一句，被雨歸塵堅定的眼神駁回，正如看到似曾相識的眼神：“我盡可能幫你。”
“我只需要你們勸鯨冉，”雨歸塵道：“她的眼里已經沒有光了，就連記憶也是一片灰暗，我不知道在她看來母親究竟是怎么樣的存在但是現在唯一有話語權的就只有她的母親了。”
海納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交給鯨皖，在鯨皖身上時，并沒有時她懸浮在空中。
海納道：“如果見到她，就將這件披風給鯨冉，這件披風能讓她飛出祭臺上的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