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三天誅現 亂世出心眸(一)
- 啟世天芒
- 風雪生姿
- 2422字
- 2020-05-01 06:00:00
“像什么?”
夏侯衍一臉蒙圈、萬分不解地看向那口鍋,轉而又看向深研佛理數十年的空聞大師。
明明自己是要詢問他父親夏侯猷的消息,大師卻顧左而言它,反問自己這一鍋清湯像什么!
它能像什么,難不成像那日太清宮殿前,自己吐痰未遂的那一桶茶水?
夏侯衍苦笑連連,只好向空聞求饒道:“大師,您就別打禪機了,就快點告訴我像什么吧!”
空聞搖搖頭道:“像你的心吶!”
“這又從何說起?”
夏侯衍看著那一鍋翻騰的清湯,也不知像在哪里。
空聞不直接明說,卻是又繞彎舉了個例子:“我且問施主,如若夏侯施主再次遇到危險,自己不能力敵之時,是會選擇向老衲求助,還是……藏全呢?”
“這……”
夏侯衍有些不好意思,沖藏全歉意一笑。
心道這佛門中人勸人向善、渡人成佛不假,可這話未免說得太直白了些,不知該如何接話,也不知所說何意。
夏侯衍吞吞吐吐地道:“那……自然是向大師您求助了。”
“為何?”
“為何!我這……”
夏侯衍一時語塞,又轉頭看向藏全。
卻見他神色自若,一邊聽著兩人對話一邊吃著面餅,一臉淡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叫全藏呢。
夏侯衍心中暗道抱歉,這才悠悠道:“那自然是因為大師修為高深,能夠救我脫離險境。”
而后又補上一句:“藏全小師父雖說資質過人潛力無限,但終究修行年月太少,我既遇險,又怎忍心再將其拖入險境。”
空聞微笑著不住點頭,一雙慧眼緊盯著他的胸口,卻又不說一句話,靜靜等待著夏侯衍自行醒悟。
夏侯衍反復回味剛才所說,頓時察覺出不妥之處來,后背僧衣瞬間一身冷汗浸濕。
“是啊,家父乃是煉神還虛境界的大修士,能讓他犯難的事情,姑姑又怎會讓一個區區煉精化氣的小修士不遠萬里前去幫忙,這確實不符常理!”
多虧了大師點醒,當時確實是自己看見父親被人追殺,頓時慌了神,也不曾細想此中道理,便腦袋一熱只身前往,差些犯下大錯,或許已經犯下大錯,只是自己未曾察覺……
書信!
那封信如果真的是姑姑寫的,那她定然會先和爺爺和二叔商議此事,怎會只告知我一人,還不許自己外傳。”
如此說來,不僅那封書信有問題,就連姑姑那邊可能也遭遇了不測,而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將自己從家中引出,然后在去往方壺山的路中將我擒獲!
可……父親到底做了什么事?
為何有人費勁心思要對付我們!
夏侯衍此時甚是后悔,當時怎么那么蠢,就完全依信上所說一把火將信燒了。
如今證據全無,兩位至親之人生死未卜杳無音訊,心中急躁不安,一顆心就如同架在火上的一鍋沸水,不停翻騰咆哮。
空聞見夏侯衍雙眼通紅,身上散發的氣息像極了昨日殺狼之時給他的感覺。
被自己禁錮的修為也蠢蠢欲動,洞內小狼和狍媽媽也被這莫名氣息嚇得不敢靠前。
空聞心中頓時一驚,不知這樣放任不管,夏侯衍會不會將封印的真氣沖撞開來。
連忙出言開解道:“夏侯施主,你先冷靜冷靜,正如這沸水中看不見倒影,盛怒下也看不到真相。”
“先前便是因你救人心切一時大意,這才中人奸計,我知施主并非莽撞之人,如今情況還不明亮,施主為何還要自亂陣腳?”
夏侯衍也知此時不可沖動魯莽,連忙調整呼吸。
過了半響才悵然若失道:“大師,在下沒事,您還是繼續說我父親到底出了何事吧?”
空聞見夏侯衍神情恍惚,知曉其心中仍對此事郁結于心片刻也放不下,不禁心中搖頭暗嘆。
佛說眾生平等,但也只是佛性平等,而細微之處從未平等。
夏侯施主與藏全雖年紀相仿,但身世心性為人處世卻截然不同。
空聞心中暗想,今后一段時日里,要讓藏全跟夏侯施主多學學為人處世,也讓其知曉修行的重要性。
而夏侯施主則跟隨自己一起學習佛法,磨煉其心性。
心中打定主意后,空聞方才開口道:“夏侯施主,你可曾聽聞過‘奇人’一說?”
藏全正專心致志地捋著狍媽媽柔順的毛發,聽到這話也頗為驚訝,連忙扭頭向夏侯衍看去。
事關奇人!
夏侯衍眉頭一皺,隱約覺得父親牽扯進去的事情棘手了。
這奇人的傳聞,昨兒自己剛與藏全說過,今兒一早卻又被空聞大師拿出來,反問自己。
夏侯衍心中苦笑,此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也不遲疑當即點頭承認自己知曉奇人。
空聞繼續往下說道:“我師徒二人在未進入長白山之前,化緣之時,偶遇兩位蒼虛門凌洞泉、歐陽淵兩位道友。”
“聽凌洞泉、歐陽淵兩人所言,當日四大門派問責令尊之事中,他倆恰巧就是蒼虛門派往泰山前去處理此事的兩位長老。”
“相談甚歡下,我便與他二人探討了一番佛法……我本在講《凈土三經》中,佛理與道家真理共通之處,那段屬實精妙!
可正當我講到精彩之處,他二人卻突然扯開話題,拉著我非要將當日之事告知于我,唉,可惜可惜!”
藏全拿手輕輕搖了搖狍媽媽的頭,不知為何也同樣嘆了口氣。
倒是夏侯衍一臉認真道:“大師佛法高深,他二人不聽,反倒是他倆福祉淺薄,今后如有機會,在下是一定要洗耳恭聽大師講禪的!”
面不改色捧完空聞,才焦急問道:“卻不知那兩人說得是什么?”
“凌、歐二人言及是掌門委派他倆協同其余三大門派一起去處理一件棘手的案子,犯案之人牽扯過大,單單一個門派不好處理此事。”
夏侯衍心知那二人所說犯案之人應該便是自己的父親了,心中氣急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大師,卻不知另外三個狼狽為奸的又是何門何派?”
空聞深深地看了夏侯衍一眼道:“夏侯施主,別先急躁,還是聽老衲慢慢道來吧。”
“夏侯施主應該已經猜到,這犯案之人說得便是令尊,據那二人說起因是依附于明極派、剛建立數十年的神絡派,于數日前全派遭人屠殺,上至門派掌門及長老,下至門中真傳弟子總計十三人,無一幸免。
死狀極為慘烈憋屈,皆是被人一箭貫穿腦門,全無還手的余地。
那洞都是銅錢大小、一般無二、前后通透,從這頭都能望見那頭……”
空聞打著手勢形容,說完頓覺不妥,那兩人并非佛門中人,所說話語戾氣太重。
而自己身為佛門中人,既要轉述,又怎能像他們一樣出言無端。
空聞下意識雙手合十頌佛,改了語氣用詞,這才說道:“阿彌陀佛,此間細節老衲就不細說與施主聽了,只是那十三位施主雖全部亡故,但弒人的兇器還遺留在神絡派中。”
“隕星混鐵所鑄就的十三支血箭,貫穿人身后,力道仍然不減,深深嵌入石中。
合神絡門下普通弟子數人之力才堪堪將其拔出,箭桿尾部刻有二字,名曰‘天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