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曲盡終有散 一別無期見(三)
- 啟世天芒
- 風雪生姿
- 3010字
- 2020-05-25 05:30:00
夏侯衍低頭看向地面,歪曲潦草的“慈”字遍地都是。
正欲轉身邀大師和藏全一同觀看,可心中一動,腳步一抬,卻是與洞口背道而馳。
還是自己發現來得驚喜吧!
夏侯衍牽著狍子,越過字里行間,漫步鹿鳴峰中尋找吃食。
鹿鳴峰上云霧飄渺,如臨仙境;峰下草長鶯飛,春意盎然。
夏侯衍看得入神,不禁心生羨慕,羨慕長白山的生靈,也不知自己還能在長白山,與大師藏全共度幾天。
雪貂身負犀利劍傷,半顆丹藥服下,幾日已然痊愈,那自己呢?
夏侯衍正沉思間,體內突然發出異響,一聲接一響。
狍媽媽心生好奇,貼著夏侯衍肚子,嚼著野草,細細聽去。
“嘣!”
“嘣嘣!”
猶如琴弦繃斷,夏侯衍體內每發出一聲異響,體表便有一道金光溢出。
氣海、神闕、天樞、風池、心俞、至陽、命門,又是一個呼吸間,夏侯衍周身大穴,碎金佛光彌漫。
封印解禁,周身大穴盡數開啟。
經脈之中,不等夏侯衍運氣,天元真氣自行運轉,汩汩真氣如同江河入海,順著經脈河道,匯入丹田汪洋。
夏侯衍稍感經脈刺痛,內視臟腑,大吃一驚!
真氣禁錮在經脈中,理應逸散虧虛,怎會如此充盈?
封印一解,真氣浩浩湯湯,竟如開閘泄洪,摧枯拉朽,翻騰沖擊著干涸經脈。
夏侯衍自是不知,那斑駁真氣與天元罡勁本屬同源,說是待其消散,實則便是同化,讓其回歸本源。
而白膠紫參丹,成分多為養血補氣大藥,殘余藥力化為靈力,融入血肉,納入經脈。
加上空聞大師古道熱腸,一手源自千葉手的封穴,將夏侯衍周身大穴封得密不透風,生怕斑駁真氣逃逸。
三者相輔相成,致使真氣無處揮散,不僅沒有虧損,反倒愈發充沛。
如此磅礴真氣,若是全部匯聚丹田……
夏侯衍神情難得慎重,當即盤坐,收斂心神。
萬相視之不見,萬音聽之不聞。
四九罡勁攬山河,大道落定我眸色!
狍子不明事理,嘴里嚼得嘎嘣作響不說,還貼著夏侯衍肚皮,側耳聽響,看神情頗為愜意。
卻沒注意真氣流轉之下,八道天元罡勁悄然浮現,庇佑其身,罡勁成型,繞著夏侯衍自行運轉,將狍媽媽直接彈飛兩米開外,落在地面之上。
狍媽媽愣在當場,不知自己是如何到這里的,心中好奇,又懵然跑到夏侯衍肚皮前,一探究竟,全然不覺夏侯衍面色蒼白,冷汗如豆,結果到了跟前,與方才絲毫不差,又被罡勁彈開。
天元罡勁越轉越急,化作罡罩,光波流轉,掀起的氣旋疾風,卷起落葉飛花,迷人眼睛。
狂風大作,狍媽媽躺在地上瞇著眼,一時間也看不清夏侯衍周身光影,究竟是八道還是九道。
白云飄走,日光斜移,山林四下風平,夏侯衍體內浪也靜了。
風定花猶落,落葉飛花,散落夏侯衍僧袍之上,夏侯衍虛脫地睜開雙眼,拾起一瓣黃花,置于掌心。
做作地輕嗅一口花香,而后勉強一笑,自言自語道:“九道嗎,果然,一切如我所料!”
夏侯衍效仿著大師平日舉動,努力表現地古井無波,面對諸事,風輕云淡。
但其境界與感悟沒那么深,僅僅學到了表面,如同東施效顰,顯得不倫不類!
何況此處除了兩只狍子,并無其余看客,夏侯衍裝模作樣了一會,意興闌珊,將花瓣隨手一扔,縱身高高躍起。
一躍飛至山仞峭巖之上,立足巖上,仰天大笑,年少輕狂,彰顯無遺!
“哈哈哈,嚇死小爺,還以為丹田要炸了,融合,小爺我又破境了!”
真氣外放,九道罡勁環繞其身,少年立在風中,長發飄飄,英氣逼人!
只是罡勁八大一小,繞著自己,看上去未免有些不太協調。
夏侯衍一怔,忙伸手察看那道新生的罡勁,狀如豆粒,明暗不定。
“這……這么小?!”
煉精化氣階段共分三個小境界,筑基、開光、融合。
從開光境到融合境,夏侯衍用了不足一月,開光境界還未扎穩,便邁入了下一境界,這豈非揠苗助長?
幸得遇上大師講述佛法,結合道法互相辨證,磨其心境,又修煉羅漢長拳固本培元,夯實經脈丹田,這才沒有留下太多隱患。
夏侯衍僅憑體內磅礴真氣,沖擊下一境界,無心境相佐,雖然打破桎梏,破境融合,但畢竟不夠圓滿。
內在表現為境界不穩真氣不足,而外在表現則為天元罡勁,殘缺不全。
八大一小!
即便如此,已是萬幸,夏侯衍并非自怨自艾之人,但覺得罡勁在眼前晃來晃去,有些別扭,索性收入體內,轉眼眉頭陰翳,云銷雨霽。
瞧見狍媽媽倒地不起,夏侯衍俯身咧嘴笑道:“哈哈,狍子他媽沒摔傷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兒長白山咱橫著走!”
好了傷疤忘了疼,夏侯衍夸夸其談,渾然忘卻自己前些日子,險些命喪狼妖之手,而這長白山脈綿延千里,能與大師匹敵的妖獸,也并非難尋。
狍媽媽埋怨地看了夏侯衍一眼,正欲起身,又是一陣狂風大作,一道清啼響徹山林。
夏侯衍左臂之上,青羽吸取丹田真氣,綻露光芒,青光四射。
青背白隼!
只見青羽復生青羽,羽翼漸豐,尾、翼、足、頭、眼一一顯露,皆是道紋所畫,道箓所繪。
整只青背白隼刻畫地栩栩如生,躍然印刻于左臂之上。
白隼眼中精光一閃,伴隨一聲清啼,從夏侯衍左臂而出,顯現人世。
白隼環顧四周,見一只不知名野獸呆立當場,以為是夏侯衍給它準備的食物,張嘴便要吞下肚。
“隼兄且慢動手,自家人自家人!”
夏侯衍見小狍子一動不動,只顧抬頭仰望,傻傻看著比自己高出數倍的大鳥,連忙擺手,攔住青背白隼。
撫摸羽翼,安撫其道:“好兄弟,這段日子憋壞了吧,你再忍忍,待會帶你吃魚!”
一番話說到白隼心里,惹得白隼撲扇著翅膀歡鳴。
看著白隼這番模樣,夏侯衍忽然想起一件要緊之事,只得對青背白隼道:“隼兄抱歉,這次估計不行了,魚兒還是有的,不過得你自己去抓了!”
夏侯衍轉頭看向身上僧袍,暗道一聲罪過,說完便聽呲啦一聲,半截衣袖應聲而落。
青背白隼不解其意,歪著頭看其忙上忙下,一會彎著腰在地上搜刮野草,一會又爬到高處挑揀石塊,做完這些還沒完,又將野草放在巖面上不停捶打,而后拿手指蘸著草汁,在衣袖上揮來畫去。
夏侯衍吹干衣袖,而后俯身系在白隼腳踝,拍拍其胸脯道:“隼兄,還得勞煩你回夏侯家一趟,報個平安,往南有大澤,先等會吃飽再上路!”
……
看著白隼毫無怨言遠去的身影,夏侯衍心中不禁感概萬千,這些妖獸開了靈智之后,除了化不成人形說不出人言之外,與人何異。
可笑的是,雖然野獸像人,可人卻像野獸!
“子不語”卷外傳,姑姑家書作假,這些事情換做妖獸,它做得出來嗎?
夏侯衍低頭看向嚇傻的兩只狍子,“別愣著了,回去吧,豐瑯都該餓了!”
……
兩日后。
燕山腳下,一座富麗堂皇府邸之中。
一家四口圍坐一桌,正喝著早粥聊著家常。
“阿嚏!”
“阿嚏阿嚏!”
不知何人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又聽咣當一聲,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將湯匙擲在地上。
氣鼓鼓道:“不喝了!哥哥他每次吃飯都打噴嚏,我這白粥里都吃到魚翅了!”
“夏侯蘭玥,你不要找揍!打噴嚏這事我管得了嘛我!”少年狠狠揉揉鼻子,不服道。
一旁貴婦人眉頭微蹙:“老爺,這也不是個辦法,要不找三姐的同門師兄弟,讓他們給豐瑯看看吧!”
只聽被喚作老爺那人,滿不在乎道:“看個屁!家里沒大夫嗎,打個噴嚏就要勞煩太清藥齋之人,我夏侯輕道莫不是生了兩個寶貝女兒!”
夏侯豐瑯聽到滿面通紅,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正要開口,卻被其母瞪了一眼,乖乖坐了下來。
夏侯蘭玥俏皮道:“姐姐,你想說什么呀?”
夏侯豐瑯輕哼一聲,不理會妹妹的調笑,豪氣道:“我夏侯家第一天才,堂堂金光境界修士,一個噴嚏算什么,說不定是哪家的大小姐在閨中偷偷想我呢!”
“哼哼,那你爹估計噴嚏比你打得還要勤!”
夏侯輕道一聽此言,神色煥發光彩,回憶往昔道:“那是自然,當年我……”
說到一半突然驚醒,此處既不是秦淮河畔,也不是風月揚州,而是自己家中,還在兩個孩子面前。
馬上改口道:嘖嘖,你說得什么話,那是當時年少,來來來,夫人喝粥,啊,張嘴!”
就在此時,一道清啼,響過府邸上空。
……
就在此時,一張推薦票,從府邸上空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