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后撤，迅速拉開距離，李昭側頭看了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

沒有什么怒不可遏或者怒極反笑。

別說林艾只是磕碰了一下，吐了口血。

就算她一只手被打斷了，李昭也不會有過多的感覺。

只要不死，就行！

至少這種小傷小痛……

早就，習慣了。

先前林艾憤怒的質問他，為何這么狠心。

其實，他沒騙她，是真習慣了。

習慣于任務之中的“劇情人物”慘死。

習慣于隊友斷手斷腳，甚至斷命。

習慣任務難度過高，習慣守關BOSS夠強。

這一次，他并沒有過多的失算，頂多只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他的身邊罷了。

戰至此時，他的表情更是趨于平靜。

只不過，平靜，不代表放棄！

他的心中，始終認為……

還不夠！

瘋狂拔高著肉體的上限，壓榨著精神的極限。

他已經做得很好。

只是，還不夠！

想贏，這些肯定不夠！

那種冥冥中、更深、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東西，或者說，感覺，還不夠！

還要繼續，再深一點，再往前進一點。

就能贏！

此時，一膝頂廢林艾，怪物的呼吸絲毫不比李昭來得輕緩。

它那龐大的身軀，至少有著上百處的傷口！

光是往那一站，腳底下就是一攤白色的液體！

這種傷勢，換李昭的滿級號來，那也得跪！

然而這怪物不止三圍能碾壓他們，偏生那生命力也強悍到讓人害怕！

挺近！

跑是跑不動了，但這并不影響它的行進。

一步，又一步，它向著李昭邁進。

李昭淡漠的看了它一眼，旋即閉眼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將之沉在胸前，不吐！

面對怪物的壓迫，他甚至連腳步都不想抬。

林艾的減員，怪物的強弩之末，加之他離那玄之又玄的感覺，只差臨門一腳。

這時，閃避，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

就在前行的怪物，逐漸遮蔽了天上的月光，帶給李昭一片黑暗之際，它猛然抬起了巨手，五指一凝，成掌，由上至下對著李昭的頭顱拍了下去！

然而，李昭的應對極為簡單，只是輕微側步橫移，隨即抽刀一閃。

和他腳下顯得輕松的步履不同，李昭的下手愈發的老辣！

將快、準、狠、穩，發揮到了極致！

而后，逐漸將四者糅合在一起，用身體帶動著手臂，用手臂揮舞著刀刃。

對著怪物瘋狂的砍殺！

槍械，終究也極限！

每支槍械的槍口動能、初速、射速，就是一支槍械的極限！

但是冷兵器卻沒有！

因為它是人類身體的延伸。

而人類，從來就沒有極限！

側身閃躲、矮身閃避，李昭將怪物所有的攻擊盡數化去，也將戰斗的場地，壓縮的極為狹小！

他機械式的，重復又重復著拔刀、歸鞘的動作。

一刀，一道傷口，絕不少上一毫一厘！

這一場并不驚險，但卻足夠慘烈的戰斗，頓時讓兩個圍觀之人，產生了極度的驚駭！

他們覺得自己已經夠強了，這不止是他們的自認為，也是方仙道的那群長輩所說。

劉茂和林艾，比之歷屆方仙道的青年才俊，更強！

成長性無可估量！

然而，面對李昭，他們似乎發現，自己還真的遠未夠班！

以為打遍天下無敵手，就能傲視群雄，靜觀世界風起云涌。

殊不知，這個世界很大！

只可惜，他們不能讀懂李昭的思想。

因為李昭此時所想的是……

還不夠！

人類沒有極限。

他秉承著這一條理念，靠著主神的便利，生生站到了與神袛比肩的高度。

此時不能贏，誰都不能怪。

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夠強！

李昭越打越猛，怪物的傷口，也就越來越多。

忽而，李昭的手猛然一停！

只見！

那怪物至少有人頭大小的拳頭，正停留在李昭面門一尺處，而后停下了！

而因為它這一停，李昭也適時的一停。

終于，要死了嗎？

劉茂和林艾兩人，臉上一喜，不由這般想到。

然而，李昭卻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有點不對！

這怪物的生命力，并沒有就此消逝，離死亡還有一段較長的距離！

但為何要停止進攻？

又聽！

“嘎吱嘎吱……”

怪物收回了拳頭，直立起了身子，就這般站在李昭的眼前。

那張堪稱能讓任何人看上一眼，就能連作十晚噩夢，極其驚悚的臉，就這般，靜悄悄的“盯”著他。

場面沉默數秒。

半晌之后，怪物似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轉身……

向著林艾走去！

李昭瞳孔猛然一縮！！

這可遠比當初梁靜引爆地雷時，還要驚駭得多！！！

它，或許是認為殺不了李昭，但李昭也殺不死它，所以不再把李昭當成進攻目標。

就像當初四人手槍集火時一樣！

你隨便打，我先清場殺人！

這一出，這一步，這一瞬，頓時，讓李昭的嘴角瘋狂的上揚，雙眼瞇成一個月牙灣！

本就平淡至極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極其艷麗的笑容！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極為赤誠！

宛如赤子！

他開始不再留住任何的力氣，不再有著任何的算計，全身上下，連帶腦子，全數化為了一個瘋狂的機器。

殺人的機器！

他壓榨著自己全部的體力，追著怪物的屁股一頓猛砍。

“破！”

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但是嘴里吐出來的語言，卻是那樣的冰冷。

“給我，破開啊！”

劉茂見了，瘋狂的掙扎著。

林艾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里！

而林艾，則是四肢著地，極其痛苦的向前爬行著。

剛才那一砸，似乎讓她的脊椎骨產生了裂痕，導致現在的她，別說戰斗，就連站起都極為困難。

然而，李昭的動作愈發瘋狂，嘴里的聲音，也就越發憤怒。

“你踏馬，給我破啊！！！！！！！”

伴隨著這暴怒的一吼，“釘”的一聲，他似乎聽到了自己身體最深處，某種玻璃墻壁被打裂的聲響。

于是，極其熟悉的感覺，終于回來了！

“原來如此。”

李昭笑容一頓，輕聲說道。

“我有一刀。”

“名為兩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