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咖啡館里彌漫著舒緩的音樂。

姚紫萍：“我和齊宏是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的，是我追的他。他開始就非常坦誠地告訴我，他已經結婚了，也許正是因為他的坦誠導致我不顧一切地去愛他……”

付曉歐并沒有認真聽，咖啡也沒喝幾口，她似乎在想別的事情。

姚紫萍：“曉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

付曉歐：“哦！既......既然相愛又何必在乎其他呢？有些愛是靠爭取、甚至是掠奪才能得到，失去了，就永遠得不到了。既使得到，此時的心已是傷痕累累，再熾烈的激情也難掩歲月的平庸，也許、也許彼此都不是心中曾經的那個他（她）。

付曉歐好像在說自己。

姚紫萍：“我不知道他老婆聽到離婚兩個字，會是怎樣的反應？”

付曉歐：“有很多離婚的女人，不是愛她婚姻中的男人，而是她擔心自己。一旦離開了她所依賴慣的男人，她的生活將怎樣繼續？她不敢想，當然也不會離婚。既然齊宏答應你娶你了，你就耐心地等待吧。”

姚紫萍：“萬一她不離婚呢？我是說他妻子？”

付曉歐：“愛情就象過獨木橋，三個人過，要么硬擠，都不妥協;要么有一個退出，成全別人。”

姚紫萍冷笑，仿佛勝券在握。

付曉歐以某種難以形容的心情看著姚紫萍：“你不了解于莎莎。”

姚紫萍怔怔地看著付曉歐，期待她說下去。

付曉歐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她只知道，女人的心只能裝下兩樣東西，愛和恨。

離婚？這兩字，聞杰從來沒有想過，也萬萬不能接受。他把宛若秋起草的離婚協議，看也不看，撕得粉碎扔到床上。然后環抱起宛若秋去洗手間：“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是不是瘋了？”

宛若秋跺腳，使出很大的力氣掙脫聞杰箍緊的胳膊：“我就是瘋了！我從嫁給你那天，我就瘋了！”

聞杰氣得無言以對，一屁股坐下，坐床頭一端。

宛若秋也是渾身發抖，坐床的另一端，兩人相背慪氣。

地板上散落著衣物，旅行箱里空空如也，丟棄一邊。

手機響，宛若秋無動于衷。

鈴聲擾人心煩。

聞杰：“你能不能接一下？”

宛若秋伸手剛要拿起手機，另一端卻在此時掛斷了。宛若秋縮回手，兩手交叉掩面。

聞杰踢開行李箱，站到窗前看外面，紫陽跟著姥姥侍弄自己種的葡萄。

電話響起。

宛若秋離座機觸手可及，可她卻沒有心情接。

聞杰氣勢洶洶地奔過來，一把推開宛若秋，坐她的位置拿起聽筒，一個女人的哭腔傳入聞杰的耳膜。

“若秋，葉子要是離開我們了，我和你哥可怎么活呀……“

聞杰：“嫂子，葉子怎么了?”

宛若秋緊張地搶過聽筒：“嫂子，葉子怎么了？別哭啊！葉子怎么了……”

革琳悲嗆的聲音從聽筒的另一端傳過來。

“白血病，我的葉子得了白血病......”

嫂子的話猶如當頭一棒，話筒從宛若秋的手里滑落，人也呆住了。

這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宛若秋心痛不已，葉子是宛家的掌聲明珠。是她視如己出的侄女啊！

宛若秋雙手合十，淚水順著手指滑落。

聞杰拖起她：“就她媽的知道哭哭！趕緊去醫院啊？”

兩人躲過宛母和紫陽的視線，匆忙地離開家。

昨天晚上回來，聞杰沒有把車開進庭院里。聞杰開車走，也沒引起紫陽的注意，不然，這個跟屁蟲一定會吵著跟著。宛若秋望著窗外，她還在傷心，為侄女擔憂，淚水從墨鏡的后面滑落腮邊。

聞杰一邊開車一邊向兩側的窗外看，他在尋找銀行。今天是周末，多數銀行下班要比平時提前。

宛若秋抬起手腕看下時間

聞杰：“來得及。”

中銀大廈的樓下有一家工商行，車在營業廳門前停下，聞杰下車去銀行提錢。

宛若秋打電話：“嫂子，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我哥哪天回來？那你先別告訴他，媽也不知道，我沒敢說。嫂子，你別哭……”

宛若秋一邊勸慰嫂子，自己一邊也流著淚。

十幾分鐘后，聞杰回來了，他打開車門，把錢袋子扔給宛若秋。

宛若秋：“嫂子，你別急，我和聞杰馬上就到了。這么多?”

聞杰：“先拿十萬，若真的是白血病，二十萬、三十萬也不夠。”

宛若秋抱著錢袋子，淚水順著臉頰滴落錢袋子上。

宛若秋：“謝謝你，聞杰，謝謝你救小葉子。”

聞杰：“哭哭，你就知道哭，自家的孩子，誰救還不一樣？”

宛若秋：“對不起，我……”

聞杰沒說話，只是握一下她的手，然后開車駛上馬路，向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醫院病房里，葉子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輸液管里的藥液一滴一滴地滴落。

小病友：“姐姐，你看啥呢？”

葉子：“我在計算有多少滴的藥液流進我的體內。”

小病友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能算出來？”

葉子得意：“當然。這瓶大約是700滴。”

小病友：“我也要數，媽媽，我也要數。”

葉子：“是計算出來的，不是數出來的。”

小病友媽媽：“你看葉子姐姐多聰明，像葉子姐姐學習好不好？”

小病友：“嗯！”

小葉子頗為得意，只一瞬間臉色又憂郁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她好像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病房外，革琳見到宛若秋一把抱住她，壓抑的情緒一下崩潰了。

革琳：“若秋，葉子已經知道了，醫生說既使骨髓移殖也只有40％的希望，沒有了葉子，我和你哥還怎么活呀?“

宛若秋：“她怎么知道的？”

革琳：“她是從畫報上看的，知道一些白血病的知識。”

聞杰：“葉子知道了也許是好事，這孩子會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堅強。”

三個人戴上口罩，幾乎是同時擠進門來。

葉子：“姑姑，姑父。”

宛若秋疾步奔向床前：“我的小葉子被害蟲咬了，姑姑來看看。”

葉子：“噴點農藥就好啦。”

聞杰：“我們的小葉子就是堅強。”

宛若秋心疼地俯下身緊緊地抱住侄女，淚灑她一臉。

葉子：“姑姑，別難過，我會好起來的。”

革琳別過頭去，淚水恣意流下。

聞杰：“葉子，你安心養病，一切有我們呢。”

葉子舉起握緊的右拳：“我不是膽小鬼。”

宛若秋再次俯身抱住小葉子：“乖！好好配合醫生，咱早點回家。”

聞杰和宛若秋離開醫院，兩人沿著醫院的鐵柵欄走，到了停車的地方，聞杰放緩腳步。

宛若秋：“你有事走吧！我坐車回家。”

聞杰剛想說什么，看見一輛駛來的出租車，揮手攔下，打開車門，讓宛若秋坐進去。

聞杰：“別難過啦，趕緊回家。”

聞杰看著出租車發動，才開車離開。

出租車駛向回家的方向。

宛若秋望著窗外，內心翻江倒海，難以平靜。她說服自己原諒聞杰，不為別的，侄女小葉子的醫療費就是哥哥宛強砸鍋賣鐵，賣房子，也籌集不到的，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葉子的生命就這么凋謝了。宛家欠聞杰的，就由自己來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