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與井輝時隔三個星期又見到了郝格。
熟悉的場景,郝格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著他們。
“你們這段時間挺忙啊。”郝格打趣道,“把我的同學朋友都問了個遍吧。”
林東冷著臉,直直的看著郝格。
“昨天下午我們在水庫發現了李金的尸體。”井輝開了口。
郝格睜大了眼睛,瞬間繃直身體,問道:“李金?你們說的是我初中同學李金?”
“對。”林東蹦出了一個字。
咽了口口水,皺著眉頭,側過臉看向了在吧臺的宗關。
“經過法醫的判斷,起碼死亡一個月了。”井輝介紹。
轉回頭看向冷靜的井輝,“一個月…”郝格輕聲重復著。
“李金也是你的小學同學吧?”井輝繼續問道。
“對...”郝格緩緩神,答道,“初中其實只做了一年的同學,后來他就轉去別的重點中學了。”
“當時為什么轉學?”
“因為...”郝格吸了口氣,“我。”
井輝有些驚訝的眨眨眼:“你?”
“李金喜歡我。初一的時候他有跟我表白,說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喜歡我了,可我一直都把他當成普通朋友而已...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被表白的情況,看著他快要哭的表情,我一心軟就答應跟他在一起了。后面過了三天,我就受不了了,我對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他那么軟弱,我喜歡不上。于是就開始不理他,接著跟他說了分手。”郝格回憶著那時的自己,是心里滿是老步的她啊。
“李金很難過,就跟木冕訴苦,其實小學的時候我也是通過木冕認識李金的,他們倆關系很好。你們去問過木冕了吧,她一定會提到我傷了李金。”
的確,木冕隨口提起的金子便是李金。
“我現在還記得那天下了大雪,地上積雪很厚,我跟歐陽琳在木冕家玩,李金就過來找木冕,聽木冕說,李金哭的很厲害。”說到這兒,郝格輕笑了一聲,“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有什么好哭的。但就因為這個事,木冕跟歐陽琳把我罵了一頓,她們說我糊涂,說我瘋了才那么執著于老步。”
井輝看到了郝格笑著的嘴角以及眼里的失意。
“然后我就甩下一句:那你們去問李金他為什么執著于我,是不是也瘋了?直接拿衣服走人。后來在班里就沒有跟李金說過話。直到初二開學,我才知道他轉學了,還讓木冕給我一個寫滿情話的本子。”郝格雙手交叉,“年少的我啊,負了他。”
井輝翻著李金的相關資料,看到其妻子的照片,又抬眼看看郝格,很像。
“他老婆很像我,對吧?”郝格明白井輝看她的眼神,“這么多年,木冕一直都在跟我說,李金找的每一個女朋友都跟我很像,不論是長相、身材還是性格。所以他結婚辦酒席我沒有去,讓他老婆看到我總歸是怪異的。”
“他結婚請你了?”井輝有些好奇。
“是的,木冕說過很多次他想跟我見個面,都已經快二十年了,早就過去了,讓我別有負擔。可我從來都是拒絕,我對他的確是絕情的,也是愧疚的。一別兩寬,沒必要再扯什么當年。”郝格攤開雙手,坦然的看著井輝。
問到最后又是與她無關。井輝皺起眉頭,看著本子,一時不知接下來該說什么。
“郝格,你真的不知道,步天在哪里嗎?”問這句話時,林東是猶豫的,所以他頓了一下,但想找步天,只能從郝格這兒開口子。
郝格眼神移向林東,她看著林東復雜的神情,讀到了一點擔心,她知道,那是在擔心步天。
抿住嘴又慢慢放開,郝格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是的…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你知道之前在哪兒?!”抓住話意的林東不自覺激動起來。
被嚇到的郝格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舔舔嘴唇,點了點頭。
“哪兒?!”林東站了起來。
宗關看到情形不對,便準備從吧臺走過來。
郝格瞟了一眼正往這兒走的宗關,咬住下嘴唇,用極其微小的幅度搖了下頭。
捕捉到這個小動作的林東跟井輝對視一眼,同時認定郝格的意思是:宗關在,不能說。
“你說啊!”林東故意喊了起來。
郝格捂住耳朵,嘴角卻有了笑意。
“你要干嘛?”宗關站到郝格旁邊,用手指著林東問。
“為什么要隱瞞?”林東繼續演著。
“你們之前問她的是步天的事嗎?她隱瞞什么了?!”宗關向前一步,用左胳膊擋在了郝格前面。
“跟你沒關系,把手放下!”林東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宗關,胸腔里真的有怒氣升起。
“東哥,不至于。”井輝聽出了真的怒氣,趕緊起身拉了拉林東的胳膊,以此提醒他冷靜。
林東深吸口氣,又看向郝格,她用力的眨了下眼。
“不配合工作是吧?”林東一把拿起桌上的錄音筆,指著宗關,壓低聲音說著,“等我的傳喚吧!”然后轉身大步走出了店門。
井輝略帶歉意的笑笑,收拾好本子,趕緊追上去。
郝格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歪頭看著宗關的背影。
“嚇到了吧?”宗關確定那兩個人走遠,才放下胳膊,回頭問道。
郝格微微笑著,搖搖頭。
“現在的警察怎么這么沒禮貌,還說你隱瞞。”宗關碎碎念的去關店門。
“今天晚上什么時候回去啊?要不要喝點酒?”然后走向吧臺準備算賬。
郝格雙手抱胸,看著外面停下來的車,沒有說話。
“郝格?”宗關沒有聽到回應覺得奇怪,便也停下了計算的手,看向郝格的背影,“怎么了?”提到他,她就不對勁了。
“你,知道多少了?”陌生的語調卻是熟悉的音色,這讓宗關確定,是郝格問出的話沒錯。
宗關推了下眼鏡,沒有回答,她怎么會察覺到他在查這些事?轉過頭,看到了吧臺里柜子上的監控探頭,心里一沉。
明亮從車上下來,走向這里。
郝格起身,冷漠的看著宗關,又說了一句:“到此為止。”
鈴鐺響。
明亮一進店就覺得氣氛不對,皺了皺眉頭,走到郝格身邊,沒說話。
微微低了下頭,垂下眼簾,轉而抬起頭,便是溫和模樣。
“剛才警察來過了。”郝格倒是先開了口。
“又來?你這剛回來就被詢問?”明亮莫名巧妙的語氣逗笑了郝格。
“因為又發現了一個死者,又是我的初中同學。”淡淡的說著,眼睛看向地面。
明亮看了眼宗關,又看回郝格,難不成…
挑了下眉,明亮一下拉起郝格的手,直接走出去上了車。
宗關覺得憋悶,打開店門大口呼吸:冷漠的語氣跟眼神,瞬間變化的神情跟氣場,是郝格,真的是郝格。
摘下眼鏡,宗關回身看著安靜的店內,竟有了害怕的情緒。
“今天公司給了我回執,讓我回滬東當面報告在克圖市建小園子的必要性。”明亮說著自己的事,心里擔心的是郝格。
剛才店里的氛圍,那個騙子,到底做了什么?
“你還真的要在這兒建小園子啊?”郝格看向明亮,這小子,來真的。
“當然了,我跟梁哥都商量好了,把組員都帶過來,有商演我們倆就走,讓他們在這兒磨。”明亮期待地講著自己的計劃,“等小園子的事確定了,我就可以開始看房子了,先長租一個,最好是離你近,離小園子也不遠的地方。”
“我覺得在這兒開小園子很難吧,畢竟受眾比較少。”
“受眾少才是挑戰呀,這樣開起來才有成就感。”明亮驕傲的抬起下巴。
郝格笑了,理想化的少年氣,是他身上最珍貴的地方。
看到格子的笑,明亮稍微放了心,董師哥那邊再沒了消息,梁哥也沒有什么情緒變化,虛驚一場而已嘛。
梁正朝攥著大褂的手不停的抖,不斷的咽著口水,跪著的他只能聽著師父那些不可思議的話。
“小梁啊,我知道你疼品尚,可你要知道,如果讓那個女的再這么滲入卓成軒,恐怕師父我都自身不保了。”
“品尚過兩天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就過去,把她解決掉就可以了。”
“很輕松的,她對你不設防。”
“你放心,這次事成,師父就把你老家的小園子交給你管,商演的提成也給你跟品尚都翻一番。”
“你要好好考慮啊,小梁,你不能只顧品尚而不顧我跟卓成軒啊,更何況,你還有個孩子。”
心臟停跳了一拍,他抬起頭看向坐著的師父,滿臉的驚異。
“你以為我不知道孩子的事?”卓云舟輕輕笑道,“你們這幫崽子們啊,總是覺得自己瞞的很好,其實漏洞百出。”
“而且我保證,你只負責動手,后面的收尾不用你管。”
“小梁,師父當年那么苦都把你帶出來了,你得報恩啊。”
梁正朝低下頭,頭上的汗滴在了地上,殺人?他從沒想過。
“你先回去想想吧。”卓云舟站了起來,走到梁正朝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往前走了幾步,緩緩說道,“你要盡快給我答案,別耽誤了我下一步安排。”
打開木門,風從門外涌進來。
“你也知道品尚現在對她用情多深,如果是別人去,恐怕就保不了他了。”這話順著吹進來的風在梁正朝耳邊縈繞。
保不了他…亮…
梁正朝向前撲了下去,六月的風,怎么會這么冷,冷到他整個人都僵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