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從丟失到奪回時間不長,所以茨木城并沒有遭到多大破壞。當三好義長帶著侍從和糧草物資重新回城時不禁感嘆:原本已是必死的守城戰,居然能用如此小的代價解決。
所以當他們到得評定間時立刻拜倒,站在一邊的三好長之也跟著拜倒。
三好義長感激道:“少主,如果不是你的話,非但我要切腹以殉,連茨木城也已經不保?!?
三好長之也道:“少主,上次你舍命救我,這次又舍命救我父親。三好家永遠追隨主公?!?
岳麟禹趕緊將二人扶起道:“兩位三好殿下,這次能夠脫險都是運氣使然,如果不是一揆軍貪得無厭,我們非但不能擊敗他們,連這城也是不保;如果不是長之殿下回援及時,那一百人也未必能抵擋得了一揆軍。此戰有功的是長之殿下,我卻沒有尺寸之功啊。”
三人互相謙讓了一番后,三好義長才問起三好長之那三路所遇到一揆的詳細情況。
三好長之道:“刑保殿下和久清殿下遇到的一揆的數量幾乎差不多,都是一千多人。后來我們才知道,我和久清殿下遇到的是丹波國敗退下來的一揆軍,而刑保大人所遇到的卻是播磨國敗退下來的,大概也有一千人左右。不過他們跟我們稍微一接觸便主動南撤,我們三方的所斬殺的人數統共也就一百多?!?
三好義長來回踱了幾圈后滿臉疑惑的表情道:“我總覺得這些一揆這么做好像有什么目的?似乎是朝著一個共同的目的地去的。”
“其實我這幾天也是這么想的,可是攝津國南面并沒有什么特別富裕的郡。這些一揆辛辛苦苦去那里干什么?難道就是為了沿途搶劫么?”三好長之也疑惑地道。
三好長之提到“富?!钡臅r候,岳麟禹腦海中似乎劃過了一道閃電,失聲道:“難道他們想去堺町?”
“堺町”這個詞也讓三好義長父子茅塞頓開。三好義長頻頻點頭道:“確實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三千人圍攻堺町也不是易事,四大豪商雖然無力平定各地叛亂,但是防備堺町的力量卻不可小覷。更何況一揆裝備較差,不付出一些代價是很難攻破堺町的。”
“如果一揆真的要圍攻堺町,我們該怎么辦?”
三好義長想了一會兒卻不回答,轉而問岳麟禹道:“持元殿下有什么想法?不妨也說一下。”
雖說岳麟禹是他們的少主,不過這件事畢竟是攝津國內部的問題,細川滿元也沒有提供相應的資助,所以這事原本不需要去征求岳麟禹的意見。
不過經過茨木城一戰,兩父子現在對于岳麟禹的軍事天賦已經有目共睹,所以三好義長才會有此問。
岳麟禹此時也在考慮這事,所以對于他們的問話自己回答是否合適并沒有深想,順口道:“我方現在軍力并不足以消滅一揆。而且我軍已經經過不少戰斗,糧草物資也并不十分齊備。即使我軍真的追上剿滅一揆的話說不定我軍也勢必損失慘重,萬一戰敗說不定會遭到一揆的反噬,危險至極。”
說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參與的,但看了看眼前的兩位,義長父子都全神貫注地聽著他說話,便又笑了笑接著道:“更何況堺町并不在領內,一揆真的圍攻他們,我們原本也沒有義務幫忙。不如我們遠遠地跟著他們,只要他們不騷擾攝津南面那幾個郡,我們就沒必要出手?”
義長父子對視了一眼,雖說岳麟禹這話有推卸責任之嫌,不過己方軍力不如對方也確實是事實?,F在細川家沒辦法派援軍過來,那自己的每一次接仗都是一次消耗。一旦這一千人消耗完畢,那攝津國就任由一揆橫行了。
兩人又私語了幾句,覺得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于是三好義長道:“看來這確實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說著他便對三好長之道:“你將這道命令傳達給刑保殿下和久清殿下:讓他們帶著現有足輕,遠遠地跟著這些一揆,只要一揆不搶劫南方各郡,就不要出手。如果一揆圍攻堺町也不用理睬,遠遠地觀察就行。你所轄的三百人就暫時在城中休息,也順便守城?!?
經此一役三好義長也確實害怕再有一股一揆趁虛圍攻本城。
說到這里又看了岳麟禹一眼道:“那少主,請您繼續用這一百人為刑保和久清他們的軍隊提供糧草物資?!?
岳麟禹一聽便擺手道:“義長殿下,這樣可不行,他們畢竟是三好家的武士。剛才只是事出緊急才不得不帶出城的,現在既然危機已除,那可是萬萬不可的?!?
三好義長笑道:“義長本就是滿元大人的家臣,所以三好家的武士也是細川家的武士。少主這點不必擔心。更何況剛才那一百人已經跟著你和一揆對戰過,相信他們也很信任你。所以你就不用推辭了。”
兩人又互相推了半天,最后還是三好長之從旁幫腔道:“少主,也就是一百人而已,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你就不要辜負父親的好意了。”這才讓岳麟禹勉強答應。
既然計議已定在場的幾位便各自下去安排了。當岳麟禹剛出來的時候,已經等了半天的阿雪跑了過來道:“少主,義長殿下他們有做什么安排么?”此時的阿雪早已經換了那身侍童的服飾。
岳麟禹將剛才的安排告訴了她,阿雪聽完撇了撇嘴道:“他們又讓你帶兵出征啊。倒留自己人在家守城。”
“我現在覺得守城也未必那么輕松,如果再來一支一揆軍,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守呢。對了,那些一揆現在準備去哪里?”
“剛剛得到消息,這些一揆軍準備去圍攻堺町?!卑⒀┕首魃衩氐氐?,但見岳麟禹似乎并不驚訝,奇道:“少主?你難道早就知道了?”
“剛剛我們在猜測一揆軍為什么往南的時候就猜到這種可能性。我們剛才商議的便是只在堺町之外進行監視。既然一揆的目標確實是堺町的話,我們也未必會有什么大的戰斗?!?
阿雪壞笑道:“看來少主你也是準備學香西資成的辦法啊?”
岳麟禹被她說破心事也不禁莞爾道:“現在我才知道香西資成之所以這么辦并不全是故意的,確實沒有辦法?!?
說著偷偷地對阿雪做了個鬼臉道:“不過細川家現在財政困難,確實也沒有能力全殲這么多一揆軍。只能伺機而動。回去準備一下吧,我們明天出發。”
阿雪扁扁嘴不滿道:“還準備啥?之前撤出的時候都整理過了,現在還沒拆開呢。直接走都可以。”
岳麟禹用手拍了拍額頭道:“是哦,那我們就先休息一會兒就走吧?!?
分配給岳麟禹的這一百人正是之前一直跟隨他引誘一揆軍的那一百人。不過經過那場激戰,雖然得勝但是還是傷亡了十人。三好義長原本想幫他補足一百人,但是岳麟禹卻堅決推辭。
三好義長見對方既然推辭,而三好家也是兵力不足,這一百人應該也不會遇到什么激烈的戰斗,所以也不再強求,就讓這九十人跟著岳麟禹出發。
而岳麟禹將這九十人又分成了五小隊,除了自己的率領的那一隊是十人之外,其他四隊都是二十人。雖說自己的那隊才十人,不過他將這九十人中最機靈,武功最強的十人挑了出來編入自己的隊伍中。
盡管這種劃分和三好家的軍事組織不盡相同,更何況岳麟禹又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年,原本沒啥威信的。
不過這九十人和岳麟禹共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又經過茨木城一戰,這些人早就已經對這位少年五體投地。
而且他們還親眼目睹這位少年一人對戰十幾個敵人還能全殲對方,這更讓他們刮目相看;更何況他們又得知這位少年是主家細川滿元的嫡子,崇敬之心又多了幾分。因此這種劃分眾人自然沒有人異議。
十河刑保和松永久清接到三好義長的命令之后便合軍一處,由十河刑保為總大將,松永久清為副將尾隨一揆軍往南進發,見一揆軍果然圍住了堺町,就在離堺町以北,有一處北畠顯家墓附近駐扎。此地離堺町還有十二三里左右,既方便探聽消息又不至于離一揆軍太近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之后不久三好義長便不斷接到報告說一揆開始暴露本性。只要沒有實力稍微強勁的當地勢力保護都不免被其蹂躪,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所過之處幾成白地。
每當接到這種報告之后三好義長便不覺心痛異常,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法完全剿滅這些一揆,一旦自己消耗巨大,弱點暴露,那么攝津國將成為一揆的領地。
想到此處三好義長便不覺扼腕嘆息,但慎重起見在沒有把握徹底殲滅的前提下,他是斷然不敢再次發動總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