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下得仍然很大。

二十分鐘后，不但江濤、白雪來了，一個英俊威武的中年警察也來了，他就是被人們譽為小城神探的秋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重案隊隊長陳漢雄。不過他們穿的都是便衣，頂著雨來到杜江家，衣服都淋上了雨。陳漢雄今年不過三十七八歲，身高一米七八，體態中等。雖說年輕，但已有十多年的刑偵工作經驗了，因擅長利用推理偵破疑難案件，一直受人稱贊。

陳漢雄和江濤、白雪看了杜江家的布置。又從杜江窗口看了看他所住的樓層與周圍建筑的情況。他發現這是一個平素防護很嚴密的樓院，樓院門口日夜有保安把守，到晚上大門要上鎖，只留下一個供人行或摩托車可進來的小便門。

陳漢雄他們仔細地檢查了杜江家的房門和門鎖，但門上和鎖孔沒有撬痕。因杜江家是防盜門，只有從門上的鑰匙上開鎖，看來，進入杜家的不速之客是用鑰匙開的杜家的房門。

“你家房門有幾把鑰匙？”陳漢雄問杜江。

“三把，我和我妻子一人一把，還有一把鎖在我們單位的保險柜中。我家的鑰匙從來沒有丟過，也沒有借給過別人，我放在單位保險柜的鑰匙今天一直在柜中，我下班之前還打開過保險柜放東西，見那把鑰匙仍然在里邊。”杜江說。

“這樣看來，是有人用自配的萬能鑰匙打開你家的門鎖了。這個人對開鎖有一定的研究。”陳漢雄邊思慮著邊說。片刻，他又對杜江問道：“樓院門衛的保安對你們這所住宅樓中的人都熟悉嗎？”

“這幾名保安在這里都一年多了，我想他們就是不知道住戶的名字，但也都面熟。”

“如果是生人進入你們這個樓院，門衛的保安會看得出來嗎？”陳漢雄問。

“會的。凡是生人來門衛都要登記或給住戶打電話。”杜江說。

“你們這個樓院是什么時間設的保安？”陳漢雄問。

“剛建樓時并沒有保安，前些年一些住戶家幾次被盜，就連環保局副局長趙長杰家和環保器材廠廠長劉鋒家都被盜竊過。于是三年前，環保局領導借鑒一些新建小區的做法，經全樓所有住戶同意，在這個樓院門口安排了保安。開支由各戶每年交一百元費用，其他由環保局和環保器材廠想辦法解決，因在這幢樓中還有二十幾戶是環保器材廠的職工和領導。此外，這個樓中還有幾戶是匯豐公司的職工，是后搬到這里的。”

陳漢雄沉思了一下說：“江濤、白雪，你們二人到門衛那里查一下，然后再對杜江居住的這個樓口中的居民走訪調查一下。”

此時，外面的雨似乎小多了，也許再過一會兒雨會停了。

江濤、白雪走后，陳漢雄環視了一下杜江的屋子，兩室一廳一廚的住宅，兩個臥室在南邊和北面各一個，北面還有一個廚房加餐廳，中間是客廳，進門過道處有一個衛生間。平時，他和妻子劉艷霞住在南臥室，女兒杜娟自己住在北臥室。現在室內被翻得一片狼藉，連墻上掛的劉艷霞畫的水彩畫都被弄掉了，這說明進入到杜江家的賊，至少在杜家翻動過半個小時以上。

“你家都丟失什么貴重的物品了？”陳漢雄問杜江。

“我家沒有什么貴重物品，彩電在，冰箱在，沒發現丟失物品。”

“家里存放現金了嗎？”

“家中沒有現金。”

陳漢雄來到南臥室，發現南臥室較大些，除了一張雙人床外，靠西側挨著床頭的地方有一張辦公桌，還有一個小書柜。書柜中除了擺些攝影和美術、文學書籍外，有幾個玉雕，還有幾本郵票冊，在這個臥室的墻上有一幅張大千的真跡山水畫。

“這些物品都比較珍貴，是盜賊不懂這些，還是根本就不是為金錢和貴重物品而來？”陳漢雄直截了當地問杜江。

“我也不知道，按理說凡為財來的盜賊一定會竊取這些物品的，但他沒有拿，只是動了動。”

“看來，這個盜賊不一般，像是專門為一種特定物品而來。你家還少了什么東西？”

“沒發現。不，廚房好像少了個手提兜，是我妻子常用來買菜用的，現在不見了，但這個賊不至于費這么大的勁就為一個舊手提兜吧？”

陳漢雄在思考，片刻，他對杜江說：“上午我們的江警官和白警官已找過你。經我們調查在月光湖拋尸的當天上午，你的車出現在月光湖的附近，我們知道你是名攝影愛好者，也許你在那天看見或聽到了什么，也許你拍到了什么，今天你家被盜我認為就是那伙殺人者所為，他們的目的就是在你家找什么東西，我想就是你那天拍照的膠卷。你現在面臨著很大的危險，如果你真的有那天的膠卷，最好是交給我們，只有我們才能保護你的安全。”陳漢雄嚴肅地對杜江說。

杜江還是有疑惑，他想到那伙殺人者的電話，還有那個追殺他的人的兇殘，心里非常的害怕。他現在仍然不知所措，一直在猶豫。盡管這樣，他暫時還是不想將這個膠卷交給警方。

“陳隊長，我知道你們在關心我，但我那天膠卷沒裝好真的沒有照到東西。你看我的相機，原先裝的就是那天的膠卷，沒有走道。星期一那天我和我們科的盧科長去清源化工廠拍照，用了這個膠卷，我已沖出來，是盧科長和我一起去取的照片，前面真的什么也沒照上，膠卷跑空，后來發現膠卷齒輪孔有兩個破了，怪不得跑空。”杜江從背包中拿出他的照相機。

陳漢雄沒有言語，站在南臥室向窗外望去，從這里的窗口可以看到樓下一側的車庫。

“那里是車庫？”

“是的。”

“你的車夜里就在那嗎？”

“是的。”

“西邊是樓院的門衛，但南邊的鐵欄桿墻仍然可以跳進人來。撬你家門的人可以從那個墻進來。但大白天從這里跳進樓院中，一是容易引人注意，二是逃不出門衛保安人員的眼睛的。我看，來者從鐵欄桿上跳過來的可能性很小。這樣看來，撬你家門的人有可能是化妝或以什么名義從大門進來的。”陳漢雄在分析。

“陳隊長說得對。我們還沒有發現什么白天跳鐵欄桿的，即使在晚上也沒有發現有人跳進來。因晚上各家各戶都有人住，就是有人跳進來又有什么企圖呢？”杜江說。

“你今天上班前在這所樓院內外發現什么生人了嗎？”

杜江想說出那輛車跟蹤他的事，但怕又引出麻煩，他沒有說。

“陳隊長，沒發現什么生人呀。”

“你下班時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嗎？”

“也沒有。”

“今天有你們單位之外的人找過你或給你打過電話嗎？”

“沒有。上午江警官和白雪找過我，之后我全天都在我的辦公室工作，沒有外人找我，也沒有人打電話找我。”

“你的妻子和女兒呢？”

“上星期四她們去了上海，我妻子是到上海短期培訓，大約要兩個月才能回來，因為她的姐姐在那里，她將孩子也帶走了。幸虧她們沒在家，要不家中這種情景定會嚇壞她們的。”

“你與鄰里關系處理得怎么樣？”

“都很好，從沒發生過矛盾，有什么事也相互幫忙。”

“這個樓口白天都誰家有人？”

“只有樓上有兩家有人，但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老眼昏花，看不清也聽不到什么的。其余家幾乎都是雙職工，孩子上學或住校，白天是防盜門看家。”

江濤、白雪回來了。據這個樓院的門衛保安說，今天上午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走進這個樓院，但這個老太太個子較高些，大約有一米七以上。門衛保安問她找誰，這個老太太說她是杜江的姨母，已來好幾天了，今天一早出外溜達去了，這是從外邊回來，現在她就住在杜江家，是為杜江家看家的。門衛的保安是早上八點新換的班，對出去的情況不了解，現在人家是回來，也沒在意，便讓這個老太太進去了。半個多小時后，老太太又出來了，手拎個兜子，說上街買菜，以后就沒見回來。

“這事很明白了，這個老太太就是那伙入室者化妝的，為了蒙騙樓院門口的保安，他拿走了杜江家的一個舊手提兜。”陳漢雄說。

“我們對杜江樓下幾家住戶進行了詢問，他們都是雙職工，早晨七點多從家出去，晚上五點多才回家，全天家中都沒有人，也沒發現什么可疑的情況。”江濤說。

“這個入室者很狡猾，還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他既然有高明的手段打開杜家的房門，就有隨時侵入杜江的房內的可能。”陳漢雄說。

“陳隊長，那我現在應該怎么辦？”杜江面色蒼白，看得出來是非常緊張的。

“隊長，如果這個盜賊在白天能進入杜江的房間，我認為夜晚這個賊隨時都會光顧他的房間的。”白雪說。

“是呀，杜江時刻面臨著危險。”江濤說。

陳漢雄沉思片刻，對杜江說：“這樣吧，從今夜起讓江濤在你家保護你。你們多注意安全就是了。江濤，你看怎樣？”

“我看只有這樣，聽從隊長安排。”江濤說。

“這樣，也太麻煩你了。”杜江像盼到救星，緊張的心似乎有些安定下來。

這夜，江濤將杜家的窗戶在里邊都鎖好了，一旦有人從窗戶進入，就可以聽到動靜。防盜門在里邊掛上了門鎖鏈，即使有人用鑰匙在外開房門，也進入不了室內。因杜江家的客廳有空調，杜江和江濤索性在地板上鋪了個海綿墊子，兩人閑聊一會，又看了會電視，便倒在地板上睡覺。

一夜過去了，杜江家并沒有什么危險。在這夜中，陳漢雄也暗中派人對杜江住的這所樓外圍進行保護，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現象或可疑人員。

第二天，杜江照常開著他的車上班，江濤也開著一輛黑色地方牌照的捷達車在暗中跟著他對他進行保護，但在這天杜江沒有看到昨天跟蹤他的那輛紅色轎車和曾追殺過他的人，江濤也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晚上下班，江濤一直跟著杜江來到他家，對他進行安慰后，回到了刑警大隊。

傍晚，江濤和陳漢雄在刑警大隊會了面，白雪也在場。江濤向陳漢雄匯報了一天保護杜江的情況。

“隊長，妄圖要對杜江下黑手的人，是否發現我們在暗中保護著杜江？”江濤說。

“有這種可能。”陳漢雄說。

“但是我認為，這伙人沒有達到目的，他們還會對杜江下手的。這個杜江，為什么不開竅，他一定隱藏著什么重大秘密，人家都要對他下手了，他還不相信我們，不向我們講實話。”白雪氣憤地說。

“大家別急，杜江有太多牽掛，一時難以改變這種顧慮。我堅信，那個膠卷一定還在杜江手上，這樣看來，那個盜賊一定還會光顧他的家或找他本人的，并用不了多長時間，也許要狗急跳墻，那就是殺人。他們認為，只要杜江不將膠卷交給警方，他們就不會暴露。”

“那我們怎么辦？”江濤問。

“我們還要全力保護杜江的安全，那邊我正組織力量對馬原案件展開更廣泛的調查，這樣，那伙殺人者一定會挺不住勁，很快就會跳出來。江濤這幾天的任務，還是全面保護杜江的安全，不放過一個疑點和可疑人物。就是在杜江家也要加強防范。夜里對于杜江家的外圍，我們的頭兒還會給我們派過來幾名警力。”

這夜，江濤繼續住在杜江家中。

然而，就在這天深夜，紅風公司的會計姜永泉卻被人殺死在他家附近的東明巷路中。從現場看，他胸部被扎多刀，渾身是血地倒在小巷中，死狀很慘，初步認定是一起攔路搶劫案。無奈，陳漢雄只好撤回埋伏在杜江住宅樓外圍的幾名刑警，去調查這起案件，但江濤仍然留在杜江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