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的有些腿麻，經過來人，想要做到老人對面的椅子上休息一下，老人突然睜開眼睛，嚴厲的對他說：“不要動。”

他僵在原地，無措的看著剛剛還很祥和的老人。

老人起身，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過來，擺在他和對面空椅子中間，示意她坐下。

老人見他規矩的坐下后，緩緩地開口：“你也是來找她的吧！”

他疑惑了一下，后來想明白，老人口中的她應該是那個女生，他臉紅的點點頭。

老人盯著他許久，嘆了口氣，把臉轉向窗外，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靜靜地......

很久之后，老人說：“這樣也好，也好。”

他聽著莫名奇妙，但是也不好問老人，他以為女生是老人的孫女，所以對于老人護孫女的情感也能理解。

夕陽西下，門口的銅鈴聲想起，一個帥氣的男生進門，走到老人身邊，說：“爺爺，走吧。”

老人抬眼看了看年輕人，不滿的斜了他一眼，假裝沒聽見的看向窗外。由于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人流量很大，而且來往的車輛絡繹不絕，應該會時不時的能聽到按喇叭的聲音。

可這個時候，他才驚覺，他跟老人在這里一天，能聽到的都是書屋里留聲機緩緩的音樂聲，和開門的鈴鐺聲，除此之外，聽不帶外界的任何聲音。哪怕是開門的一瞬間，外面的聲音也沒有傳進來。

回想他在外面看到的書屋的景象，他看看四周，看看老人，老人似乎知道他所想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從板凳上離開。

帥氣的男人抱歉的看著他，隨后轉身，跟著老人離開。

老人在門口停下，瞪著他說：“還不走？”

他木納的跟著，他們三人一起離開書屋。

出門后，老人背著手向前走，帥氣男人摸摸鼻子，乖乖跟在老人身后，他看著他們這么離開，跑過去喊住老人，說：“老人家，你還沒鎖門呢！”

老人瞪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他又快走兩步，跟上老人，走了一個路口，老人停下腳步，狠狠的瞪著他說：“怎么，你要跟著我回家吃飯？”

他急忙說：“不是的，老人家，你孫女的那間書屋還沒鎖門呢！”

老人聽后，更加生氣了，負手離開。

他見老人離開，急忙又要跟上，卻被帥氣的男人攔住，說：“你放心吧，如果她不想，沒有人可以進去。”說完，年輕人快步追上老人。

老人停下腳步，又狠狠的瞪了他好久，扭頭離開。

他不知道怎么惹著這個老人了，只覺得年紀這么大，脾氣還這么大，身體還這么硬朗，實屬不易。剛剛看老人扭頭，憤然離開，他都擔心老人一個用力過猛，再出危險。

看著老人快步走過路口，轉彎，他又回到書屋門口，透過茶色玻璃，往里面看，依然是昏黃的燈光，一排排的書架，棕色的木地板，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是他也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該問的。

從此以后，他只要送完了快遞，或者休息的時候，他都會來書屋，有的時候還會看到老人在打掃衛生，每每他想去幫忙，老人總是躲開，不讓他插手。大部分時間，他會看到老人坐在角落的落地窗前的圓桌旁，看著對面的椅子發呆。

這時，他會拿一張椅子，放在老人旁邊，跟他一起，看著對面的椅子。

漸漸地，他再來的時候，會看到老人已經給他搬好椅子，等他來了，會直接坐到老人身邊，慢慢地，老人除了假寐的時間，也會跟他聊聊天，但是他們的談話中從來都沒有女生，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再去書屋，都沒有看到老人，他開始拿著雞毛撣子和抹布打掃衛生，像老人一樣，仔細的珍視的撫摸著這里的每一個角落。

從春天到夏天，再從夏天到秋天，他依然沒見到老人。

在一個炎熱的下午，他根據記憶，騎著車，來到老人家門外。

從院門外往里看，院子里的草地上落滿了梧桐樹葉，他試探著按著院門外的門鈴，院門打開。他沿著青磚路，走到大門口，屋門打開后，他買了進去。

房子保留著老洋房的原本構造，簡單的木質家具，他走進客廳，聽到屋里有咳嗽的聲音，他順著聲音走進去，看到老人穿著背心、短褲坐在在床上，掙扎著起身要夠身邊的輪椅。

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兒，之前那個脾氣大的不得了的老頭，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竟然變成這副模樣。

他趕緊上前，一手扶住輪椅，一手攙著老人，將他安頓在輪椅上。

老人讓他推著他去庭院里走走，他拿過床邊的襯衫，給老人披上，又從床上拿了條毛毯給老人蓋在腿上，推著老人走到院子里。

老人在屋檐下，看著那顆高大的梧桐樹，又看看這一院子的落葉和雜草，對身后的他說：“你幫我打掃打掃吧！”

他詫異的看著老人，這是老人第一次用商量的語氣跟他說話，他看著老人頭頂上稀疏的白發，進屋給他拿了平時他帶的那個藏藍色帽子，遞給他，擼擼袖子，拿起角落里快要被樹葉掩蓋的掃帚，一點一點的掃著地上的梧桐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