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幕追殺
- 神探陳漢雄:湖畔人影
- 常大利
- 6283字
- 2020-04-30 18:11:10
早七點半,杜江心神不安地給照相機又上了一個新膠卷,然后將相機、長鏡頭和能伸縮的三角架放入他的背包中,背著背包走下了樓,來到他的車庫前。在這棟樓的東邊特意修了幾個車庫,杜江因有車就要了一個,不過一年要交給環保局少量的車位費。他打開車庫門,走向他的轎車,打開車鎖發動引擎將車開了出來。
出了住宅樓的大門,樓口的保安向他招了招手。杜江的家距他的工作單位大約有十二公里路,雖說不算遠,在城內開車也要十幾分鐘,因有時還要等紅燈。杜江駕駛車輛的技術是比較嫻熟的,他已有八年的駕齡。駛出住宅小區,前面是香荷公園路,這是一條比較僻靜的路,此處行人稀少,只有上班高峰時車輛多一些。駛過這條路,前面是一條小街,小街的人和車輛并不多。穿過小街,前面是寬敞的大馬路,桑塔納轎車沿著寬敞的馬路行駛著,此時正是行車高峰,馬路上正是人如潮,車如水。
十字路口雖然有紅綠燈,但路邊也有兩名交警在維持交通秩序。紅燈,杜江在等信號,一分鐘后,綠燈亮了,車像潮水一樣突然奔涌起來。穿過幾條大街小街,駛過這條路,再拐過一條小街就到杜江的單位了。一路行駛,杜江時而看看倒車鏡,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現象。轎車駛進了環保局辦公樓的后院,杜江將車停在后院內。
小城環保局,位于城南撫寧路一側,這里因遠離繁華鬧區,相對僻靜些。環保局是一棟四層辦公小樓,北側有一個院門,白天有門衛人員看守著,此門僅供內部人員早晨上班通行,因后院可放幾輛轎車,還有一個自行車棚,可放自行車或摩托車。在后院還有兩個車庫,是魏向東局長和副局趙長杰的車庫,其他人員的車只有放在院內,后院還有職工食堂和水房。杜江將車停在后院后,便從辦公樓的后門走入樓內。他的辦公室在三樓,因宣傳科人少,他和科長盧森一人占一個辦公室。
盧森比杜江來得還早,此時正坐在辦公室內整理什么文件,見杜江從自己的辦公室門前走過,便叫道:“杜江,你今天上午和我到清源化工廠去一趟,拍些照,回來寫篇稿子。魏局長下去調查,說清源化工廠在治理污染上可是個先進呀,我們這期簡報要推廣他們的經驗,順便給報社投投稿件。”
“好吧!”杜江有氣無力地答著。
杜江的辦公室和盧森的辦公室緊挨著,他用鑰匙打開門上的暗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為了方便加班還有一張床。像往常一樣,他稍作打掃之后又到樓后院的水房打了一瓶開水。
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泡了一杯茶,這也是一種習慣。盧森走進來,笑呵呵地問他:“杜江,這個雙休日一直在下雨,沒到哪去吧?”
杜江想到陌生人打電話的事,為了減少麻煩,說道:“天一直下雨,哪也沒去,兩天都在家看電視看小說了。”
“咱倆幾乎是一樣。”盧森說。盧森今年不到四十歲,原在部隊當過宣傳干事,是轉業被分配到環保局,一直從事環保宣傳工作。他與杜江不僅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而且是好朋友。
“科長,你說去清源化工廠,什么時間走?”
“喝杯茶,然后就走。那里是郊區,說不上你能遇上什么好的風景或攝影素材呢。不過,還是用你的車。”
上午,杜江和盧森來到清源化工廠。清源化工廠在北郊天緣山腳下,原先是一個污染很嚴重的企業,曾被停產整治過。近幾年,由于工廠領導重視環保,他們采取了一系列防治污染措施,廠內又換上了新的治污排污設備,解決了工廠排水對附近河水污染的民生大事,受到小城領導的表揚。
在化工廠領導的陪同下,杜江和盧森參觀了廠內排污設備,還有污水凈化再利用設備等,既保護了水利資源又節省了大量的費用,可以說是一舉兩得。他們又觀看了附近的河流,果真沒有任何污染,水中的魚在歡快地游動,河水清澈透底。附近的山林樹木綠意蔥蔥,遠山近水很是秀美,杜江從工廠內到工廠外拍了大量照片。中午,他們在化工廠食堂吃了一頓工作餐。盡管如此,因杜江心中有事,今天總是樂不起來。
“杜江,今天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在回來的路上,盧森關切地問。
“沒有,也許是昨夜貪黑看電視沒睡好覺。”
“今后可別熬夜呀,這樣會影響健康的。”
“是的。”
“是不是想妻子女兒睡不著覺了?才去了幾天就這樣,人家兩地生活的人要這樣不得想瘋了。”盧森笑著說。
“我不至于那樣離不開媳婦吧!”杜江苦笑了一下。
回到城內,杜江將底片送到金太陽彩擴洗印社,那里的工作人員將他照過的底片剪裁下來沖洗,明天就可取照片。
然而,就在杜江和盧森走出金太陽洗印社時,杜江發現路邊停著一輛紅色普桑轎車,由于離得遠些,他沒有看清車牌號,這讓他想起周六那天進山在山路邊看到的那輛無牌照紅色普桑轎車,這臺車會不會就是藏在山路邊的殺人兇手坐的車?像,真像,如果真是前天在大青山路上發現的那輛無牌照車,里邊是否坐著給他打電話的人?此時,這臺車是有牌照的。
杜江心里一驚,會不會是那個打電話的人已發現了他或對他進行跟蹤。他和盧森坐進他的白色轎車,想著路邊那輛紅色轎車,他邊開邊不時看看倒車鏡,那輛車還停在那里。杜江的車上了大馬路,他仍在不時地看著倒車鏡,查看后邊的情況,發現并沒有什么紅車跟蹤,原來是自己多慮,自己完全是虛驚一場。
杜江的車還是停在單位的后院,他和盧森走上了樓梯。
“杜江,你昨夜沒有睡好,你休息一會吧。關于清源化工廠的簡報我來寫。”看來,盧森是愛兵的。
杜江心神并沒安寧,他點了點頭。
晚上,他開著他的車回到了家。他想做飯,但又感到麻煩。室內很悶熱,總打空調對身體也不好,還不如到街上散步涼爽一些,順便吃點什么。小街內新開的過橋米線很火,吃碗過橋米線也是不錯的。在每天吃過晚飯后,他也要到街上散步,這也是他多年形成的一種習慣。
夏季的晚六點多,天依然很明亮,這是一年中白日比較長的季節,一般要在晚上七點半多一點天才能黑下來。
走出住宅樓的院落,他漫步在香荷公園南的馬路上,此路叫香荷路,走了大約十幾分鐘,便拐進小街,前面就是過橋米線小店。走進小店,他發現里邊的人已滿了。便到大路那邊去,那邊一條小街中還有一家小店,杜江曾和妻子女兒都去過。
杜江穿過大馬路,走進對面廣樂商場右側的小街內。這是一條較為熱鬧的小街,小街內多為各種小店,有日雜、百貨、煙酒、食雜,還有音像店、游戲廳等,巷內還有一些在晚上擺攤的,賣各種小吃的,還有賣書刊、水果蔬菜的。杜江找到那家他曾去過的過橋米線小店。還好,店內有幾個空位,杜江坐在空位上,便有一位女服務員走過問他要吃點什么,是否喝酒,杜江只要了一碗過橋米線。
杜江掏出六元錢交給服務員,服務員寫下桌號后走了。
就在這時,一位長得較黑的中等個頭男人走進小店,此人大約三十來歲,穿著一件淺灰色半截袖襯衫,他背對著杜江坐在進門處僅有的一個空位處,叫來服務員,也要了一碗米線。但是,那位中等身材的男人回頭有意地看了杜江一眼,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等了一會,服務員將米線端了上來。坐在門口的中等身材的男人也吃上了米線。
吃過米線,杜江走出了小店,他決定要在這條小街轉轉,然后就回家。他在一個舊書攤那停下腳步,那里有幾本七十年代出版的攝影知識,都是小薄冊子。杜江翻了翻,發現此書給初學攝影者用是比較合適的,他已用不上了。他又向前走,那邊有一個賣觀賞魚的,五顏六色的熱帶魚美麗極了,杜江不覺停住了腳步。就在他欣賞這些美麗的熱帶魚時,他無意回頭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剛才看到的那個中等身材的男子就站他的附近,目光在注視著他,這叫他有些吃驚。
“這個人是什么人,是有意跟蹤,還是也在逛夜市?唉,一定是自己過于憂慮,這是街市,人家不能來逛夜市嗎?”杜江自我安慰道。
他又轉過身來向來的方向走,但感覺后面像是有人跟蹤,他再次回頭,發現那個中等身材的男人仍跟在自己的身后,也向這邊走來。杜江故意停了一下,那個男人也停下了腳步。此時,夜幕降臨了,街燈都亮了。想到昨夜打電話的人,杜江想到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給自己打電話的人呢?他猶豫了一下,來到一個賣工藝品的小攤,觀看擺在那里的各種工藝品,這里人最多了。
“便宜了,便宜了!十元錢、二十元錢、三十元錢,便宜了!”站攤的小販在叫賣著。
杜江在此停留了一下,他再次回頭觀察剛才看到的那個中等身材的男子,發現他不見了。
“這個人哪去了?難道是走了。”杜江思慮著,他決定到大馬路上乘公共汽車或打出租車回家。于是,他又走回到小街口。然而,就在這時,他發現小街口馬路邊上站著一個穿淺灰色襯衫的中等身材男人,這正是剛才跟蹤他的人。
為了擺脫這個人的跟蹤,杜江決定進入附近的廣樂商場。
杜江從側面的門進入了這個大商場,商場的人還真不少。熙熙攘攘的人流,琳瑯滿目的商品,尤其是商場那種大型空調的涼意,讓人們感到特別的涼爽。杜江無心觀看這些商品,沒有目標地在商場中逛了一大圈。乘電梯直上到五樓,在窗邊的一個長椅上休息了一下。坐了一會,他習慣地向四周觀看了一下。這一看又讓他一驚,他發現在不遠處的電梯口,那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正站在電梯一側看著他。長椅上還坐著幾個顧客,想到有這么多人,這個人就算是昨天給他打電話的人,也不會將他怎么樣。他想在此多坐一會,看那個中等身材的人要干什么?杜江在那里坐了大約二十分鐘,他再回頭尋找那個中等身材的人時,這個人這次又不見了。見此人已走開,杜江決定立即下樓,他要回家。從五樓到一樓,仍然沒有再發現那個人。
“但是,此人會不會躲在什么地方暗中觀察著我呢?”杜江還是有些疑惑。
走出大商場,杜江向四外看了看,仍然沒有發現那個中等身材的男子。他想打車回家,但又想到如果那個人一直在暗中觀察,然后悄然地打車跟在后邊,那樣的話這個人會找到他的家的。天已全部黑下來,杜江決定還是步行回家,反正馬路上人仍然很多,只是那條小街人少些,但也有車輛和行人。一旦再發現那個人跟蹤,在那條小街內,他憑著對那里的熟悉,一定會有辦法甩掉他。
杜江穿過大馬路,走入來時的那條小街。小街內雖也有幾家商業小店,但比杜江不久前去的商場小街那可安靜多了。有些行人,只是偶爾有車輛通過。杜江進入小街內,向前后看了看,并沒有發現那個中等身材的男人,看來,他真的不再跟蹤杜江了。要是以前,杜江在晚飯后經常在這條小街內散步,有時是全家三口人,然后到大馬路對面的廣樂商場。路過那個曾沒有座位的過橋米線小店時,杜江發現此時店中仍是很多人,但沒有滿員。走過小店,前面有個人影,由于此處沒有燈光,這個人影有些模糊。近了,杜江大吃一驚,這不是在商場小街中跟蹤他的穿淺色襯衫的中等身材男子嗎?此時,杜江再想躲避已來不及了,這個人已來到他的面前。
“你是杜江先生吧?”中等身材的男人問。
“你是誰?”杜江驚恐地問著,并觀察著這個人,盡管小巷中較暗,杜江還是看到這個人衣服的顏色,他穿的是深色褲子,大約三十多歲,不胖不瘦,只是目光有些兇,其他并沒有什么明顯特征,不,左額上好像有指甲蓋那么大的疤痕。
“不要多問,不過你不要害怕。來,來,跟我走。我有一件重大事情告訴你。”來者說。
“不,你在這里向我說不是一樣嗎?”
“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杜江雖然警覺,但想到這個人不會對自己怎么樣,也許他真有什么大事要告訴我,或許是個好人。杜江不覺地跟在他后邊向前走去。附近有一個小巷,到了小巷口,那人停住了腳步。杜江發現此小巷內雖都是住戶,里邊很黑暗,只有各家住房窗口透過的暗淡燈光,有的被院墻擋著一片漆黑。小巷中沒有一個行人,不覺有些驚恐。
“杜江,我問我,你在月光湖拍照的底片在哪兒?如果你乖乖交出來,我可以給你兩萬,你看如何?”那人低聲說著。杜江現在才聽出,這個人就是曾給他打過電話的人。
“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人?但我告訴你,前天我真的沒有拍到什么,照相機跑卷了,我不騙你。凡用機械相機照相的人偶爾都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杜江邊說著邊向后退著,伺機逃跑。
“笑話,我說過,這種小把戲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我勸你還是將底片賣給我們。”
“我真的什么都沒拍到,你要是要空膠卷,我可以給你,你要有用嗎?”
“我花兩萬元買你一個小底片,這還不值嗎?你真的將膠卷交給警方,你也什么都得不到。我勸你還是識時務者為俊杰,否則,我是先禮后兵了。”
“后兵?”
“你想想,我說過。我要殺了你,還要去上海殺了你的妻子女兒,到時你要后悔的。”
“我真的沒有拍到什么,更不會將你認為拍到的東西交給警方,否則警方要是根據照片上的東西調查,你也會知道了。”
“杜江,你很聰明,但還是騙不了我們,還是將膠卷交給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這個人兇惡地叫著。
“那隨你的便吧!”杜江自己也說不清,他此時哪來的膽量,并沒有懼怕這名男子的恫嚇。
“看來,我只有動真格的了!”來者發怒了。
“那你要把我怎么樣?”此時,杜江仍沒有害怕。
“怎么樣?我現在就宰了你!”說著,那個人從背后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對著杜江便刺,杜江早有防備,敏捷地躲過他的刀鋒,轉身便向小街中奔跑,并叫著:“殺人了,殺人了!”但那個中等身材的男子仍在后面窮追不舍。
小街中雖有行人,但不知是否能聽到他的喊聲。而那個人就持刀在身后追,杜江快速地奔跑著。他不知為什么會向他家的方向跑去,出了小街,便上了非常僻靜的香荷路,路兩邊是高聳而陰森的樹林,平時都很少有行人和車輛,到了晚上幾乎見不到人影了,就是杜江叫喊也無用。眼前那個中等身材的人眼看著就要追上他,他慌不擇路地跳過路溝,穿過樹林,直奔向公園后邊的院墻,來到墻邊他一只手搭在墻頭,一個上躥,敏捷地翻過墻頭。
這一遭叫那個中等身材的人沒有提防,他也來到墻邊,費了挺大勁才跳過墻。這是小城的香荷公園,因在夏天公園的湖中滿是荷花而得名。杜江對這里的情況是非常熟悉的,他跳過墻后,穿過墻邊的那片樹林,又是向左拐,那里有一座假山,他可以繞過假山,再向東走,跳過東墻,那里是一個居民小區,離他的家很近了。但他不能一直向前跑,因那里是一片湖水,是沒有退路的。
追來的男子也跳過墻,他對這里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滿目是茂密的樹木,已見不到杜江的身影,他只好憑聽覺,似乎感到有人在向前奔跑,他也一直向前跑,但漸漸地又感覺到他聽到的聲音遠了。他不知杜江能跑到哪去,他跑出樹林,停下腳步,辨別了一下方向,前面是草坪、涼亭,他四處尋覓,此時,再也聽不到杜江的聲音了。他向前走了一段路,那是一片荷花飄香的香荷之湖。這個人在四周找了找,見不到一個人影,他有些掃興,便去尋找走出這個公園的路。
再說杜江從東邊墻跳出公園的院墻,穿過附近那個居民小區,向左又拐了一下,便進入他居住的小區院門。此時,庭院門口的保安正坐在大門邊的椅子上乘涼,見杜江回來了打了個招呼。這下杜江一直緊張的神經才有些松懈下來。他上了樓,打開房門,打亮燈,便一頭扎進沙發里。他仍覺得驚恐,又感覺太累了。
“給公安局打電話報警!”杜江自言自語著,但手摸到茶幾上的電話,他又放手了。因那個要殺他的人說過,如果將底片交給警方,他不但要殺杜江本人,還要到上海去殺他的妻子和女兒。自己死了是小事,不能因此連累妻子和女兒呀!他提心吊膽,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茶幾上的電話響了,他接過電話,原來還是那個殺手打來的:“杜江,今天便宜了你,不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如果你能很好地和我合作,我不但不殺你,還會和你交朋友。如果你敢報警或將底片交給警方,我決定先到上海去殺了你的妻子和女兒,讓你先聽到她們死亡的噩耗。”
杜江很憤怒:“你為什么要這樣殘忍,連女人也不放過,你是畜生!禽獸!”
對方聽了杜江的叫罵,沒有發怒,反而笑了:“哈哈!你罵得好,我就是畜生和禽獸。我是一名殺手,是不會有人性的。你如果不按我說的辦,你會明白后果的。我再和你說一遍,只要你不將底片交給警方,你也可以提條件,你看怎樣?我再給你一至兩天的時間考慮,不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對方放下了電話。
想到這個人打來的電話,杜江決定先將底片藏幾天再說,現在既不能將底片交給殺手,也不能將底片交給警方,只有看下一步的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