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萬歲爺那邊又過來催促了。”小牛子從殿外跑了進(jìn)來。

“知道了。起駕吧。”說著，我踏出正殿，邁出宮門，坐上了轎攆，一行人朝著天穹寶殿走去。

鐘粹宮東側(cè)是景陽宮，景陽宮東側(cè)便是天穹寶殿，僅隔了三道宮墻，加之轎攆的速度要比步行快，片刻，便已經(jīng)到了。

“皇后娘娘駕到！”小牛子一聲通傳，我下了轎攆，朝著正殿前的廣場走去。

“主子，您朝冠上的‘東珠呢？”小牛子問道。

“本宮摘下去丟掉了。”

“哎呦主子，您。。。”

“本宮思前想后，還是不應(yīng)該欺瞞皇上。丟失東珠已經(jīng)是中宮失德，若是再犯下欺君之罪，本宮如何對得起皇上對本宮的信任。”說話間，我們主仆幾人已然走進(jìn)了廣場。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所有的妃嬪奴才都朝著我行禮。我環(huán)顧四周，麗嬪果然也在場。

“都起來吧。”我說著，朝著奕詝的方向走去，“奴才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起來吧。”奕詝顯得有些不耐煩。“皇后為何姍姍來遲？”

我走上前去，貼著奕詝的耳朵道：“奴才的大東珠丟失，蘭貴人所照看的神魚亦受損傷。”

“什么？”

“皇上且稍安勿躁。皇上若相信奴才，祭祀之事先全權(quán)交由奴才主理，待晚宴過后，奴才再一一向皇上稟明。”

“也好。”奕詝皺了皺眉，“皇后丟失大東珠，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在眾妃面前昭然若揭，皇后顏面何存？”

“多謝皇上體諒。”我說罷轉(zhuǎn)過身來，站在奕詝的西側(cè)。

“好了，祭祀開始吧。”奕詝說著，便和我一同進(jìn)入了主殿。此時，音樂奏響。殿內(nèi)祭桌兩側(cè)各點(diǎn)亮一盞紅燭，清酒一壺，月餅，各種野味兒，糯米圓餅，瓜果，以及雞冠花。

此時，月亮已然掛上蒼穹，祭祀分為四部分，祭祀，分胙，飲宴、賞月。宮廷祭禮講究“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中秋祭月，關(guān)鍵是向月神示敬，天氣因素不是關(guān)鍵。中秋無月甚至下雨，都可以祭月。而凡是月光能照射之處，都可以舉行。如遇陰天，可以向月亮的方位擺放祭桌，如遇到下雨，可以轉(zhuǎn)移到船上、檐下或室內(nèi)，但需打開門窗，面向月亮的方向而祭。

我作為祭祀的主祭，奕詝做贊禮，一干太監(jiān)做執(zhí)事，其它人均為從祭。因?yàn)榘凑諅鹘y(tǒng)，男不拜月。所以奕詝僅僅可以擔(dān)任贊禮、執(zhí)事協(xié)助祭月，或從事其它協(xié)助工作。

拜月分“拜-興，拜-興，平身。”禮成之后，由我親自將巨型月餅切開，分給宮中眾人。

“呦，大家快來瞧啊，這神魚的觸角，怎么沒有了？”麗嬪不知是何時，悄悄地溜進(jìn)了主殿，指著白玉魚盆說道。

“麗嬪，祭祀之事神圣無比，你身為妾室，怎可肆意進(jìn)入主殿，如入無人之境？你眼中還有沒有本宮這個皇后！”

“回稟主子，禮已成，便不再存在祭祀一說。天穹寶殿便恢復(fù)了普通道場的身份，奴才自然可以隨意進(jìn)出。況且奴才身為眾妃之首，替姐妹們一睹神魚風(fēng)采，并不為過。”

“本宮問你，祭月分為幾個步驟？本宮再問你，你方才的話，是妃妾應(yīng)該對皇后該有的禮數(shù)嗎？”

“娘娘，奴才不過。。。”

“好啦，麗嬪也是好奇心驅(qū)使。不過麗嬪，皇后為中宮，應(yīng)該尊重皇后。”奕詝說。

“奴才知罪。”

“小樂子，把神魚端出來，讓眾愛妃們瞧個新鮮。”

此時，嬪妃們看著盆中神魚，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我聽說啊，這皇族神魚有六根觸須。”

“是啊，你們說這神魚的觸須哪里去了？”

“眾位妹妹不用再過多揣測。這神魚觸須不翼而飛，是大吉之征兆。欽天監(jiān)監(jiān)左何在？”我問道。

“微臣在！”寶殿外，一個大臣走了進(jìn)來。

“大人，那就勞煩你為眾人解惑吧。”

“嗻！回稟皇上皇后，微臣前幾日夜觀星象，發(fā)覺今年的中秋會出現(xiàn)紅月的兇兆。這神魚觸角為紅色，此刻消失，正是沖了中秋的兇兆，實(shí)乃大吉啊！”

奕詝略顯遲疑，但想到方才答應(yīng)我的話，便順?biāo)浦郏澳请捱€真是要感謝這條神魚了。你是何人？”

“回皇上，微臣?xì)J天監(jiān)監(jiān)左，賈洵。”

“好，很好。欽天監(jiān)食君之俸，為君謀事，該賞。傳朕旨意，賈洵擢升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副，不日任職。”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賈洵說著，又悄悄地瞅了我一眼，我會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

“皇上！”此時，身后的麗嬪打斷了眾人的話。這讓我更加肯定了神魚之事是她一手造成的。

“鬼神之說，不過是怪力亂神。神魚的觸角，絕對不是天意，是人為！”

“哦？那么依麗嬪看，是哪個人的人為呢？是哪個奴才，妃嬪，本宮，還是皇上？”我問道。

“蘭貴人奉旨照看神魚，如今神魚受損，她責(zé)無旁貸！”

“麗嬪，昨兒蘭貴人與朕在一起。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呢？”

“主子，索畫師來了。”蕓萱說。

“傳。”

“畫師索尼婭，參見各宮主子。”

“起來吧。”皇上說：“索畫師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臣受命于皇后主子，前來為宮人作畫。”索畫師說著，隨著身后的小太監(jiān)站在了一旁。

“鈍口螈？這是鈍口螈？”她指著盆中神魚驚呼道。

“哦？畫師識得此物？”奕詝問道。

“回皇上，在臣的家鄉(xiāng)，也是這種魚的家鄉(xiāng)。此魚最神奇的地方，便是斷肢可再生，加之?dāng)?shù)量稀少，被視為祥瑞長壽健康的象征！”

“哈哈哈，索畫師與賈洵所說的不謀而合。看來這真的是一條神魚。”奕詝說。

“是啊，待到幾個月后，神魚能否斷肢重生，便能一目了然了。麗嬪，這個結(jié)果你還滿意嗎？”我問。

“一切但憑皇后主子做主。”麗嬪說著，低著頭瞪了蘭貴人一眼，蘭貴人大方的回視著她，目不轉(zhuǎn)睛，這道把麗嬪看得發(fā)毛。

“乾清宮里準(zhǔn)備了晚宴，大家一起去享用吧。”奕詝說著，便率先踏出了天穹寶殿。

“你別太得意。別以為有皇后撐腰你就能夠相安無事。”麗嬪對蘭貴人小聲的說：“你給本宮記住，有本宮一日在，本宮座下，絕對不允許你這種專寵又耍手段的賤蹄子猖狂！”

蘭貴人詭笑著，“麗嬪娘娘哪里話？今日之事并非奴才攻于心計(jì)，是誰耍了手段，又是誰自掘了墳?zāi)梗锬镫y道不明白嗎？”

“你。。。！”

“麗嬪，還等什么呢？隨本宮去乾清宮赴宴。你不出去，后面的貴人常在怎么敢先行動身。”我催促道。

“快點(diǎn)吧，磨蹭什么呢你？”玉嬪走過去拉著麗嬪的衣袖。“哎呦，這麗嬪和蘭貴人怎么還怒視相對的味道了。”

“沒什么。”蘭貴人很自然的笑著，“麗嬪娘娘月信到了，身子不爽，責(zé)罵了奴才幾句。不打緊的。奴才恭送皇后，麗嬪，玉嬪娘娘。”蘭貴人說著，跪了下來，其他的妃嬪也都跪了下來。

麗嬪指著蘭貴人的鼻子道：“今日之事，本宮記你一筆。”說著，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剩下玉嬪站在那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