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三樓靠街面窗口桌子的蕭謹喝了一口茶，看向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行人，他突然想起了穿越前在市中心三樓餐廳跟前妻一起在靠窗位置吃飯的情景，當時市中心的行人也跟如今南京街道上的行人一樣多。

“不是說人老了之后才容易老是回憶以前的事情，我都沒多老，算上穿越后的時間，才勉強到四十歲，怎么就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蕭謹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在心里想到。

“蕭師父，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茶。”鄭森走過來坐在蕭謹的對面，笑著說道。

“鄭森，你睡醒啦，我睡不著，在這里喝茶看風景。”蕭謹緩過神來，說道，鄭森的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

“蕭師父，你怎么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鄭森有些奇怪地說道。

“出來一些日子，有些想家了。”蕭謹笑了笑，說道，他提起茶壺給鄭森倒了一杯茶。

“這才多久。”鄭森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

“不經常出遠門就這樣了，習慣就好了。”蕭謹十分淡定地說道，他心里覺得他是對穿越后的生活還沒有習慣，習慣就好了。

“是啊，習慣就好了。對了，蕭師父我有一問題想要請教你，洪升跟我說，南京客棧住店和吃飯的價錢又漲了，像這家君悅酒樓，五年間他來過南京三次，住店和吃飯的價格一次比一次高，每次都高了將近四分之一，我記得蕭師父你跟我講過商品交換的知識，這商品的價格不是在銀子增加的情況下才會漲的嗎？可是據我所知，民眾的收入沒有增加多少，怎么這南京的物價漲得這么快？”鄭森很是不解地問道。

“誰說銀子沒有增加，大明的海貿生意，一直是用生絲、茶葉和瓷器等物資從紅毛和日本人那里源源不斷地換來銀子，從正德年間開始，大明的白銀數量一直是增加的，到現在已經一百三十多年了，你想想增加了多少白銀，物價怎么可能不漲。”蕭謹算了一下，說道，他算完自己都嚇了一跳，大明貿易順差竟然這么厲害，連續順差一百三十多年，估計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和荷蘭人在世界各地搶的白銀，特別是在美洲搶的白銀，大部分都通過這個貿易順差，流到了中國。

搶劫是來錢最快的行當，可是一直通過搶錢來賺錢的歐洲人竟然拼不過老老實實做生意賺錢的中國人，中國人通過勤勞的雙手，把他們搶來的白銀賺走了大部分，蕭謹想想都覺得可怕，他覺得我們中國貿易順差看來是有傳統的。

“那些流入大明的白銀去哪了，民眾的收入根本沒有增加多少啊？”鄭森很是不解地問道。

“鄭森，你父親通過海外貿易賺的錢，加上收眾多商船的費用，一年下來，我估計有一千萬兩白銀左右，這只是你們一家，南直隸、浙江、福建和廣東，有很多大地主、大商人做海外貿易的生意，流入大明的白銀大多數都流入了這些人的手中，而流到老百姓手上的白銀并沒有多少，所以物價一直在漲，民眾的收入卻沒有增加多少。”蕭謹直言不諱地說道，他又拿鄭芝龍做例子了，他想想鄭家的收入都覺得可怕，大明朝廷不算地方政府在內，一年下來收入國庫的存銀估計都沒有一千萬兩白銀，想想大明這么大，一年的收入竟然還沒有鄭芝龍的多，大明的財政制度就是個坑。

“哦，蕭師父，我明白了。”鄭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還真不知道他們鄭家一年賺這么多錢，看來他們家是海外貿易的利益獲得者，而大明的廣大民眾卻似乎成了受害者，畢竟他們一直在承受物價的上漲，而收入卻沒有增加多少。

“別想那么多，鄭森，海外貿易的錢，你父親不賺，一樣有其他人賺，錢一樣不會有多少流到老百姓的手中，以后你繼承你父親的位置，可以想辦法讓海外貿易的收入多分一點給老百姓。”蕭謹鼓勵鄭森道。

“放心好了，蕭師父，弟子一定能做到的。”鄭森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道。

“好了，我們不要一直在這里喝茶了，鄭森你讓人去叫洪升起來，我們一起去秦淮河邊看看，逛逛青樓，或者上花船喝喝花酒。”蕭謹提議道。

“蕭師父，你不是已經娶妻了嗎？你也去逛青樓啊！”鄭森十分驚訝地說道，他覺得他崇敬的師父是個道德高尚的人。

“秦淮河畔可是南京一景，不逛逛太可惜了，再說娶妻逛青樓怎么了？逛青樓的人大部分都是有家室的人。鄭森，你要記住，真正的男人既要干一番大事業留名青史，又要閱盡人間美色，才不枉此生。再說干事業跟好色其實沒什么關系的。當年齊桓公就曾問管仲，寡人好田、又好色，得無害于霸乎，你猜管仲是怎么說的？”蕭謹覺得鄭森的思想要不得，還是有點保守，他得讓鄭森思想更開放才行，他直接把歷史上齊桓公的故事搬了出來。

“勸齊桓公不要好田和好色。”鄭森猜測道，他覺得正常的臣子一般都會這么說的吧。

“管仲說無害也，干事業跟喜歡狩獵和喜歡玩女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好不好，鄭森你一定要弄清楚這一點。儒家總是要君主潔身自好，說什么一人正而天下正，這是很荒謬的說法，那些如此勸告天子的儒臣，說不定背地里逛青樓比誰都勤快呢。”蕭謹很認真地說道。

“哦，弟子明白了，弟子讓人去叫洪升起來。”鄭森受教了，恭敬地答應了一句，才轉身招手叫一名護衛去叫醒洪升。

被叫醒的洪升走過來聽到蕭謹提議要去秦淮河畔逛青樓，有些吃驚，不過他看到鄭森附和，還是點頭同意了。

“要是讓主公鄭芝龍知道蕭謹帶大公子上花船喝花酒，他不阻攔，他肯定被主公罵死不可，他心想此事一定要保密。”洪升心里暗暗叫苦，他覺得蕭謹的教學太不一般的，老師教學生一般都是教好的，他卻公然帶學生去逛青樓，真是一個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