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英雄救美
- 闊別英雄
- 露曉夜白
- 4302字
- 2020-05-25 21:28:09
伍光福心中明白,得趁著黃繼業腳下的牛皮筋沒解開之前,刺死黃繼業,免得他多管,因此攻得十分迅捷。
長劍在黃繼業身旁來回旋落,黃繼業赤手空拳相斗,腳下又不能移動,只有躲避的份,卻難以還上一招。
但似乎伍光福的劍法并不如何精妙,雖然他大占優勢,攻了二十多劍,仍是沒有一劍刺到黃繼業身上。
馬老伍催道:“你快點,要是得不到,就算了。嘍啰們快要抵擋不住了,等官兵沖殺過來,你我都將沒命。”
伍光福心緒煩亂。喝道:“你再等等,這小妞細皮白肉的,我可舍不得。”
馬老伍又道:“早晚害死你,你這好色之徒。”
伍光福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你就不懂了。”伍光福說話之時,長劍并未停下。馬車里劍光閃閃,黃繼業腳下不能移動,全靠身子搖擺避開伍光福的劍。
黃繼業心道:“這惡賊害怕官兵沖殺過來,心浮氣躁。我只消再延挨片刻,他自會逃走。”
那少女先被伍光福嚇得花容失色,提心吊膽。過得半晌,心情才慢慢平復,一雙妙目關切地瞧著黃繼業。她的兩位師兄——霍山和劉一魁被堵住了嘴,說不了一句話。兩人都有奮不顧身保護那少女的心思,但此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黃繼業在拼命保護那少女,兩人為不得機會而萬分焦急。
伍光福攻了三十多劍,沒有絲毫效果。頓了一頓,見黃繼業腳下不能移動,臉上晃過一陣懊惱之色。心道:“他腳下不能動,我怎么沒想到去攻他下盤?”伍光福忽然矮下身子,劍法一變,變成地躺劍法,專攻敵方膝蓋以下部位。
劍法一變,效果立竿見影,只聽嗤的一響,一劍刺中黃繼業的小腿。黃繼業‘啊’的叫了一聲,那少女也叫了一聲。叫道:“惡賊住手!”
伍光福道:“你肯跟我走了嗎?”
那少女道:“不!你休想!”
伍光福怒道:“那我就砍斷他的雙腳,讓他做個瘸子,叫他下半生都坐輪椅,是你害的。”只聽嗤的一響,黃繼業小腿上再中一劍,鮮血從兩道傷口里灑出來。
黃繼業臉顯痛苦之色,卻十分頑強,揮掌拍向伍光福。
那少女心亂如麻。心道:“要是因為我,累得黃大哥失去雙腿,那我怎么對得住他?可要是落到這惡賊手中……。”想到此處,心中害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道:“黃大哥,我多謝你了,但我不能連累你。”心中又想:“只要我答應跟他去,他就會放過黃大哥。”轉頭說道:“你放過黃大哥。”
伍光福道:“你答應跟我去,我就放過他。”
黃繼業喝道:“不要答應他。”
那少女怔了一怔。道:“我答應你。”
伍光福哈哈大笑。道:“你為何不早點答應?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黃繼業向伍光福的腦門猛拍一掌,迫使伍光福后退半步。趁空說道:“你是金枝玉葉,豈能跟這等妖邪為伍?”
那少女含淚道:“可他要砍斷你的雙腳。我怎能為求自保,把你害成殘廢呢?”
黃繼業雖中了兩劍,聽到這話,卻感到十分溫暖。心道:“她尚且如此講義氣,我豈能落后于她。”凜然道:“不錯,他已經刺傷我的小腿。如果你現在放棄,我小腿上的傷就白挨了。”
那少女聽到這話,意志堅定下來。
黃繼業見她神色堅定,只要她不因害怕而萌生屈從之意,小腿上的那點傷根本就不值一提,沖她微笑道:“姑娘放心,就算我下半生要坐輪椅,也鐵定不讓他害了你。”
那少女憤憤道:“你也放心,他要是砍斷了你的一只腳,我就砍斷他兩只腳。他要是砍斷你的雙腳,我就砍斷他的雙手雙腳來為你報仇。”
黃繼業心中微微一驚,本來想說:“用不著這么狠辣。”但話到嘴邊,竟說不出來。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說不出是喜是悲,隱隱覺得,正當自己身心受到傷害,這時卻有位姑娘揚言要為自己報仇,那將是世間最幸運的事。這種幸運,可遇不可求,若能碰上,就不該拒之門外,當珍而重之。
伍光福又嫉又怒。劍光急轉,攻得異常猛惡。只聽嗒嗒嗒的聲音急響起來,黃繼業腳下的牛皮筋終于給吳師德咬斷。黃繼業腳下得了自由,立即向后退開,但他先中了兩劍,又給綁得久了,腳下發麻,使不出力來,剛向后挪動一步,小腿上又給伍光福的砍了一劍,這一劍砍得很急,傷口深逾三寸。
黃繼業吃痛,激憤之際,猛拍一掌,正中伍光福肩頭。只聽波的一響,擊得伍光福吐了口血。
伍光福受傷較重,腳步踉蹌,他定了定神,向那少女看去,見那少女滿臉關切地看著黃繼業。霎時間,伍光福只感到心灰意冷。激怒之余,他舉起長劍,刺向那少女。
黃繼業飛起一腳,踢中伍光福手腕,長劍掉落,又一腳將伍光福踢出馬車。黃繼業追出馬車,見陸光壽扶起伍光福,與馬老伍一道,駕馬往樹林北面逃竄,已經來不及追趕。轉頭解開馬車里其他人的牛皮筋。
眾嘍啰見頭目先行逃竄,不敢戀戰,四下逃散。王暉率領護衛軍追殺了一陣,害怕敵人使調虎離山之計,又返回樹林里,守護著馬車。
與嘍啰一戰,虎衛軍大獲全勝。但自王暉以下,眾軍士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之色。雖然擊退了強盜,但沒有找回那十五萬兩白銀,仍然性命堪憂。
天色將黑,王暉吩咐軍士安下營寨,就地埋鍋造飯。以便休整人馬,天亮后繼續走鏢。
黃繼業、施常珍等人已得自由,便萌生退意,正要悄然離去。陳雙與眾人相識一場,頗為投機,上前與眾人告別。王暉隨后跟來,命令虎衛軍將眾武林人物圍在中心。王暉道:“那十五萬兩鏢銀下落不明,在沒有找回之前,你們任何人都有嫌疑。你們要想排除嫌疑,就只有跟我一道,找回鏢銀。”
吳師德道:“你也太不講理了,你自己弄丟的銀子,憑什么要我們跟你們找?”
王暉臉色一沉。道:“我沒說過要跟你講道理,我最后說一句,你們要是不經我允許,擅自離去的話。我便將你們當作江洋大盜,上報朝廷,到時候你們就成了全國通緝的要犯。”
霍山和劉一魁一直被封住嘴,適才得黃繼業相救后,終于取了麻核。霍山道:“你這是濫用職權。”
王暉道:“隨你怎么說,你們要是敢走,就是殺官拒捕。”
黃繼業道:“算了,我們幫他找回銀子再走吧。”
霍山道:“要幫你幫,我沒那心情。師妹,我們走。”
那少女道:“你走吧,大師兄,我要留下來。”
霍山眉頭一皺。道:“這里沒我們的事,留下來干什么?”
那少女道:“師兄,難道你想當江洋大盜,被全國通緝嗎?”
霍山怔了一怔。道:“我們不是江洋大盜啊。”
那少女道:“誰能信你呢?”
霍山沉默了,怒瞪著王暉。
王暉道:“只要你們能合作,我不再綁你們。等找到那批銀子,我們這趟鏢安全送達劍門后,我申報朝廷,重重地獎賞你們。”
那少女道:“誰稀罕你的獎賞?你只要不給我們亂安罪名,就是求之不得了。”
王暉哈哈笑道:“還是這小姑娘明白事理。”又吩咐道:“準備吃飯!”
眾人不能全身而退,只得留著。吃過晚飯,眾軍士把守在四周,王暉、張勛等卻回營帳內安寢。
黃繼業、吳師德、施常珍、霍山、劉一魁和那少女安排在一座營帳內,與虎衛軍的營帳隔得稍遠了些。
陳雙尋思著黃繼業等人被無故留下,心下必有委屈,便想去探訪這幾人。吃過晚飯后,陳雙溜到黃繼業等人的營帳外。正要進去,卻聽施常珍的聲音道:“黃兄,你當真要幫他們去尋找那十五萬兩白銀嗎?”
陳雙心中一凜。暗想:“黃繼業為人不錯,但不知他是個說過話不算的小人,還是個言出如山的君子。我不防先聽聽他們說些什么?”
陳雙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地聽著。只聽黃繼業憂愁地說道:“要找回鏢銀,談何容易呢?我也是沒別的法子了,先來個緩兵之計。”
陳雙心道:“緩兵之計?”
只聽施常珍道:“我就知道黃兄不會甘于受人擺布。”
黃繼業道:“我小腿上中了三劍,輕功施展不開,肯定逃不掉的。我所以選擇留下來,等傷勢復原了,再想法子逃走。”
霍山憤憤地道:“為了你的一己之私,連累到我們了。”
那少女道:“大師兄,你別怪黃大哥,他是因為我受的傷。”
霍山急道:“那你留下來,是因為他?”
那少女道:“大師兄,你這是怎么了?難道你叫我做忘恩負義的人。”
劉一魁卻道:“大師兄就是多心眼,師妹你也別生氣。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堅決和你站在一條線上。”
陳雙心道:“霍山和劉一魁果然話很多,真該堵上他們的嘴。要是他們能不說話,世間一定清靜得多。”
施常珍道:“我們還是想想,怎樣逃走吧。”
霍山卻道:“師妹,你給師兄交個底,你是不是喜歡那姓黃的小子?”
那少女忽然臉頰緋紅,面色焦急。道:“大師兄,你……你說什么呢?”
黃繼業道:“霍山兄,此事關系匪淺,請你自重。”
霍山道:“關系匪淺?誰跟誰關系匪淺?我怎么就不自重了?黃繼業,你明明知道我放不下師妹,我一心一意要保護師妹。你想橫刀奪愛,卻想不到高明的辦法,就故意讓伍光福刺傷,使這等鬼蜮伎倆,騙取師妹同情你、感激你是不是?”
黃繼業怒道:“霍山。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時伍光福要非禮這位姑娘,伍光福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他是十惡不赦的強盜,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遇到這種事,但凡有點正義之心的人,都會挺身而出。我如果不出手制止,眼看著伍光福肆意亂來,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霍山道:“好!這么說,你當時舍身相救,不惜給伍光福砍了三劍,是出于正義之心,你對師妹并無曖昧之想,是不是?”
黃繼業道:“我黃繼業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更清楚現在的處境,我事業未成,功名未就。我向天發誓,我對這位姑娘只有敬重之心,若有半點非分之想,我不得好死。”
霍山冷冷一笑。道:“這么說,不管當時伍光福想要非禮的是我的師妹,還是其他女子,你都會挺身而出,奮不顧身地去救?”
黃繼業心頭一怔。大聲道:“正是!不論是什么人,我都會救。”
霍山道:“很好!”他轉頭看著那少女。道:“師妹,他的話你都聽到了,他救你并非因為愛重你,換成別的姑娘,他也一樣會救的。”
那少女只覺得心思在漸漸往下沉。道:“我知道。黃大哥并非見死不救的人。”她雖然是在極力為黃繼業辯解,說得很堅決。但她心底隱隱來氣,因為她最想聽到的是黃繼業是出于愛重她,見她遇到危險,才不要命地挺身而出。若換成別的女子,能救則救,卻不必像救自己一樣的拼命。
霍山道:“不錯,他并無戀你之心。”
那少女怒道:“夠了!大師兄,你太讓我失望了。”那少女忽然掩面轉身,沖出營帳。霍山、劉一魁兩人大是焦急,跟著沖出去。霍山道:“師兄要是說錯話了,傷了你的心,你來打我罵我。”
劉一魁道:“大師兄,你把師妹氣走了。她氣得跑出營帳,就是不想見到你,你此時最好不要讓她見到,你快回去吧。”
霍山道:“放屁!師妹一個人沖出去了,我能放心得下?”
陳雙眼見那少女沖在前面,霍山和劉一魁跟在后頭,向東面沖過去。陳雙搖頭嘆息,不禁想起了洛彩鳳。同樣是一往情深,自己對洛彩鳳敬若神明,從來沒對她說過什么重話,對她的想念也只是暗藏心底,是冷靜的,但霍山對他師妹卻是直接的,差別很大。
陳雙透過縫隙看向營帳內,卻見黃繼業面色愁苦。陳雙嘆了口氣,心想:“黃兄必定也不會好受。”
陳雙慢慢退開,已不愿去打擾黃繼業。陳雙心中想念著洛彩鳳,一時難以自已。陳雙轉回自己的營帳,見張大勺子已睡著,轉眼見到角落里有七八壇酒,提過一壇,扒開塞子,喝了一大口。陳雙靜靜地坐了一陣,又去角落里拿了三大壇酒,提著酒壇往黃繼業的營帳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