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盧爾特等人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賽卡爾森同樣沉沉地低著自己的骷髏頭，不敢看陰冷王座上的莫德凱撒一眼。

他們的陛下，從剛剛開始就自言自語。偶爾還有冷冷笑兩下，讓他們心驚肉跳。

這是在，和外界溝通嗎？

驚濤駭浪在二人心中掀起。一位曾經是人類的國王，一位曾經是邪惡的巫妖，如今同樣臣服于死之世界，莫德凱撒的膝下。

他們震撼，這位大人竟然如此迅速，就聯系到了另一個世界！

要說他們二者心里沒有一點回到現世的幻想，那是假的。但由于夜隕的壓制，二者極少冒出這樣的想法。

而如今，陪伴莫德凱撒大人征戰，就可以回到瓦諾蘭大陸了。希望的種子一旦播下，就開始瘋狂成長。

他們，也想回到物質世界！

當然，此刻肯定是臭屁也不敢放一個，老老實實趴在地上。

“呵呵……”斯維因提出的問題，讓莫德凱撒微微一愣。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內心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原主所作的一切，仿佛有某種奇妙的帥氣之處啊！

就如同，初生的死神，構建了冥界的一切。

“我乃鐵鎧冥魂——死者的統治者，任何亡靈的主人。我是死后世界的帝王，任何心跳，都將由我來安撫。”

霸氣的話語回蕩在斯維因耳畔——這正和他所想的霸王態度，一模一樣！

死者的統治者？！

死之王！

靈魂震顫。斯維因握緊拳頭，頭上冒出一滴滴汗水。這是他興奮的體現，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涌上心頭。

看看，多么可笑！凡人為了所謂的權力，明爭暗斗。但百年過后，死者統統化為虛無，最終歸屬于莫德凱撒大人的統治之下！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永遠的帝王。不可能被篡權的帝王。

當然，莫德凱撒蓑所言有夸張之處。他只能統治被夜隕擊殺的人，把他們的靈魂拉到這個奇異的空間，被自己稱為“冥界”的地方而已。

并非每個人死后，都會來到他的住地。否則，早就擠爆了。

但斯維因并不知道這一點。

在他的想象中，灰燼的廢墟上搭建一座又一座輝煌的宮殿。莫德凱撒拿著傳說中的“夜隕”，佇立于萬千亡靈之上，統率他們井井有序地浩蕩巡邏于地府，對死者居民進行管轄。

強，忒強了。

“我——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深深吸一口氣，斯維因表達敬意。“您是真正意義上的帝王。如今您所留下來的諾克薩斯帝國，被凡人玩弄得面目全非。”

“我甚至以身處于這樣的國家，為恥。”

斯維因的話語讓莫德凱撒心里咯噔一下。原以為斯維因是個堅實的愛國主義者。

沒想到，精神已經被摧殘到如今的地步，甚至連信仰，都不再擁有。

當初的他，信任諾克薩斯的鐵血精神。但到頭來發現，達克威爾皇帝，也不過是黑色玫瑰的玩偶罷了。

何等諷刺。堂堂帝國，被那個女人掌握千年。所謂的鐵血精神，不過是玩笑。

“年輕人……你錯了。”以莫德凱撒真實的精神年齡，的確可以稱凡人為年輕人。

雞湯灌輸，開始。

“你認識到了諾克薩斯的黑暗……黑色玫瑰，對吧？”

斯維因大吃一驚，摔倒在井邊。

怎么可能！

這個死了上千年的帝王，竟然知道黑色玫瑰？！

這也不怪他。有關于莫德凱撒曾經的事跡，被詭術妖姬樂芙蘭清理一空。世間根本無人知道，鐵鎧冥魂和黑色玫瑰之間的關系。

在第一次復活后，莫德凱撒瘋狂屠戮，為夜隕積累亡魂。而后，樂芙蘭作為其手下，頂不住了。

自家主子，太暴政了。再這樣下去，國家會完蛋的。

于是，樂芙蘭聯合某個叫弗拉基米爾的吸血鬼，成立黑色玫瑰，和諾克希邊境的野蠻人部落里應外合，打破了莫德凱撒的統治。

她將莫德凱撒的靈魂與其鎧甲的聯系，直接切斷。就此葬送了莫德凱撒的統治，莫德凱撒也二度斃命，去往冥界。

但這一切，也不過是莫德凱撒的一盤棋而已。他就是在等待某人將自己終結，這樣他才能回到冥界，率領被夜隕殺死的亡魂們，修建冥府帝國。

將計就計，他放任樂芙蘭打敗自己。可憐的樂芙蘭，還以為自己真正擊殺了這個惡魔，卻不知，只是給了莫德凱撒更強的力量罷了。

“不用驚訝——年輕人。樂芙蘭所做的一切，我知根知底。”

每一句話都令斯維因大為震撼。他徹底折服，老老實實坐在井的旁邊，聆聽井中的低語。

這個老怪物，一直知道人間發生的一切……他的預謀，絕不是自己可以揣測的！

一直以來，斯維因以高超的計謀，作為自己驕傲的資本。

而現在，和莫德凱撒比起來，在人家千年的謀劃面前。

完全是幼兒園小朋友，和巨神峰星靈的差距。

什么黑色玫瑰，什么達克威爾。早就被莫德凱撒大人算計得一干二凈了！

“您……是的，您是冥界之主。即使是生者世界發生的一切，也瞞不住您。”如實說出內心的想法。

如果說之前還抱有小聰明，此刻斯維因已經不敢再有不敬的想法。在如同神詆的莫德凱撒面前，自己這些小心思，可笑。

簡直就是小小秧雞下鵝蛋——自不量力。

“斯維因……我知道你的狀況。世間的諾克薩斯人，讓我失望。”磁性的低沉男聲再次響起。斯維因聚精會神地聽著。

“原本以為我找不到讓我滿意的人——但你，仍保留著最初的諾克薩斯精神。”

什么？！

什么！

莫德凱撒大人，承認了自己的價值觀！

仿佛被頂級治愈魔法砸中，斯維因感到渾身舒坦。多久了，自己多久沒有如此開心過。

或許在他心底，諾克薩斯最初的創始人，莫德凱撒，才是他心中真正的信仰。

那樣的鐵血無情，那樣的爭霸天下，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偶像。

而如今——得到了對方的夸贊，如何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