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籃球聯賽現場，江南看見了許一禾，也看見了賀歸。

上場前的準備，是拉拉隊跳舞，早上臨時彩排的，江南坐在計分的位置，可以看的很清楚。

很多人她不認識，大概是別的班為了那些男生慕名而來的，想到這突然笑了笑，她自己的心思，也不過如此，隨后目光順便隨意掃去。

看見了，他在換衣服。

是平日里她沒見過的另一面，白藍相見的籃球服，不同他平日里愛穿的黑色T恤的沉寂，也不像他穿校服時那樣的慵懶，這樣的賀歸，是陽光的，正如所有同齡的十八歲少年那般，明媚艷朗。

賀歸轉身抬頭，一眼便對上了她的目光，炙熱無比，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地收回了視線，繼續看向拉拉隊。

還是有她熟悉的面孔的，比如，昨晚說了報名的夏蕓，沈安安，還有她前桌，哪里有帥哥，哪里就有她，當然，還有向來不愿和人群交流的，陳靜。

江南猜不透，她怎么會來。卻總隱隱有些不安，她安慰自己，但愿是想多了吧。

她還看見了宋思思，她是來看許一禾的么？

“咀！！！！”

哨聲響了，拉拉隊退場了，比賽也算正式開始。

每個年紀有三個隊伍，抽簽決定順序。

第一場，賀歸上去了。

江南坐在計分員的位置看的很清楚，其實她去了才發現，根本不用她計分，有專業的籃球隊的人在計分，而她，確實也不懂籃球里的那些規則。

這個位置，大約也只是給她弄來玩玩的。

已經開始了，拋開球的一瞬間，江南不知怎么突然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大約上一次，還是許一禾的市高中籃球錦標賽，江南坐在觀眾席上，便如同現在這樣。

她手機捏的全是汗，場外有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圍觀，吶喊聲一陣一陣的，她卻連聲音都不敢發出，全神貫注，唯有心里一遍一遍的加油。

分咬的很緊，他們配合的很好，傳球，接球，投球，每個人精神擻然，汗濕透了衣服，賀歸一直在投球，她算了整場下來，他一共投了二十多個球。

江南沒想到，他還會打球。而且這樣厲害，不禁想，還有什么事他不會的？

對面一直咬的緊，只在最后一秒，賀歸一個三分球完美結束。

他們贏了。

全場有歡呼聲不斷，都是十七八歲血氣方剛的男孩子，贏了球，便有的在場上雀躍，有的勾著背慶祝，更有朝場外的姑娘拋媚眼的。

唯有賀歸，贏了，好像也與他無關。

他的目光永遠都炙熱的看向一處，雙瞳剪水，溫柔繾綣。

他本就是打給她看的，付裴安說的對，得讓她看到，看到他的好，看到他無所不能，才能讓她甘之沉淪。

許一禾是在第二場，許一禾上場的時候，她沒多緊張了，朝他比了個手勢，他也收到了，她知道他的技術，這些人，打贏他們，不在話下。

江南時而也下意識去瞥見在拐角的宋思思，她眼神始終在他身上，看見她進球了，就微微而笑，若是沒進，也會眉目一沉，江南不懂，這副樣子，分明很是在意，為什么會分手？

前半場結束的時候比分已經拉開了，中場休息，拉拉隊都趕著上前送水。

“林子義！喝水嘛！”夏蕓是第一個沖上去的，她早就準備好水了，此刻正忽閃忽閃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她，那著水的手直直的伸著，都快送到他懷里了。

“……我還沒上場呢。”林子義在一群人的注視下，小聲說。

“………我知道啊，沒上場也渴了，拿著拿著！”

說完沒等他反應就賽到他懷里了。最后林子義在她強烈的注釋下，打開了蓋子，喝了一口，她才滿意的走開了。

隨后就有接二連三的人上前送水，本就有一大堆人是去看賀歸的，依然不乏給他送水的人。

只是他在那些人來之前，就拿了一瓶水在手里，想起告訴別人，他有水了，不需要。

他原本只想來喊她看他打球，她見到就好，沒有那么多要求的，可是方才看見林子義手中的水，便多少覺得不自在，他不自在了，江南自然也不得自在。

坐在計分位的江南，莫名收到他的目光，順眼看去，他抬了抬手中的水，又看了看林子義手中的水，意思是，

他也要。

江南不明白，林子義有水，那是夏蕓為了追他給的，她干嘛要去，想著，可是手和腳都不受控制，鬼事神差地下了計分臺，朝休息區走去。

“那，水。”

拿了一杯，給了他。

賀歸接過，是肉眼可見的笑意，他擰開瓶蓋，眉眼開闊的看著她，沉了沉，

“謝了，江南同學。”

……江南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聽不得他這樣叫他，江南同學，不一會她臉上就是一片緋紅，

“不，不用謝，人人都有。”

江南已經感受到周圍莫名的玩味的眼神，不行，她得想個辦法脫身。

“賀歸，喝水。”

“林子義喝水。”

“你也喝，你也有，你的，你的，你們的！”

一鼓作氣，江南一下子把那一排的人都發了一遍，然后她后知后覺，才發現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更怪異了。

………她想，該說點什么，緩解一下氣氛才好，可是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只能尷尬的站在那。

好半天，許一禾看出她的窘迫，才帶頭說了句謝謝，然后也給她擰開一杯水送過去。

這才有人想起來，跟著都說這些，江南才悄悄放松，微微朝他們都笑了笑，轉過頭看著賀歸，瞪著眼睛，擰著鼻子，一副都怪他的樣子。

賀歸忍住了笑，朝她走過去，看著她，像是再說，不怪我啊，我就讓你給我一個人，誰讓你給他們都發了一瓶？

大家都在休息，要不便在閑聊，沒人注意到，遠處，一瓶水正舉起，朝江南的頭頂砸過去。

“小心！”

“江南！”

“哦天哪！”

“南南！”

頓時一片驚呼，

江南震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下意識回頭，便看見那瓶還沒開封的怡寶，正朝她砸過來，她下意識閉上眼睛，用手擋住，渾身一緊，

終于

“砰！”

水瓶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