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鐘廣友仍在睡覺,李通發帶著大壯和秋山去集市里溜達,今天沒有下雪,許多人將自己賣的東西挑出來一個放在外面,到處都是吆喝砍價的聲音,像市鎮一樣熱鬧。李通發去一個鋪子里聞了聞,里面賣的許多種煙葉兒,李通發直愣愣的待在那里不走了,試了好幾口。
“喲,通發哥,你們咋在這呢,想買點啥啊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李通發回頭看去發現是昨天的勺兒,他的肩上扛著好幾張獸皮。
“勺兒,你這是去哪?”
“賣貨啊,這是我跟我爹上次打來的,收拾好了今天來賣。要不要去我們店里坐會?”
李通發點了點頭,勺兒便帶著他們去了自己的店鋪,和其他人不同,勺兒的店鋪是寬大的磚墻房屋,而不是其他商人的那種好幾個扎堆在一起的帳篷,店門口人群熙攘絡繹不絕,幾個身高體壯的本地人從里面扛出好幾張獸皮跟著穿棉袍的商人往馬棚走去幫他們裝貨。
“這是我和我爹的店,本地人都是和我們一樣出門打獵,然后弄到自己的店里賣,和那些支帳篷南來北往的商人不同,本地人都有自己蓋好的店鋪,不過賣的也基本都是肉類和毛皮。有時也和那些帳篷里的商人以貨換貨。”
李通發點了點頭,老遠就聽到了祥子叔和別人討價還價的聲音,說他的毛皮多好多好,勺兒驕傲的接著說道“本地最好的毛皮就是我們家,因為我和我爹經常往更深處的山里走去,有時會獵到大型動物,肉用來吃,皮就用來賣了?!?
李通發摸著店里的毛皮說道“我聽說極北之地的毛皮和肉都是最好的,運出去能賣很多錢?!?
“通發哥你說的沒錯,最好的野獸毛皮和肉類只有我們這里有,所以這里才會這么熱鬧,很多人為了發財會冒著生命危險到我們這里來貿易,一路上往來的商人死去的數不勝數,不是因為暴風雪迷路凍死的野獸吃了的就是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不過在這里,大家都懂生死由命,一旦出點什么意外交代在這里也只能認了。
只有那些常年往來經歷許多次生死的老油條才能安然無虞的找到一條安全的路徑來到這里,當然,那些對他們來說是個秘密,誰也不會把自己拿命喚來的吃飯的家伙拱手讓人啊?!?
秋山看著店里,許許多多的野獸牙齒和頭骨標本以及各種皮質的衣物和毛皮。秋山,你有沒有喜歡的啊,你隨便拿,我送你?!?
聽到勺兒的話,秋山靦腆的搖了搖頭,他不怎么需要這些東西。
“通發你來了啊?!?
李通發看見祥子叔走了過來“是,祥子叔,現在也沒什么事所以我們到處看看?!?
祥子叔點了點頭,接過勺兒肩上的那些毛皮對他說道“你去上個香吧,正好帶通發一塊去看看?!?
“上香?是那個廟堂嗎?”
李通發跟勺兒走了出去,勺兒點頭應是“嗯,每次開門前我們都會去上個香,畢竟是咱恩人交代下來的,誰也不敢怠慢?!?
幾個人走到村口往右的地方,好幾個本地人從那個房子里出來,每個人都拿著香點燃后虞城的跪下口中念念有詞,隨后插入香爐走回去了集市,勺兒也如法炮制的跪下上香。
李通發看著眼前的廟堂,比自己當年離開前看到的簡陋廟堂要好多了,變的更大更結實了一些,里頭倒是和自己那時看到的一模一樣,想起了那時師父還活著在這里幫忙的樣子不禁有些唏噓。
勺兒完事后帶著他們回去了集市“通發哥,我剛才看你在賣煙葉里的店鋪,是不是和恩人一樣也喜歡抽煙???”李通發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是啊,抽習慣了,現在也戒不掉了。”
“哈哈,沒事,那人我熟,我陪你們逛逛去。”
夜色漸深,讓秋山頭疼的是鐘廣友和祥子叔以及千冬堡的幾個人又聚在一起喝了起來,秋山從未見師父這么高興過,好像這里才是他家一樣。還不過片刻,幾個人突然停了下來站起來看向門口,一個滿頭白發齊腰胡須的老者走了過來,在柜臺里算賬的許叔率先反應了過來“村長啊,不在家里休息怎么過來啦。”許多本地人都站起身來,看著老村長。
“哎,不用這么拘禮,你們都坐下吃你們的。我聽說恩人的兩個徒弟來了。”
鐘廣友和李通發上前打了招呼,村長不免感嘆,當年的景象仍歷歷在目,如今就只有他們兩個了。倒是多了個小徒弟也算讓人感到慰藉。
酒過三巡,老村長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說道“通發,有件事你們可能不大相信,是關于禁林?!?
“老村長,禁林怎么了?”
祥子叔皺了皺眉插話道“我本來不大想說的,畢竟也不是什么重要事。”
老村長看著李通發嘆了口氣說道“幾年前有個人,曾消失在了里頭,卻又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
“你說什么?”鐘廣友大吃一驚。
“當然,這只是他的片面之詞,無法考究。那個人也是個南方來的商人,當時他第一次來這里但是好像迷路在了雪山中,他說他在里面走了好久,耳朵總是在大風雪里聽到了某個細微的聲音,這個聲音很輕又揮之不去,像是某種呼喚,呼喚他往里走一樣。我當時聽到這里就覺得有蹊蹺。隨后因為他總是走不出去,他就放棄了,打算賭一賭往聲音的地方走去,結果……”
老村長頓了頓接著說道“他說他越往里走越聞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像是腐爛的臭味。他捂著鼻子往里走,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越往里走暴風雪就越來越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團的濃霧。
而在濃霧的陰影中,他說他好像看見了一個幾十米高正在行走的什么東西,在極光的襯托下身形是像水波一樣起伏不定的虛影,他不確定是人還是什么東西放大的倒影還是他的錯覺,那個巨大的虛影背對著他緩慢的在雪山林間行走,他總感覺那個細微的聲音像是那個虛影發出來的,就在他思考接下來要怎么辦的片刻功夫,那個虛影消失了。
可是那個腥臭味卻越來越濃,幾乎就像近在咫尺一樣,他捏緊了鼻子打算往回走,他覺得跟著那個虛影走不會有什么好事發生,可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發現那個虛影出現在之前相反的方向,本來是他在虛影的后面,結果現在變成了虛影在他的后面,而且開始轉變方向朝他走來,他無法看清濃霧那個虛影的長相,但他說他似乎看到垂在它胸前某種在蠕動的觸須,而先前在前方聽到的聲音也變成了后面,從那虛影那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