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第一次到趙小姐家做客，就被趙小姐家里的裝修方式嚇到了。

趙小姐家是兩層小復式，裝修異常精簡，一眼看去除極少量家具外還保留著交工時清水房的模樣，甚至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跡。

“不用鞋套，直接進來吧。”

熱情好客的趙璇波招呼江提莫到“客廳”坐下。所謂客廳就是空蕩蕩的五十平空間加三個帶輪白色凳子，據說學名叫做“五爪圓椅”。三把圓凳干凈得就像新的，江提莫和何玉分別落座閑談，趙璇波按傳統給兩人分發涼白開。

江先生喝口水，定定心神，一邊回答著何玉諸如“工作如何”的遠親過年式問題，一邊開著小差。

他很難相信，趙璇波那樣鮮活熱鬧的氣質居然是來源于這種極簡的環境。

何玉借著待客的名頭行使查戶口的權利，趙璇波便離開布置宴會環境。

按何玉的說法，來者是客，沒有客人幫主人干活的說法，實際上江先生巴不得去陪趙小姐干活。

這種煎熬整整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雖說中途陸陸續續有客人到，但他們都沒有打擾何玉，除去一個懷孕的女士坐在“五爪白龍”上，其他人都去幫趙璇波搬東西，哪怕是來晚了分不到家務，也乖乖去廚房罰站，絕不打擾何玉盤問。

直到廚房的方向傳來香氣，懷孕的女士對何玉笑著點頭：“我從來不會這樣訓斥我的下屬。”

“你一般都直接炒了他們。”何玉沒好氣地接了一句。

“這是那個人的意思吧。”女士嘆口氣，“我一向自問性格軟弱，你比我厲害得多。”

“哪個人？哪個人活的還不如她？”何玉突然發火，“我現在就應該給她下藥，把她關在深山老林，要是她可以像個傀儡一樣，我保證世界毀滅我都不出來。她就活該如你們所想，灰心喪氣，某一天自己去死。”

“阿玉……”

趙璇波不知何時到了何玉身后，張開雙臂抱住她：“別生氣，不值得。”

“立春，我和你一樣都是傻子。”

“不是的，阿玉最聰明了。”

“好了，餓了，去吃飯。”何玉面無表情地反身抱起趙璇波，趙璇波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就像小孩子一樣笑起來了。

“阿玉，不要走。”趙璇波拍拍何玉的頭，“還有小江同學呢！”

何玉一時被氣笑了，但片刻后又長呼一口氣，轉過身來直面江提莫：“江先生，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私念太重，求您擔待。”

雖然江提莫對何玉印象早打了折扣，但面子上一直小心維護。一開始他是覺得趙璇波并無惡意，后來就是因為沈清靈的交情，若是他和這幫人交惡，沈清靈必然下不來臺，再者更過分的他也受過，對比之下何玉對他倒不顯得怎樣屈辱。

不過比較歸比較，他現在笑著說“沒關系”也是另一件事。他還是清楚地記住這羞辱了，不是他小氣，而是這個女人眼中的惡意明顯一分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