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無父無母，于深淵中憑空誕生，因此，它們的名字大多是長大后自己取的。

儀式結束后，艾琳回到臥室，翻開詞典，最終給魅魔取了一個“凱茜”的名字，凱茜的寓意為：神圣、純潔、美好。

艾琳認為，環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一個生物的性格及成長。

深淵的環境比弱肉強食還要惡劣，在深淵中生存、長大的惡魔們，邪惡、陰暗、自私、貪婪、殘暴……很正常。

而勿忘草村的環境則與之不同，這里的村民們很友愛，也沒有勾心斗角的頭腦。

如果把凱茜帶在身邊撫養，從小給她灌輸正確的三觀，告訴她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再加上牧師和弗里德森的影響，那么艾琳覺得，未必不能把魅魔養成一名正直可靠的“人類”。

凱茜這個名字寄托了她最真誠的期待。

安娜對此嗤之以鼻，她認為，惡魔的本性就是惡魔，不可能把惡魔養成“好人”，艾琳就是在白費功夫。

不過她也沒有阻止，在安娜看來，這是一次非常有意義的實驗，如果實驗失敗了，那么從此以后，艾琳應該不會再抱有天真的想法了，她會轉變對惡魔的態度。這也是一種成長。

被悉心養大的凱茜也不會浪費，安娜會把她變為更聽話的死靈。

實驗若是成功了，那就更好了。艾琳將會得到一位值得信賴的家人。安娜更樂于見到實驗成功。

魅魔的實力還是比較不錯的，放到過去，一名初級魔法師能在這附近的十里八鄉橫著走，而且凱茜不是不能成長。

盡管惡魔的成長速度遠不如人類，但是上限卻比人類高，就算是人類魔法師都承認這一點。

畢竟，深淵中的魔王不止一位，它們現在都活得好好的，而古德卻只有一位，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而且，在一個相對安全、能夠吃飽飯、甚至有老師教導的生活環境下，凱茜的成長速度未必會慢，存在比人類還要快的可能。

以前的人不是沒有做過養惡魔的實驗，他們給出的大多數結論是……惡魔養不熟。

安娜始終對這些實驗結論持懷疑態度。

因為有能力做這種實驗的基本都是魔法師，他們抱有什么目的可想而知。

再者，魔法師們基本都是抱著做實驗的心態去飼養惡魔的，在這種態度下，別說惡魔了，可能連人類都養不熟。

人與人的相處不是做實驗，不付出真心，如何獲得真心？

艾琳就很好，她現在是真想把凱茜撫養成“人類”，不是抱著做實驗的心態去的。

艾琳沒做實驗，做實驗的是安娜。安娜自然也不會告訴艾琳，我在做實驗。

也有術士做過類似的實驗，他們給出的結論大多與魔法師截然相反——惡魔能養熟。對于這一結論，安娜更不信。

騙幽靈呢？！

下午時分，天空依舊灰蒙蒙的。

艾琳的臥室內。

凱茜呈鴨子坐的姿勢，坐在床上，神色呆滯地望著窗外的天空。

她從未見過天空，可能正在思考那是什么？為什么是亮的？

也有可能什么都沒想。

一旁的艾琳拿著剪刀，正在為她制作衣服。

凱茜有一對大翅膀和一條尾巴，人類的衣服她穿著肯定不方便，所以需要修改一下。

艾琳打算把和平教派的修女服改成露背裝。

這件修女服不是艾琳的，她的衣服本就不多，只有教會發的幾套服飾，若是用自己的衣服改，她就不夠換著穿了。

經過一上午的相處，以及午飯時得到的臘肉，此時的凱茜沒有那么怕艾琳了，她能隱約意識到艾琳不會傷害自己。

不過，她仍然很怕安娜，畢竟她親眼看到過，安娜是如何在深淵內大殺四方的，而且安娜給她的感覺非常恐怖。

除此外，光亮也讓她感到格外不安，深淵中的黑暗便于弱小的新生惡魔隱藏，減少被獵食的幾率，但這地方到處都是光。

凱茜很想鉆進艾琳的衣柜里或床底上，她方才也確實這么做了，可惜被艾琳揪了出來。

魅魔的食性極雜，幾乎什么都吃，包括魔力和靈魂。中午時得到的臘肉，是凱茜從未嘗過的美味。

此刻，她又想吃臘肉了。倒不是餓，只是嘴饞，否則無處不在的魔力就能讓她吃飽。

本能讓凱茜看向艾琳，猶豫了一下，她沒敢襲擊對方。雖說艾琳給她的感覺比臘肉香。

揉著小肚子，低頭看了一眼屁股下面的床，凱茜感覺這種軟軟的東西應該也很好吃。

不過她沒動嘴，可能是因為這是窩兒。雖說她還沒有窩的概念。

有的話，她肯定會認為，這種不安全的窩很不合格。

魅魔又看向艾琳的糖罐子，舔了舔嘴唇，剛才她就覺得，里面的漂亮東西應該很好吃。

“艾琳！那個小饞鬼要吃你的糖！”谷雨及時提醒。

艾琳放下剪刀，轉過身。

四目相對，須臾，凱茜張開小嘴，指了指：“啊！！！”

“……”

艾琳從兜里取出一顆糖果，細心地剝下糖紙，把糖果遞給了對方。

凱茜迫不及待地吃下，“嘎嘣嘎嘣”地嚼著，隨即眼睛一亮，猛然撲向艾琳的糖罐子。

不等艾琳阻止，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尾巴，猛然用力往后一拽，把凱茜拽了回來。

“啊嗚！……”

魅魔身子一僵，隨即軟了下來，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憤怒地轉過頭，看到安娜后，凱茜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一動都不敢動了。

安娜松開她的尾巴，冷著臉，說道：“以后，艾琳給你的，你才能吃，不準搶，聽懂了嗎？”

“她聽不懂。”艾琳提醒道。

她發現有的時候，老師的腦子跟谷雨一個水平，這讓她很不能理解。是因為意念受傷了嗎？

“……”安娜稍感尷尬，卻故作鎮定地嘴硬道，“她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我用了神奇的魔法。”

“你騙鬼呢？！”谷雨明顯不信。

“什么魔法？我能學嗎？”艾琳認真地問。

“咳！”安娜輕咳一聲，生硬地轉移話題，“魅魔的尾巴既是施法器官，也是弱點，以后她不聽話，你就揪她的尾巴，聽話，你就給她糖。放心，她不知道自己比你強，不敢反抗。”

“這……不太好吧，我怎么聽著像訓狗呢？”

“其實差不多，人也是被訓出來的。”

“……”

艾琳不太懂如何教育孩子，不過她卻明白了，不能把凱茜交給老師教育，否則，性感而又純潔的魅魔，很有可能變成聽話的“地獄犬”。

還是抓緊把凱茜的衣服制作好，然后安排她與牧師、弗里德森前輩見面吧。

見凱茜抓著自己的尾巴，蹲在床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艾琳又取出一顆糖果，剝下糖紙，遞給了對方。

魅魔偷偷看了一眼安娜，小心翼翼地接過糖果吃下。

這次她沒嚼，凱茜發現含著也挺好吃的，并且能吃得更久。

安娜突然嘆了口氣，說道：“這只魅魔不行啊，在深淵中是活不下去的。看走眼了……”

“為何這么說？”

“太蠢了，哪有遇到危險不跑的？跑還有生存幾率，一動不動肯定死。”

“也未必，萬一捕食者看上她的外表了呢。”艾琳寬慰道。

“你也不行啊！心太軟，太天真，早晚吃大虧！”安娜轉而教訓起艾琳。

“……”艾琳從不覺得自己心軟，于是平靜地說道，“其實我殺伐果斷。”

安娜冷笑一聲：“你殺過雞嗎？”

“……沒有。但是小的時候，我經常去河邊釣魚，并且能做到毫不猶豫地把魚殺了，處理干凈后烤著吃。”

“你就這么個殺伐果斷吶？！”

“嗯，已經很不錯了，許多人連魚都不會殺。”

“哪個廢物不會殺魚？來！你說一個，讓為師漲漲見識！”安娜明顯不信。

“……”

艾琳想說夢里的同學不會殺魚，他們只會把魚養死。

猶豫了一下，艾琳轉移話題：“對了，您剛才用的，能讓凱茜理解您說話意思的魔法是什么？”

“……問什么問？！問你也學不會！殺伐果斷的你也就會殺個魚！等你成為高級魔法師再說吧！”安娜忽然有些氣急敗壞。

凱茜見狀，被嚇得直哆嗦，差點把糖吐出來。

谷雨則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