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既見俠士
- 囚刀紀
- 浪跡人間
- 3317字
- 2020-09-06 12:00:00
綠林山主峰,聚義堂義字旗之下,大當家鄧榮端坐于主位。
二當家的位置空著,公孫觀止坐在第三把椅子上。耿大神色陰沉的站在公孫觀止的對面。
耿大面相與耿二相仿,只是身材更加雄壯。
大堂中間放著耿二的尸體,腦袋與身體已經縫好,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
耿大站在一旁道:“大哥,你要給我做主啊!”
鄧榮坐在主位上,面露為難之色,沉吟半晌對耿大道:“我給你一千兩銀子,再從老三那里劃給你百戶農戶,給我個面子,這事就了了吧。”
鄧榮實在不喜歡耿大飛揚跋扈的樣子,既然老三想要保下那幾人,自己也不妨送一個順水人情。
耿大咬牙道:“大哥!那是我親弟弟啊!”
公孫觀止笑道:“耿大哥,今天是怎么了?大哥的面子都不行?”
耿大瞪著公孫觀止恨聲道:“住口!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我和大哥出生入死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在哪里要飯吃!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你滾!你給我滾!”
公孫觀止看了眼主位上的鄧榮,只見鄧榮眼瞼低垂,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公孫觀止立刻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到門口笑道:“呵呵,好,我滾,我立刻滾蛋!”
鄧榮喝了口茶水,低聲道:“耿大,怎么說話呢,大家都是兄弟!”
耿大哭道:“大哥,我親弟弟死了啊,你可要為我報仇啊!當年救你也有耿二的份兒啊!”
鄧榮握住茶杯的手猛然用力,手中茶杯“啪”的一聲,被捏碎了。
公孫觀止見狀走到耿大身邊沉聲道:“一千兩是少了點,我再加兩千兩,百件兵器。”
“耿大哥,這樣你看這事能不能了?”
耿大雙目通紅的看著主位上端坐的鄧榮,
“大哥!”
公孫觀止一腳踢在耿大腿窩,將耿大踢倒在地,手中長劍架在耿大的脖子上,沉聲問道:“能不能了?”
公孫觀止的動作明顯出乎鄧榮意料。但是鄧榮的眼神飄忽不定,但并沒有阻止公孫觀止。
耿大跪倒在地,哭聲喊道:“大哥,我和我弟。。。”
耿大的聲音戛然而止,公孫觀止從袖口扯出一條絹子擦拭長劍上的鮮血。
鄧榮從主位上走下來,拿過守衛中的大刀,狠狠的砍了耿大尸首數下,甩了甩手沉默離去。
晚上,公孫觀止將虞夏三人帶回了自己的山頭,撫云峰。
將張別古與大鏢頭打發走后,公孫觀止帶著虞夏來到撫云峰的峰頂處,此處常年云霧繚繞,公孫觀止遂在此建造一涼亭,名為繞云亭。
今晚月明星稀,公孫觀止提著兩大壇美酒拉著虞夏來到繞云亭。
虞夏喜飲酒,但酒量實在不佳,所以稍稍克制。
公孫觀止不勸酒,喝酒全靠自己喜好,想喝就喝一口,所以公孫觀止很快就有了七分的醉意。
公孫觀止見虞夏喝酒一副小家碧玉模樣,大笑道:“你不能喝酒你走什么江湖,你當什么江湖大俠,明明當時心里怕的要死,還非要和我嘴硬,沒了!”
說著公孫觀止立身站定,模仿虞夏當時的模樣,梗著脖子道:“沒了!”
還沒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虞夏面色尷尬,但又無可奈何,說又說不過,打也打不過,低聲罵了句“他娘的”,拿起酒壇子猛灌自己一大口酒。
公孫觀止見狀哈哈大笑道:“對,就是他娘的!”
“哈哈哈。。。”
“這才像個江湖大俠,喝酒扭捏什么,像個娘兒們!”
辛辣的酒水一下子沖進胃里,虞夏嗆得眼淚鼻涕全流了下來。
“哈哈哈”
“來來來,接著喝!”嘴里說著,公孫觀止就拿起酒壇子不管虞夏反抗就對著虞夏嘴里倒了進去。
“哈哈哈”
虞夏醉倒前好像聽到了嗚咽的哭聲,
“當年我初入江湖的時候,有一個人和我說只要跟著他混,就能成為江湖上的大俠!”
“當年我第一次喝酒,也被酒辣的鼻涕眼淚直流!哈哈哈!”
“當年每次我惹禍,那人都會站在我的前邊說,放心,有大哥在!”
“后來,每次闖了禍以后,我都不怕,我知道有大哥在!”
“可是后來,我把大哥弄丟了啊!”
“我把大哥弄丟了啊!”
山頂的冷風吹走了歐陽觀止的嗚咽,伴著森然的冷風,二人在山頂繞云亭酩酊大醉。
翌日清晨,虞夏三人離開時公孫觀止并沒有出面,只是派人將一塊玉佩與一封書信交到虞夏的手上。
玉佩造型一般,方方正正中規中矩,色澤有些暗淡,正反兩面都有刻字,正面書:光明磊落,正氣長存!背面書:既見俠士,心神往之。
書信中寫道:玉佩乃是故人所贈,今轉贈于你,望牢記光明磊落,正氣長存八字,他日所為若有違這八字,玉佩我自可收回。玉佩有我親手所刻陣法,可抵六境武者全力一擊。三日內只可使用一次!神火神刀兩國近日會有大變,牽涉甚廣,勿要牽涉其中,早早離去為好。
珍重,珍重!
預習讀完信雙手一抹,將信紙捻成粉末,隨手灑在空氣中。
將玉佩掛在胸前,虞夏繼續前行,狀若無事發生。
以三人的腳程只用了一日的時間就出了綠林山,在山外買了馬匹只半日時間就到了樊靄城,熊威鏢局的總部就在樊靄城之內。
天色已晚,虞夏準備在熊威鏢局休息一夜,明日前往神刀國都城。推辭了熊鏢頭的設宴款待,虞夏留在自己的房間修行。
自從離開野火城以后,虞夏對實力的追求近乎到了偏執的境地,一有時間就會停下來修行。
張別古回來以后收到了一書信,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晚宴也沒有現身。
第二日大鏢頭將虞夏送出樊靄城后小聲對虞夏道:“別古昨日回來收到了一封信后,就把自己關在房間之內閉門不出。今天早上我去找他就發現人不見了。我問過伙計,信是從都城寄來的,我覺得十有八九別古是去了都城。”
虞夏道:“大鏢頭放心,我去了都城一定仔細尋找別古兄。”
大鏢頭點點頭道:“正是此意,別古雖然平日里看起來玩世不恭,對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一旦較真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虞夏點點頭抱拳道:“大鏢頭放心就是!”
說罷打馬離去。
半月后虞夏來到了神刀國的都城,耀陽城。進城時沒有通關文牒,進入樊靄城時有熊鏢頭帶領,而且樊靄城屬于邊陲城池,排查自然不像耀陽城這么嚴格,故此虞夏沒有注意到通關文牒一事。
在城外徘徊了三天,虞夏正發愁該如何進城,不遠處一個老頭背著雙手走了過來。
老頭粗布麻衣,黑色布鞋,面容蒼老,斗雞眼。來到虞夏身邊后抬起頭瞪著眼看向虞夏。
虞夏一頭霧水,自己并沒有見這個老頭,為什么這個老頭一臉怒氣看著自己?
哦,也許是認錯人了,虞夏低頭對著老頭和善的笑了笑,轉過身子背對著老頭。
卻沒想到老頭跟著走到虞夏面前,繼續瞪視虞夏,這次雙手沒有背在身后,反而掐在腰間,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
虞夏無法,權當這老頭腦子有問題,對老頭笑了笑后,又轉過身去,只是這次笑容有些尷尬。
卻沒想到老頭鍥而不舍,跟著到了虞夏的面前,繼續雙手掐腰瞪著虞夏。老頭也不說話,如此反復幾次,虞夏煩了,他早已探查出老頭只是一位普通人,并非武修靈修。
虞夏本不想與老頭糾纏,可就是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在老頭又一次跟過來之后,虞夏干脆不再轉身,學著老頭雙手掐在腰間,低頭與老頭相互對視。
大眼瞪小眼。
“別鬧了!”
遠處的馬車傳來一道呼喊之聲,虞夏看著馬車的樣子,只覺得有些眼熟。
老頭沒有回答,冷哼一聲道:“小子,先謝謝你在綠林山救了我家小姐,不過我要告訴你,離我小姐遠一些,趁早死了這條心!”
虞夏了然,怪不得馬車看起來有些眼熟,不過老頭的話讓虞夏有些無語,我連你小姐什么樣都沒見過!甚至這還是第一次聽你小姐說話,我怎么就打她主意了!
虞夏剛想解釋,老頭沒好氣道:“跟在后邊,就說是夜府的家丁。”
老頭前走幾步,又很快回頭指著虞夏道:“小子我告訴你,一會兒進了城之后趕緊滾蛋,別想混進夜府接近我小姐。”
虞夏面露苦笑之色,這都哪里跟哪里啊!
不過虞夏這苦笑之色在老頭的眼中就成了計謀被戳穿的尷尬之色,老頭得意的哼了一聲,趾高氣揚的向馬車走去,像一只打了勝仗的公雞。
隊伍之中老頭的衣著顯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其他人的衣著打扮明顯要比老頭好上幾分,看著老友在前邊趕車,虞夏斷定這老頭應該是夜家的下人,應該是負責趕車的。
跟著夜家隊伍進了城后,虞夏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坐在馬車前檐的夜家家主大人恨恨罵道:“江湖匹夫就是江湖匹夫,一點禮儀都不懂,老夫帶他進城,連聲謝都不會說,偷偷摸摸就走了。”
馬車內有人道:“爹,你不是讓人家進城就走嘛,怎么還怪人家沒有禮貌。”
“老夫說讓他趕緊滾蛋,也沒說讓他不道謝啊,就是粗鄙的武夫!”
“爹,后日那國公家的公子大婚,我也想去看看熱鬧。”
“不行,萬一有人看上你了怎么辦,這個破地方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我的女兒!”
“爹,我假扮成你的隨從!”
“不行!”
“爹。。。”
“不行!”
“爹。。。”
。。。
李元肆在李無遮的書房之中留了一整夜才離去,出門時腳步虛浮,臉色蒼白。
柔和的晨光照在自己的臉上,卻沒有讓李元肆感受到一絲溫暖,絲絲晨風吹過,李元肆感覺徹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