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聞杰在看電影《一滴血》。他看得專注凝神,幾次拿起手機,又都被緊張的劇情吸引而放下。
卓偉開車,宛若秋抱著紫陽坐在后面。
宛若秋:“沒想到,你這么會哄小孩。”
卓偉笑了笑:“我到十字路口下車。你開車小心點。”
宛若秋:“謝謝你啊!”
卓偉:“謝什么呀!你有事能想到我,我挺高興的。”
紫陽:“媽媽,我餓了,肚子咕咕叫呢!”
宛若秋:“就到家了,姥姥等咱回去吃飯呢。”
其實宛若秋也饑腸轆轆了,卓偉的肚子也在打鼓,他在戰友家剛坐下吃飯,就接到了宛若秋的電話,撂下筷子就來了。
但是,時間已經太晚了,若吃飯,回家得十來點鐘了。宛若秋挺感謝卓偉的,匆匆忙忙地吃一頓飯,不能表達自己的誠意。
宛若秋:“改天,我和聞杰請你吃飯。”
卓偉:“謝謝!你真不用客氣!今天趕巧我在西麗這邊的戰友家,離這兒不遠。如果我在營區那邊,真趕不過來,太遠了。”
宛若秋:“我給你打完電話就后悔了。”
卓偉:“我想到了。所以,我沒接電話。”
宛若秋:“聞杰的腳被鋼筋穿透了,住院呢。”
卓偉:“嚴重嗎?”
宛若秋:“醫生說一個星期出院,然后慢慢養養。”
卓偉“哦”了一聲。
到了十字路口,卓偉下車,打出租車。
宛若秋看著他坐車里去。
卓偉:“慢點開車。”
宛若秋揮揮手,開車駛向海棠灣……
次日,紫陽堅持要去幼兒園。真如卓偉所說的那樣,小朋友們紛紛來問紫陽,他的腿怎么了?紫陽告訴小朋友,他的腿磕破了,還縫針了。可是他沒哭,醫生叔叔說他特別堅強勇敢,給他蓋了一枚勛章。小朋友們相信了,他們都去過醫院,太討厭那個地方了,打針吃藥,他們哪個哭得不是驚天地,泣鬼神?聞紫陽就沒哭,沒哭就能得到醫生獎給的勛章,紅色的,鮮紅的顏色,印在潔白的紗布上,這是榮譽的象征。
有的小朋友表示,再生病去醫院打針,自己也不哭了,也要得到一枚勇敢的勛章。
今天是紫陽特別高興的一天。
宛若秋來接他,紫陽立刻告訴媽媽,叔叔說的真對,全班的小朋友們都羨慕他。
宛若秋擔心紫陽說漏嘴,假裝糊涂:“什么叔叔?”
紫陽:“昨天講故事的叔叔。”
宛若秋:“哦!醫生叔叔啊!”
宛若秋拉開車門,抱他上車。
紫陽:“不是,是另外一個叔叔。”
宛若秋:“你是疼糊涂了吧?”
紫陽:“我記得還有一個叔叔呢?”
宛若秋:“我看你是疼蒙了,那是醫生叔叔。去看爸爸,還是回家?”
紫陽:“看爸爸,讓爸爸看看我的勛章。”
紫陽執意自己走路,盡管疼,每走一步,都是齜牙咧嘴,他還是堅持自己走進醫院。
在電梯間,紫陽還是堅持心中疑問:“媽媽,我真的記得還有一個叔叔,你們還說話了呢?說了很多的話。”
宛若秋:“大胡子醫生啊!還有給你打針的醫生,還有很多醫生,你的哭聲把他們都招來了,他們都想看看這是誰家的小孩子,這么不勇敢。”
紫陽:“我勇敢,我有勛章!”
六樓外科病房到了,紫陽一出現在門口,聞杰心疼得差點沒跳起來。
聞杰:“怎么了?幼兒園老師怎么照顧孩子的?”
紫陽一瘸一拐:“爸爸,你看,我的勛章。”
聞杰抱起紫陽坐床上:“怎么搞的?你沒找園長,她們是……”
宛若秋:“昨天在家磕的,從醫院回家都十點多鐘了。”
聞杰:“是不淘氣了?”
紫陽:“爸爸,我沒哭,還縫針了呢!”
聞杰半信半疑。
宛若秋:“開始鬼哭狼嚎的,哭累了,也哭不出來了。”
紫陽:“看,這是叔叔給我的勛章。爸爸,那個叔叔的胡子比你的胡子還長呢。”
宛若秋急忙解釋:“普外的醫生。”
聞杰不放心,扳腿看看:“都這樣了,還去什么幼兒園啊?在家待兩天。”
宛若秋:“不干啊!非要去,”
紫陽:“我讓他們看看我的勛章!他們都沒有。”
宛若秋湊近聞杰耳邊:“在幼兒園美著呢。”
聞杰:“我兒子真厲害!爸爸都沒有。長大真有本事了,你就能得到這么大,掛在胸前的獎章,”
紫陽:“我要!我想要!”
聞杰:“你得有本事,好好學習,聽爸媽的話。”
宛若秋看時間:“晚飯吃什么呀?”
紫陽:“吃餃子,我要吃莎莎阿姨家的餃子。”
聞杰:“那你明天去莎莎阿姨家吧?”
宛若秋:“莎莎吃偏方呢。天天吃餃子,人都吃胖了。”
聞杰笑了笑:“咱也吃餃子。”
宛若秋:“我去買。”
今天是第十七天了。盡管吃得于莎莎打嗝都是餃子的味道,調餡料,和面麻煩得很,堅持就是勝利。還有四天,四天。
于莎莎仿佛看到了希望,調拌餃子餡的力度也是越來越快。
門響。于莎莎端著盆迎出去。
齊宏:“又吃餃子?”
于莎莎::“要吃二十一天呢。去醫院了嗎?醫生怎么說?”
齊宏::“你老公,我,成廢人了。”
咣當,盆落地。于莎莎經不起這意外的打擊,身子也搖晃了一下。
齊宏笑了,攔腰抱起她扔床上。
齊宏:“逗逗我這傻媳婦。”
于莎莎:“餃子餡。”
齊宏:“先種地。”
于莎莎:“你壞死了,齊宏。”
齊宏在兩個女人之間,越來越游刃有余。
姚紫萍吃飯味同嚼蠟,她一邊吃飯,一邊想像齊宏回家里的樣子。
他現在是和他老婆一起做飯呢?還是吃飯呢?看電視呢?還是在小區里散步呢?
姚紫萍若有所失的樣子,被父親姚天放看在眼里,他預感到姚紫萍戀愛了。
姚天放抿口紅酒放下:“萍萍,你說爸爸是不是老了,總覺得這家里冷冷清清的,沒有股熱乎勁。”
姚紫萍:“哪天我給你領回來一個。”
姚天放:“給爸說實話,你有沒有男朋友?”
姚紫萍:“沒有。”
姚天放:“你都二十五六了,該交男朋友了。”
姚紫萍:“那得我喜歡。”
姚天放:“只要你喜歡,爸絕不反對。”
姚紫萍撇嘴:“只要我喜歡,您就不反對?”
姚天放身體前傾:“是哪個傻小子?快跟爸爸說說?”
姚紫萍:“沒有,誰能看上我。”
姚天放:“我女兒,那是天下最好的。”
姚紫萍:“還吹牛皮?再吹,我更嫁不出去了。”
姚天放喝了一口酒,充滿憐愛地看著女兒,時間過得真快呀!女兒都要嫁人結婚了!想到這兒,他做父親的心隱隱作痛,不,隱藏在心里的秘密在隱隱作痛。我的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姚天放在心里默念道歉。
姚紫萍敲擊飯桌:“哎!老頭,想什么呢?”
姚天放回過神來,呵呵地笑笑:“爸爸在想啊!你怎么這么快就長大了呢?”
姚紫萍:“有本事你把我變成童顏不老的小矮人,一輩子守在你身邊。”
姚天放:“怎么?你想離開爸爸?結婚了,你也要住在這個家里的。爸爸可不希望你們單門立戶。”
姚紫萍敲下飯碗:“老頭,別說夢話了,趕緊吃飯。”
姚天放呵呵一笑,他在想:他的女兒能給他領會一個什么樣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