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閣。
奚長寧把玩著手里的書信,這是晏夫人差人偷偷送來的,說她已經按照計劃將這件事通過晏將軍透露給了奚堅。現在大夫人那里一點動靜也沒有,想必是已經說動了奚堅,得到了奚堅的同意,大夫人一定認為這件事情肯定能成功。接下來無非就是如何把她和晏修風拉在一起,并且還要讓別人都覺得他們是兩情相悅。若非太子之前的行為讓大夫人和奚含雪有了壓迫,恐怕這事還會擱置一段時間。
奚長寧將書信在燈罩中點燃,明玉怕燙到手,立即上前接手。
“明玉,大小姐和大夫人房里可有什么事?”
明玉想了想,開口道。
“若是有事倒也沒有,就是安靜很,怪怪的。”
這話明玉想了半天才算是找到個詞形容出來。
安靜?恐怕在思量如何將她和晏修風拉在一起,恐怕過不了多久奚含雪自己會找上門來。
“四小姐,奴婢瞧見大小姐來了。”說話的是原本在門外打掃的丫鬟,一見到大小姐前來立即進屋稟告。
奚長寧看了一眼明玉,明玉立即會意,將燒成灰燼的書信收了起來。
奚含雪這是第一次踏進踏月閣,自從知道奚長寧入住,她從未進過踏月閣,一是她驕傲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奚長寧搶占她一心想要的東西,一是她不想看到奚長寧那張冷清的臉,好像這一切都是她應該得到的。這次若不是為了大夫人的計劃,她才不愿意進來。
另奚含雪沒想到的是,踏月閣比她想象中還要好,即便是她房中擺設精美,但是也不上踏月閣設計獨特。這樣一座樓閣就白白給了奚長寧,她一定要想辦法奪回來。
“今兒下學早,閑來也無事,就來妹妹這打擾了。順便也討教一下,妹妹的好字,能讓史太傅說不上話必定是有什么竅門的。”
奚含雪說著也向身邊的梅蘭和月蘭使了個眼色,梅蘭會意,輕輕向明玉招了招手。
明玉不明,看了看小姐,小姐只當是沒瞧見,她也無奈就隨梅蘭和月蘭走了出去。
“姐姐說笑。不過是亂寫罷了。要是有意可以書房一敘。”
兩人寒暄幾句,移步去了書房。
“明玉啊。方才大小姐讓我帶來的紅棗泥糕和花點,讓我落在院子里,我這也要留個人伺候大小姐,就勞煩你和月蘭走一趟。”梅蘭也說的無奈。
“可是我家小姐怎么辦?再者我們這也有這些糕點不需再跑一趟。”明玉自從知道大小姐老是針對四小姐,就不喜歡大小姐,現在大小姐還在呢,她如何放心得下。
“這是你家小姐自己的閣樓自然有其他丫鬟,我和梅蘭都走了,大小姐怎么辦?而且那些糕點做法不一樣,都是根據大小姐口味調試的,我們胡亂糊弄,回去是要被說的。”月蘭也幫著梅蘭說話。
明玉聽了覺得也是,都是丫鬟,總是要互相體諒的。沒得辦法,她只能點頭答應隨月蘭走一趟。
梅蘭見明玉和月蘭離開,立即趁人不注意溜進了奚長寧的閨房,先進去時她都覺得這房間太好了,不免吃驚,隨后立即想起大小姐交代的事情,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看了好幾遍房間才將它偷偷放在了衣柜的衣物最下面。然后又偷偷溜了出去。
書房中。
奚含雪無心寫字,一心想著梅蘭有沒有將事情做好,所以無論是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而這一切都看在了奚長寧的眼里,奚含雪表現反常,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里面。
等到了明玉和月蘭將準備好的紅棗泥糕和花點拿來,得到梅蘭點頭示意,奚含雪的心終于有了著落,這些原本就美味的糕點吃起來更是美味。
吃完后,奚含雪擺著一副高傲的姿態走出踏月閣。臨走也不忘記四處看一眼,不久之后這里就是她的了,心里都開始盤算如何重新裝飾一下,畢竟奚長寧住過了,她要再住進去一切都要比奚長寧更好。
奚長寧不理會奚含雪臨走時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只是喚來明玉問她梅蘭喚她出去是何事。
“原來小姐看見了,那怎么當時沒理會明玉?”
“理會了你,哪還會有下面的事情發生,不發生我怎么知道她們要做什么?”
明玉一聽都在理,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奚長寧,生怕有遺漏。
奚長寧若有所思的聽著,心里也在盤算她們這么做的原因。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里盤旋,不待明玉繼續補充。
“明玉在房里四處看看,看有沒有多了什么不是我們的東西。”
小姐好奇怪,人家查看房里都是因為怕房里丟了什么東西,怎么還會多東西?但是小姐一定有小姐的道理,所以明玉也跟著奚長寧在房里東翻翻西翻翻,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什么東西。
奚長寧還是不甘心,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才會支開明玉。她環顧房間的四周,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而一旁的明玉還在不停的翻找。平日里東西都是明玉放的,要是有什么不一樣自然是瞞不過她的眼睛,要是明玉都找不出什么,那是不是就是她想錯了什么地方。
“呀。這是什么時候的書信?”
明玉的驚呼,立即讓奚長寧一震,上前接過書信。信封上寫著長寧親啟,打開信紙,洋洋灑灑都是兒女情長的字句,字跡有力剛勁是長寧熟悉不過的,但是這筆跡應該是模仿的,雖然可以以假亂真但是刻意的模仿還是逃不過奚長寧的眼睛。
原來是這樣,她們真當她是不懂事的女孩?就憑晏修風這些狗屁不通的混話就能引她上鉤?真是小瞧了她!她將書信小心折放好,來到書房,桌案上還留著方才奚含雪寫的幾個字,娟秀干凈。奚長寧提起毛筆在空出也寫下一字,一旁的明玉驚訝,完全就是一人所寫呀。小姐真是厲害。
奚長寧找出信紙信封,將奚含雪留下的信中內容一字不差寫下,筆跡更是與本人無差,恐怕就算是本人在場也難辨真假,信封出也不忘寫下,含雪親啟字樣。而后有寫了一封信,信封處,晏修風三個字,娟秀干凈。
前生,他們兩個合力殺害她,失子之痛更是難忘,所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了在一起?狗男女,這世她就成全你們,看看你們是不是真心相愛。
“明玉繼續注意著大小姐的院子,一有事情立即和我說。”
“明玉明白。”
皇宮·書院
今日是音律課,授課的是宮廷教坊御用,狄娘子。都說女子身若無骨,那就媚中之最,恐怕這狄娘子就是這類人。教坊羅衣裹身,牡丹發髻,玲瓏寶釵,自然是美得沒話講,即使年紀在,也無損這種與生俱來的媚態。狄娘子手撫古琴,眼波流轉,這幅景象當真是享受了。
“各位主子可以自行試音,若有問題,可以問我。”聲音輕飄,軟綿綿的,甚是舒服。
今日奚長寧特地沒有給奚含雪一點面子,愣是在她之前,坐在了太子邊上,江淼兒雖然言語譏諷了幾句,但是礙于太子在,江淼兒和奚含雪只能眼巴巴看著太子,希望太子說句話,但是太子一直不給回應也只能向后做去。
“太子可有興趣看戲?”奚長寧輕聲問道。
“這得看這戲有沒有吸引之處了。”太子皇甫軒翊撩撥這琴弦說道。
“太子不是想看看長寧可有本事?您看這戲夠不夠?”
琴聲停,太子手依舊虛空拂動。
“何時。”
奚長寧比了個手勢,纖細的食指放在紅潤的嘴唇上,露出狡黠的神情。隨后自己撥動琴弦,卻不想發出刺耳的音。引來了狄娘子的側目。
“四小姐這是撥的什么音?甚是擾耳。”
狄娘子為人就是趨炎附勢,不然也不會在宮里混上教坊,流落市井恐怕最多也是個風塵之人。
“狄娘子是長寧不懂音律,胡亂撥動。”奚長寧見在座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撫琴動作看著她。
“相府的小姐不懂音律是何說法?難不成是我教的不好?”狄娘子話中看來是存心找奚長寧的不快了。
“家中我最不識音律,要數最好的就是大姐了。那音律過耳難忘,和狄娘子不分伯仲。”
狄娘子一聽不分伯仲,眼神立即看去奚含雪,奚含雪臉色甚是難堪,撫琴自然是難不倒她,從小琴棋書畫樣樣都是京城的民夫子教的。只是被奚長寧這樣說出口,她非但沒有一絲自豪,相反有一種被嘲諷的感覺。尤其是現在狄娘子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敵意,分明就是被奚長寧挑撥了。
“不知奚大小姐能不能撫上一曲?”狄娘子坐上今日的位置怎么沒一點本事,她就不相信一個學生能有多大的本事。
奚含雪尷尬,卻也不能推辭,若是推辭了還以為她怕了這小小教坊女官。只能硬著頭皮接下。
太子皇甫軒翊本就是個頑劣之人,一聽有這等好玩的是,立即命宮女收拾,擺上古琴。還不忘在奚長寧耳邊輕聲說道。
“我開始期待你說的那出好戲了。”
一個女孩一句話,竟然讓一個教坊女官和奚含雪比藝。怎么能讓他不期待另外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