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這里。”

江南到了校門口，張望了片刻沒看見他，剛準備拿手機問問，就聽見了他的聲音。

賀歸的聲音很好聽，她們班也有人的聲音好聽，可是賀歸聲音總要與他們有些不同，慵懶中帶著絲絲低沉，像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來了?！?

江南回過神，朝他走去，賀歸自然的接過她手中的箱子，

“走吧。”

江南沒動，也沒撒手，賀歸稍稍頓住，轉過頭看了一眼箱子上江南沒有撒開的手，微微皺眉，

“怎么？”

“我自己來吧?！?

江南想了想，總覺得有些不太好。

“我來?！?

賀歸沒多說什么別的話，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可是江南聽來卻淺淺地笑了一下，“哦?！比缓蠊怨缘乃墒至恕?

賀歸在前面走著，江南就乖乖的跟在后面，她鮮少這樣和他一起走，有幾次，也都是他跟在他身后。

他跟在她身后的時候總是讓她覺得很安心，可是如今這樣跟在他身后，也讓她有種奇妙的感覺。

他們穿著一中的校服，他拎著她的箱子，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跟在他的身后。

“在這等著，我去打車?！?

“誒！”

賀歸剛準備轉身，江南下意識叫住了他。

“怎么了？”

“我們坐公交回去吧?！边€沒一起坐過公交呢。

她話語剛落下，賀歸就噙了噙嘴角，笑意是淺淺的，眉眼中帶這些閃爍，

“好?！?

放假人，坐車的人也多，上了車之后推推搡搡江南和賀歸一下子就到了后門的位置，站住了之后，江南突然發現沒那么擠了，突然低眸，才發現賀的手一直攔在她周圍，很多人擠到他的胳膊，卻沒人擠到她了。

江南突然抬眸看著他，初午的陽光照在他的發根，漏了幾縷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平日里的俊冷少了幾分，又多了幾分慵懶，恍惚間，竟讓江南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誒啊。”

突然的剎車，讓江南猝不及防，剎那間，她的臉就貼上了他的胸膛。

一聲哼悶后，隨之而來的就只有心跳聲，一車的嘈雜也無法掩蓋的心跳聲，江南不知到底是她的，還是他的。

“對，對不起?！?

意識到之后，江南立刻恢復了原位，緋紅的臉在似火的驕陽下更加透徹，她低下頭，不敢看他。

“沒事。”

聲音帶著沙啞的壓抑，又想是在忍著些什么。

撞的難道真的很疼么？江南想，想著想著，心里越發不好受，干脆一鼓作氣抬起頭。

賀歸目然對上她的眼睛，明眸皓齒，賀歸想這個詞是為她而生。眼神中的清澈依然可見，只是不在純明，有著絲絲嬌魅。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

他突然在心里暗暗無奈的發笑，賀歸，好好的姑娘，該被你帶壞了。

正想著，一雙小手突然攀上他的胸口，

“不疼吧？我應該沒有很重吧？”江南一邊撫摸著，一邊像是自責的自言自語。

賀歸倒吸一口氣，全身像是僵住了一般。

她的手很好看，一看就是彈鋼琴的手。

十只纖纖，美如柔荑。

“不疼了?！?

最終他開口讓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江南頓住了手上的動作，抬頭望著他，烏黑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看，

“哦......哦?！边@才松手。

沒再說話了，只是他的胳膊依然撐在她的身旁，讓她總覺得安心，應該說，和他在一起的任何時候，她都覺得安心。

這種安心和外婆，宋歡，許一禾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外婆從小把獨自她帶大，宋歡對她的好都在言語和行動中，許一禾即便總是嗆她，可是她知道他有多維護她。

唯獨賀歸，他從沒說過什么，也沒為她做過什么轟轟烈烈的事，可是就是在不經意間讓江南覺得，無比心安。

“你現在，住哪？”

賀歸驚詫她會這么問，但還是報出了一個地址。

“那你已經過了??？上一站就該下車了。”

“嗯，我送你回去，順便，去看看奶奶，她好久沒見我了?！?

“那是我外婆！”

怎么搞的好像是你外婆一樣。江南小聲嘟囔。

賀歸見她不說話了，低下眉眼看著她，眉稍微微皺起，半鼓著腮幫，這樣子讓他忍不住發笑。

賀歸有些看不透自己了，只要見到她，看見她的一顰一笑，他也都能為之牽動。他忽然想到了以前語文課被強迫背誦的一首詩，

“我說你是人間四月天，笑音點亮了四面風；輕靈在春的光艷中交舞著變。”

那時候不喜歡語文，廢了很久才記住，現在看著面前的人恍然想起，竟也沒有了當初的苦澀枯燥，反倒能體會句中的意境。

”到了，下車吧。”

賀歸拎著她的小箱子，是粉色的，和他有些不搭，可以拖著，他倒也不亦樂乎。

“外婆，我回來啦?！?

江南推開木門，朝里探頭，沒見到外婆，也沒收到回應，不覺有些著急，朝里小跑著進去，廳堂里也沒有，外婆知道她今天放假，不會出門的。

她急了，更加快了步伐朝外婆房間走去。

“慢點！”

賀歸也跟在她后面過去。

“外婆!”

推門進去，才發現了躺在床上休息的外婆，看著外婆柔和的睡顏，均勻的呼吸，可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里一痛。

“江南，出去吧，別打擾奶奶休息。”

賀歸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帶著對江南的安撫。

“嗯?！?

她又看了一眼外婆，才轉身帶上門出去了。

“外婆從來不會這個點睡覺的?！?

她心頭總有些隱隱的擔憂。

“別擔心了，沒事的。”

江南忽然抬頭看他，能從他眼中看到的之后萬種溫柔，不是他平日里的慵懶散漫，也不是偶爾的沉寂陰冷，是讓她能心頭一熱的溫暖，

“賀歸?！?

她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嗯？”

他也不說話，就掛著淺淺的笑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你，你干嘛。。?！?

“江兒回來啦。”

外婆突然醒了，推開了門，喊了她。

她想問的，最終還是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