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你醒了。”
這是哪？
熙羽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了一個女子坐在自己床前，她晃了晃腦袋，眼前逐漸清明起來。
還未完全清醒，面前的女子繼續說道：“你從樹上摔下來了，你皇哥剛把你背回來，把他嚇得到處找太醫。”
熙羽猛然起身，看著面前明艷女子熱淚盈眶。
“母后！？”
“怎么了？”母后溫柔一笑。
熙羽看著母后，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她攥著母后的手，死死的攥著，她不想放開手，她真的不想放開手。
“怎么了今天？摔傻了嗎？”一個俊郎的青年走了進來，看見熙羽如此不由得打趣笑道：“母后的手可要被你捏疼了。”
那是皇哥。
消失了很多很多年的皇哥。
“哥！”
皇哥身穿一身水藍色錦衣，頭發高高束起，眉心劍目，熙羽仰頭看著，恨不得把皇哥的樣子印在眼里。
“女子要溫婉可人，爬樹摔了，身上又是要留疤。”母后看著熙羽，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算了，我與你說這些作甚，你比皇子們還像潑猴。”
熙羽覺得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她知道，她都知道，這是夢，可能不能不要讓自己醒來，就停留這里好嗎？
皇哥走來，站在她的身邊：“伸手。”
熙羽伸出手，皇哥遞給她一把糖果：“最后幾顆了，不能再吃了，再吃母后得罰我了。”
熙羽看著手里的糖，心漸漸的開始跳動，她全身僵硬，有些恍然，呆在原地。
她原是最喜甜味的，皇哥每次出宮都會給自己買糖，糕點，有時會用新學的招數變戲法哄自己開心，會教自己對弈，劍術，在自己被欺負時會為自己出頭。
太久了……
她都忘記了原來很早之前的自己也是被人疼愛著的。
熙羽看著皇哥，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淌，她看著手里的糖，她眷戀這些溫暖，她不知道這一切從何時開始變的。
她想抓住，但怎么也抓不住。
眼前的母后是如此明媚動人，皇哥是如此的意氣風發。
她捏著糖嚎啕大哭，為什么，為什么重來一世的時間不是此刻，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把母后從我身邊帶走。
熙羽像個孩子一樣哭的撕心裂肺，母后拿來手帕替她擦著眼淚，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
“羽兒肯定是受驚了，讓太醫來看看。”
“好。”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熙羽看著皇哥，幾乎是哀求道：“不要走，真的不要走。”
“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摔糊涂了？”
皇哥摸了摸她的頭，漸漸的周圍的一切都變了，變得漆黑，變得虛無，熙羽一個人坐在無邊的黑暗里流淚，她眼睜睜的看著母后宇皇哥消散不見。
再睜眼，她看見了一雙手，許欽正一臉擔憂的摸著自己的額頭。
“殿下，熙羽姑娘醒了。”
熙羽這才驚覺自己靠在凌勛的身上。
“……對不起。”
熙羽連忙躲開，凌勛卻把她抱的更緊了。
“靠著吧，現在離洛城還有很長的路程，春獵結束了。”
“游玄呢？”
“他沒事。”
“那就好。”
三人沉默了很久。
凌勛突然開口道：“你夢見了什么，如此悲傷？”
“沒什么。”熙羽答道。
凌勛皺眉，不再說話。
“為何不一開始就告訴我，和許欽單獨行動，若我沒趕到怎么辦？”
“我并不想驚動你。”
“……若下次有這種事，直接告訴我就行了，不要把自己弄的一身傷。”
“多謝殿下。”
“我不喜歡這句話，也不喜歡你叫我殿下。”
熙羽覺得今天的凌勛有些陰晴不定，她不敢在亂說話了，看著凌勛越來越皺的眉心。
她試探道：“叫五皇子可好？”
……
凌勛動了動神色，但沒有理她。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名諱即可。”
“這不符合規矩。”
凌勛怒極反笑：“在辰王府，我就是規矩，叫你怎么樣叫就怎么樣叫。”
“……好。”熙羽咬了咬牙：“凌勛，近日發生了什么事，為何我覺得你如此憔悴。”
“你不用關心。”
“為何？”
“又去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嗎，幾次了，我問你幾次了？府中不是沒有暗衛，等回到辰王府，我再給你一個。”
熙羽張了張嘴想拒絕，但看見凌勛黑著的臉，她還是沒說話。
凌勛意識到可能是嚇到她了：“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熙羽打斷了
“凌勛，我其實有點搞不懂，你在生氣什么。”熙羽仰頭看著他：“為什么啊？”
凌勛心里咯噔一下，氣血上涌，心臟氣的刺痛，他什么都不想說了，只是黑著臉坐在她身邊。
我氣什么？
我能氣什么？
我還能氣什么？！
熙羽仰頭的瞬間，馬車的車窗簾被吹起，太陽直直的照在她的臉上，熙羽被日光照的睜不開眼，眼睛刺痛的流淚。
這是……怎么了？
熙羽茫然的摸著自己的臉頰，感覺到了那股熱流。
凌勛也來不及跟她置氣，連忙拿著手帕擦去她的淚，接著在她眼前圍上白紗：“你中毒了，眼睛見不得強光。”
看著手里的一片紅色，熙羽皺了皺眉。
“那我不成瞎子了。”
“短時間的，不用擔心。”
“不可，若有人對你不利怎么辦？”
凌勛又氣又無奈：“我自有辦法，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好嗎？”
“好。”
停車修整時，凌勛走出馬車，許欽悄然跟上，凌勛輕嘆了口氣：“這場春獵，終究是一場局，七皇子遇害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了洛城……”
“我在七皇子營帳里找到了一塊玉佩，和游玄手中所擁有的那塊極為相似。”
“那個通體紅色的？”
許欽遞給他：“對。”
凌勛看著玉佩直皺眉：“別讓熙羽知道。”
“是。”
“別讓我知道什么？”
熙羽站在他們身后，眼前覆蓋著白紗，她出來透口氣，覺得那邊人太多，尋了一個人較少的位置，碰到凌勛與許欽鬼鬼祟祟的商量著什么。
“沒事。”
凌勛手中那抹紅色極為亮眼，熙羽三步并做兩步走去，她攥住玉佩，似抓住救命稻草般。
“哪來的？”
她撩開白紗，已經顧不上強光照射下不斷落下的血淚，她要看清此物。
神鳥圖案，金色流蘇……她認識，這是她做的，這是皇哥的……
心被重重擊了一下，久久緩不過神。
“哪來的！”
這一次，熙羽急了。
“怎么了？你認識此物？”
“你告訴我哪來的。”
“你認識？
“……不熟。”熙羽握著玉佩的手不斷發抖，看著許欽，她只能撒謊，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面對游玄。
她神色痛苦，內心掙扎。
凌勛看著熙羽，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