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陰冷的角落里，洛離離被好幾個男生撕扯著，她原本就穿得清涼，此刻已衣不蔽體，她哭著，喊著，可是那些人沒有停下，也沒有人來阻止。

洛離離的哭聲越來越大，她開始叫程一城的名字，隨后，不遠處，一道門打開，程一城逆著光，站在門口，溫柔的說：“別怕，我在。”

身邊撕扯她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程一城緩緩而來，所走之處，陽光普照。

洛離離覺得自己身上漸漸溫暖起來，程一城俯下身，將身上的衣服脫下，覆蓋在她身上，然后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小聲說：“我在，我在……”

洛離離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她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她緩緩睜眼，見程一城閉著眼偏著腦袋靠在枕頭上，一只手有意無意的輕輕拍打著她的肩頭。

洛離離揉揉眼，再睜開，然后立馬驚訝的坐起身，現在是什么情況，她怎么睡在沙發(fā)上，程一城怎么又坐在沙發(fā)旁，還在照顧她？

“你醒了？”程一城被洛離離一驚，也醒了，他甩甩僵硬的胳膊和脖子，又揉揉麻痹的雙腿。

“這是哪里？”洛離離看看四周，窗外漆黑一片，已經是晚上了，不遠處的床上睡著兩個人，洛離離揉揉眼睛，仔細看，那兩人似乎是丁曼和張舒語，床邊的地毯上還睡著兩個男子。

“林源的家。”

“那另外一個男的是楊逍？”洛離離揉揉太陽穴，腦袋還是痛。

“嗯。要不要喝點粥。”程一城站起身，看著洛離離的眼睛溫柔得似乎能滴出水來。

“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你經常夢見我嗎？”程一城笑。

洛離離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程一城，許是自己還沒清醒，她輕聲說：“嗯，經常夢見。”

回應她的，是程一城寵溺的笑容，和頭頂上他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fā)。

程一城下樓去廚房端粥，洛離離又躺回沙發(fā)，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一點。是夢嗎？似乎不是的，剛才夢里的確實夢到了程一城的，可是到底夢到了什么洛離離卻記不清了，她只覺得自己醒來，好像自己有什么地方改變了，卻也說不清到底哪里改變，反正整顆心暖暖的，很舒服，只是頭還是痛。

丁曼和張舒語似乎睡得很熟，楊逍和林源看起來似乎很累，此刻也應該是睡得沉。

程一城端著一小碗粥上來，推開門，就看見洛離離含著笑看著他。

“你看著我做什么？”

“你好看。”說完，洛離離就端起粥喝起來，沒看見吃的之前，她還覺得不餓，可是看到了，才發(fā)現自己胃里似乎已經空了。

吃飽喝足后，洛離離覺得自己似乎又困了，她躺在沙發(fā)上，程一城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

“程一城，我們還是好朋友嗎？”問這句話的時候，洛離離很平靜。

“不是。”

“那你為什么……”洛離離起身，抬頭看閉著眼靠在沙發(fā)上的程一城。

“你還記得你曾經問我要畢業(yè)禮物嗎？”

洛離離又躺下，腦子里似乎想起曾經的某一天，自己笑著對程一城說：“程一城，高中時代就要結束了，你馬上就要擺脫我了，但是我可不可以問你要一個禮物，畢業(yè)禮物。”

“你想要什么？”

“你送我的，我都喜歡。”那時候洛離離心里想的，是以后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和程一城互換新年禮物了，她想送他的東西，她怕已經沒有借口再送了。

“好。那你也把我的禮物準備好，畢業(yè)的時候記得給我。”

“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呢？”

“你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那我等著你的禮物。”

“你給我的，是什么？”

“我的真心。”

“什么？”

“你剛剛不是問我，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嗎？我說不是，是因為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

“那做我的什么？”洛離離皺著眉，想起老五最近老是在群里發(fā)“我是你爸爸”，她真怕程一城也蹦出兩個字，爸爸。

“你覺得呢？”程一城閉著的眼睛，終于睜開了。這個人，話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聽不明白嗎？

“我怎么知道。”你總不至于真想做我爸爸吧。洛離離扶額，此刻，她并沒有看見身旁的程一城已經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你不覺得你缺一個男朋友嗎？”程一城在洛離離身邊蹲下身，俯下頭看他，他的眼里滿滿笑意，嘴角微微上揚。

“咦？”見程一城忽然出現在眼前，她倒是驚住了，似乎沒有在意剛才他嘴里說出的什么，也許又是聽見了，故意忽略了。

“你看我怎么樣？”

“你，當然很好。”不然我怎么會喜歡你。洛離離努力讓自己表現得平靜，程一城話中有話，但是她不敢猜測，如果說林源喜歡她，她意外，不敢相信，那么，程一城會喜歡上她，那就是天方夜譚了，誰，會喜歡上一個自己曾經那么討厭的人。

“那你就收了我吧。”程一城笑。

“你別洗刷我了……”洛離離翻了個身，背對著程一城，眼里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在沙發(fā)上消失不見。

“我很認真的，這算不算畢業(yè)禮物。”他看起來，很像開玩笑嗎？

“我是還喜歡你，可是我已經知道要遠離你了，這一次是意外。”趁著程一城下去洗碗的時候，她看了手機，原來，自己和丁曼、張舒語之所以會來這里，是因為自己給林源和程一城打了電話，但是那時候自己喝醉了，此時，她雖然頭昏昏沉沉的，但是是清醒的。

“你現在連面對我的勇氣都沒有了嗎？”程一城臉色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氣，她不信他。

“是的，我沒有。”洛離離閉著眼，只希望淚水不再流淌。

“我認識的洛離離，面對喜歡的人，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也勇往直前。”

“我認識的程一城，從不拿我的感情開玩笑。”畢業(yè)禮物嗎？開什么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就算沒有開玩笑，我也不能接受，我……不配。”

“是因為畢業(yè)聚餐那天的事情？”程一城半瞇著眼，眉頭皺起。

“你知道？”洛離離轉過身，臉上布滿淚痕。

程一城提起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水：“我已經知道了，那些事情，完全不會影響我的想法，而且，我覺得你不必再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你太壓抑自己了。”

“你不介意嗎？”

“不就是遇到幾個流氓，被扯破了衣服嗎？”程一城笑，他的眼角閃閃發(fā)光“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遇到過幾個混蛋，你的清白還在，惡人已經被抓住了，你要站起來，繼續(xù)你的生活，未來會好好的。”

程一城說這些話的時候，洛離離沒忍住，一直抽泣，從來沒有人這樣安慰過她，知道這件事的人，從不提起這件事，他們小心翼翼的陪著她，他們眼里滿是憐憫。

“我是好女孩嗎？”

“當然，你覺得我的眼光很差嗎？”程一城輕輕摸著她的頭發(fā)。

洛離離感受著從程一城指尖傳來的溫度，好像她被冰封千里的心也被這點溫度融化了。

睡在一旁的林源早醒了，他對洛離離的聲音還是很敏感的，洛離離醒來后不久，他就醒了，只是程一城在，他沒起身，閉著眼繼續(xù)睡。

或許是心里擔心洛離離，林源再次入睡失敗，好不容易等到洛離離喝碗粥準備再次入睡，卻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此時，洛離離和程一城已經各自躺在沙發(fā)入睡了，他卻睜著眼，看著天花板苦笑。

兩年，他以為她會忘記的，她總會看見陪在她身旁的他，可是她看到了，卻是以好朋友的眼光看到了，作為朋友在她身旁的他。

林源想起他們兩人之間走得最近的一次，似乎是洛離離有次下班的路上淋雨了，第二天他來找她，她在電話里說她發(fā)燒了，讓他買退燒藥送到宿舍樓下，可是他卻繞過宿管阿姨的眼睛，悄悄溜進了她的宿舍。

那天洛離離打開門，看到居然是林源站在門口，一把就把他拉進了房間，雖然是暑假期間，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留校，洛離離擔心他被人看見，然后被處分，那時候洛離離關心則亂，都沒想到，自己和林源不是一個學校的。

他輕輕撫摸了洛離離的額頭，她試圖后退，最后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又拿來藥店里買的溫度計，甩了甩遞給她，她轉過身，將溫度計放到腋下。然后他指揮她，讓她躺在床上。

她睡的上鋪，他踩在梯子上將藥和水遞給她，又將帕子敷在她額頭上。

洛離離高燒38.5°，他站在梯子上，趴在她枕邊和她聊天，他不記得那天說了什么，只記得后來她迷迷糊糊睡著，他也迷迷糊糊趴著睡著了。

后來是洛離離比她先醒，然后坐在床上笑他，他是被洛離離笑的時候抖動床架時抖醒的，醒來就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

他很疑惑的看著她，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指了指他趴著睡的地方，原來，是自己睡覺時流了口水。

想到這里，林源笑了。

他瞇了眼，有一滴淚水從眼角滾下，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為什么，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