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艷美麗的婦女穿著華貴的禮服，目光呆滯一片空洞，而她手邊同樣正裝打扮的孩子則表情豐富，帶著笑，一步步從街道上走來。
詭異的是，不論是誰，若是一眼看看去，第一個注意到的永遠不會是那位美麗的貴婦。
而是她右手邊的小男孩。
他們宛如一個詭異的整體，難以分割。
下午茶店的玻璃墻在他們面前仿佛無物，直接就穿了進來。
朦朧的背景里，沒有任何人感覺到了這里的異樣。
“這時候不該邀請我坐下嗎？”
小男孩松開了“母親”的手，看著如臨大敵的柯林，自顧自的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就在對方松手了一瞬間，柯林感覺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了。
“你找我什么事。”柯林在大腦空白中勉強穩定了下來。
他對這對母子認識不多，不清楚對方究竟在最后一場戰斗中做了什么，但從泰威爾伯爵彌留之際所留下的話中，不難判斷，這個小男孩在那尊古神類的死亡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一環。
他將那古怪的白銀護符交給自己，可不是什么好意。
偷盜者的本能告訴柯林，這是一個不可直視的存在。
“沒事不能來找你了嗎？”小男孩笑了笑，隨手丟了一個東西上桌面，“我感覺你似乎對這玩意有一份需求？”
一朵黃色的花朵，連著根莖被完全拔起。
看上去很普通，但多看兩眼便忍不住陷入其中——夢幻之花！
柯林沒有伸手去拿，也沒有將視線放在對方身上，低著頭看著桌面邊緣：“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一份饋贈而已，你不相信我的好意嗎？”小男孩臉上浮現起純凈的笑容，看上去沒有一點惡意。
是嗎？我不信...柯林不敢把這話說出來，拿起紅茶杯喝了一口，轉移了話題：“最近的事情是你在后面主使？”
說話的語氣一下子放松下來，柯林意識到現在根本不用慌，因為慌也沒用，不如看看能不能套點什么有價值的消息出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如果是我，你們一個小小的分局根本就攔不住我，里面也沒有值得出手的東西，唔，當然我也會因此被發現，以后的行動會麻煩許多，完全沒有意義。”
小男孩輕笑著搖了搖頭。
對此，柯林倒是有點相信了：“那你來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我說了，我特地來給你一份饋贈。”
說起這個，小男孩似乎很興奮，嘴角咧得很開，看上去有些扭曲，他伸手揉了揉臉頰，放下手后，臉恢復了許多。
饋贈...是要償還的！
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
柯林絲毫不懷疑對方曾聽見過自己和愛莉絲的對話。
皮爾斯當時的精神屏障屏蔽路人還行，要防這種怪物根本不可能。
想到這，柯林就不禁一股寒氣躥上脊骨。
這家伙當初在余暉之城跟了自己整整一路，自己都沒發現。
“我拒絕。”他搖了搖頭，先拒絕，再討價還價。
“我會給你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小男孩笑得很開心，很純凈，一點沒有惱羞成怒的意思。
呃...柯林剛想開口說話，猛地感覺到眼前的世界忽然過上了一層血腥而又瘋狂的濾鏡。
一根根不可名狀觸須包圍了自己，其中一根手指粗的黑色觸手扎進了頸部的皮膚，輕輕纏繞住了脖子上的大動脈，溫柔地撫摸著，拉扯著...像是在撥弄“琴弦”。
他絲毫不懷疑，只要下一刻，對方就能扯斷自己的大動脈，扯斷喉管，扯斷頸椎，把腦袋拔出來。
但真正讓人不安的是，柯林居然感覺到某種“愉悅”，心底有一種怪異的念頭在呼喚它扯斷血管，讓血噴濺出來...
“不用緊張，目前階段你還不用考慮償還，你現在就和大多數人類一樣不值一提。”小男孩不知道從哪拿起了一杯紅茶，輕輕喝了一口，不作任何評價。
提及人類的時候，沒有蔑視，也沒有任何嘲笑，仿佛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物。
人類兩個字，在他口中和螞蟻是平等的。
沒有誰會有閑情去嘲笑地上的螞蟻，人類不會，他也不會。
那些恐怖而又血腥的世界消失了。
柯林咽了咽喉嚨，下意識地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沒有血洞，剛剛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噩夢。
“你想讓我辦什么事？”
小男孩放下紅茶，笑容古怪道：“我敢說，你敢聽嗎？”
“...那你為什么不把我需要的東西全部給我？那樣我就能快速成長起來，幫你做那件事。”柯林默默轉移話題，對方話里第一個“敢”已經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究竟是什么事讓對方用“敢”這個單詞來描述？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小男孩笑了笑，“可惜我對你究竟需要什么并不清楚，因為有些東西還沒‘出現’，而且是你身上的‘視線’還挺多的...
“過多的干涉和接觸，都會讓我陷入很尷尬的地步，嘖，其實我也是很弱小的，時常感覺到無助、害怕和擔憂。”
視線...柯林咀嚼著這個詞：“你無法承受殺死我后的代價？”
他突然嗅到了“因果”的味道。
“要試試嗎？”危險的感覺再次籠罩。
兄弟我開玩笑的...
“凱爾森在哪？”柯林連忙換了個問題，既然明白對方不會殺自己，甚至還會提供幫助，他一下放開了很多。
小男孩沒有在意對方的褻瀆，搖了搖頭道：“我也找不到他，不過還能確定他活著，呵呵，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話，在這件事上，我們也許能達成合作。”
“合作？你們之前不是戰友關系嗎？”柯林不信。
“呵呵...”小男孩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他手上那本書對我來說很有誘惑力。”
真是塑料關系啊，大人的世界果然只有利益...
“...有機會一起合作，”柯林擔心對方再來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又換了一個話題：
“那這次主使不是你，又會是誰？總不能我去哪，哪就有麻煩吧？這明顯不符合邏輯。”
“邏輯？”小男孩好像聽到了什么特別好笑的事情，開心的捧腹笑了起來，好一會后才道，
“你的存在本身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一個錯誤，是荒謬的，是無法理解的，是不該存在的——哪來什么邏輯？”
錯誤？
“不過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他繼續說道：“這個宇宙很有意思，有些東西在你沒意識到它之前，是不存在的，無法用任何‘巧合’制造，但只要意識到就會發現，它似乎一直存在，然后引發紛爭。”
你擱這跟我打啞謎呢？說得跟薛定諤那條貓一樣...
但下一秒，柯林猛然頓悟，腦子里的困惑突然消散。
...
PS：先更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