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影離“蹂躪”暈過去地男人,樊凝月眉毛一跳,突然,她就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這個男的不是還有個徒弟嗎?”
“徒弟?”影離抬頭往里面看了一眼,樂了:“徒弟在里面英雄救美呢。”
就在樹鬼進去的一剎那,那個徒弟就猛的擋在那家人身前,試圖擋住那些鬼怪。
可惜了,他學的東西都是些搞笑的方法,那里面的材料,影離估計,也只有那個公雞血有點用。
雄雞血是能夠抵擋一些比較低級的鬼的,但是在樹鬼面前,一丁點的用處都起不到。
影離眼見著那盆雞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沸騰起來,然后不斷減少。
那個小徒弟還是擋在那家人身前,手中拿著木劍。
盡管渾身顫抖,但是一動不動。
影離挑眉,這個小子膽量還不錯嘛,面對這么多鬼,還敢一動不動的當在前面。
影離決定,坐下觀望。
……
我叫高星,我現在在想,自己今天出門時不時沒看黃歷。
我本來,是和自己花了大價錢拜入門下的風水大師周齊壽師傅一起,接了一個單子,說是一個大富豪的女兒,得了癔癥(就是中邪了),急求業內人士幫助,懸賞了整整十多萬元。
然后我和我師傅就去了,師傅準備的東西很少,八卦盤,兩把木劍,一堆瓶瓶罐罐。
我問師傅:“其他的呢。”
師傅說:“不需要,那個富豪家里都有。”
出了門,我和師傅狠狠心,打了個出租車,前往那個別墅,反正那個富豪給的價錢,是出租車價錢的上萬倍,想了想,也就不心疼那十幾塊錢了。
到了富豪的別墅門口,我和師傅按照計劃……
你問計劃是什么?
哦,就是師傅裝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而我,在一邊附和跑腿。
反正我也習慣了,畢竟我早就明白,這世上那有什么牛鬼蛇神?不過就是人們自己杜撰出來的罷了。
那個別墅真大啊,我和師傅都驚呆了。
但是,師傅不愧是師傅,見識就是比我多,比我廣闊,他的表情只維持了幾秒,隨后,在看見富豪走出來時,就迅速的變為無悲無喜,雙手背在身后。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富豪的表情變為佩服與崇敬。
師傅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不若塵土。”
富豪和我連聲附和。
師傅和富豪一路往里面走,口中凈說些“之乎者也”這類我聽不懂的話,當然,我從富豪的臉上的茫然中能看出,他也聽不懂。
不過他會捧啊,連聲稱贊我師傅,說他:“不愧是大師,佩服佩服。”
師傅淡然的搖了搖手:“不必說這些,快帶我去見令媛吧。”
令媛,意思是“你的女兒”,是禮貌的稱呼,這點,我和師傅出門之前,可是好好的,細細的在百度上查過了,為的就是要裝出一副高人,超然物外的氣勢。
富豪連連鞠躬,連帶著對我的態度,都客氣了起來。
我心想,不愧是師傅,自己裝的時候,還不忘提攜我這個徒弟一把。
走近才發現,這個富豪的別墅是真大啊,這至少也有幾十米高吧,好幾層呢。
走進去,竟然還有電梯,我真的被震驚到了,不過師傅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連眸色都沒有變,甚至帶上了淡淡的蔑視。
你們說,這富豪是不是有病?看見師傅蔑視他,他竟然更高興了。
我也差不多察覺到了,師傅這樣,視金錢如糞土,才是真正的大師風范,也符合富豪想找的大師形象。
樓上下來一個中年的女子,對著我們打招呼。
富豪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
師傅點了點頭,我也不動聲色的說了一聲:“夫人好。”
坐著電梯,上到三樓,電梯門打開,門口站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真的,那一刻,我真的心動了。
我屬于那種母胎單身男性,但是這個女子真的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校花什么的都好看。
“這是我的大女兒。”富豪對著我和師傅說:“需要大師屈尊來驅邪的是小女兒,在里屋。”
師傅點了點頭,一言不發,走出了電梯。
我也走出去,那個年輕女子沖著我笑了一下。
沖我笑了。
我當時真的,全身就像浸在溫水里一樣,渾身松軟。
我也盡可能的溫柔的笑著朝她打招呼。
屋里面,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如紙的女孩,看起來也就只有十八九歲?躺在床上,不斷的伸出冷汗。
師傅走上前去,咬破自己的指尖,在那個女孩眉心滴上一滴血。
師傅閉上了眼睛,好像是在感受那滴血的走向,隨后睜開了眼,對富豪說:“令媛應該是受了陰氣的侵染,而且時間已深,再這樣下去,恐怕,身體會出問題。”
師傅拉開窗簾,手指指向四周:“這里的一圈,種上槐樹,聚合沖煞,以毒攻毒,方解此癥。”
師傅說的言之鑿鑿,仿佛卻有其事一般,直接鎮住了富豪,他連連點頭。
我和師傅就先離開了,約定好,兩天以后再來。
回去的時候,我問師傅:“槐樹不是鬼樹嗎?”
師傅瞪了我一眼:“你懂還是我懂?”
好吧,你懂,師傅每次解釋不清楚的時候,都會這么罵我。
師傅的知識來源,也只是一本書,一本《易經》,一本《八卦》,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書,里面講了許多知識,師傅每次都是照著那上面的句子說的。
兩天以后,我和師傅又來到這和別墅。
富豪的辦事效率果然就是快,短短兩天時間,這個別墅的周圍已經種了一圈槐樹了,富豪早就在門口迎接我和師傅了。
這感覺還真不錯。
師傅雙手背后,目光淡淡的掃了一圈后,點了點頭:“不錯,這樣,我做法的成功幾率也會大上許多。”
我和師傅手里拿著木劍,和臨時準備的符紙,又吩咐富豪去準備一盆雄雞血液。
富豪很快的準備好了。
師傅用木劍沾上雞血,在符紙上面涂涂畫畫,劈劈砍砍,嘴里念著那些我聽不懂的咒語。
隨后,師傅就開始拿著那把沾了雞血的木劍,把符紙貼在那個小女兒額頭上,快速的轉起圈來,口中念念有詞。
我在一邊看著,時不時的看一眼大女兒。
富豪拉著她夫人的手,站在一邊,大女兒在不停地安慰著二人。
我覺得,需要我的時候到了。
我走上去,努力的把嗓音壓低去學小說男主那種磁性低沉的聲音,對他們說:“放心吧,我師傅很厲害的,他一出馬,那個小姑娘就沒問題了。”
可笑,我也不過二十多歲,竟然管人家十八九歲的女孩叫小姑娘。
是不是有充大輩的嫌疑。
不管怎么說,我的話起碼是起到了作用的,大女兒又對著我笑了一下。
哈哈,我圓滿了。
等這一次任務結束,我就打算對著這個大女兒進行追求。
我開始與他們攀談起來。
一番討論過后,我得知,富豪名叫李昌,他的妻子叫張玉榮,大女兒叫做李思淼,小女兒叫李思思。
李思思上個月和幾個關系好的同學一起出去玩,回來以后,就開始精神不振,健康指數每天都在下降。
一開始,先是食欲不振,隨后是不能接觸陽光,到現在,根本就是昏迷不醒了。
李昌一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才請了大師來做法。
哪想到,正做法到一半,樓梯上突然響起雜亂無章的腳步聲,聽起來有很多人的樣子。
師傅眉頭一皺,看向李昌:“你還請了別人嗎?”
李昌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可能是我們家里的那幾個保鏢,我去看看,大師您繼續,您繼續。”
李昌說完,臉上帶著怒容,走出去了。
不一會,外面竟然傳來李昌驚恐的叫聲:“你們是什么東西?!”
腳步聲響起,李昌打開我身后的門,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大師!大師!有鬼啊!”
師傅皺起眉頭:“什么東西?天星,出去看看。”
哦,對了,這個天星,是師傅給我起的“道號”,雖然我也不知道師傅是怎么起的,但是師傅在外面,在外人前面,是這么稱呼我的。
我依言,雖然不太情愿,但是還是出去了。
畢竟,李昌都被嚇到了,我現在出去要是沒有被嚇到,豈不是能在李思淼的心里樹立英雄形象?
想到這點,我的信心又回來了,快速的走了出去。
但出去一看,我瞬間就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麻,下身一緊,但我緊緊的憋住,慢慢的往回移動著。
“師……師傅……還是你來看看吧……”我聽到我自己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天外,顫抖著。
沒辦法,面對面前這幫黑糊糊的,已經不能被稱為是人類的東西,我連在李思淼面前的英雄形象都顧不上了。
感覺身體似乎不是自己的了,一動都動不了,手里握住的木劍也在不住地顫抖著。
以前我還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在喜歡的人面前,真的遇到了鬼,身后是自己的心儀之人,我會毫不猶豫的上去和鬼怪搏斗。
但是,當那些鬼真的站在面前時,我發現,自己可恥的連跑都跑不了。
我連“饒命”都喊不出來,說出口的只有一聲語氣詞,聲音還特別小。
那些鬼站在我對面,身體是灰黑色,牙齒鋒利,大嘴好似深淵,四肢不協調的扭曲著。
哦,這個時候我陷入了恐慌,所以有可能在形容詞的運用上出了些問題,不必在意。
我不住地顫抖著,我自己都感覺得到。
和我以往的幻想都不一樣。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什么叫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狗血的。
心中暗罵,師傅這個老東西怎么還不出來,罵了他千百遍。
但是在師傅走出來的時候,心里竟然有濃濃的感激之情,并對我剛剛的詛咒,咒罵感到歉意。
這真是一種很復雜的情緒。
我師傅一劍刺出。
我暗罵,這個師傅,這些東西一看就不是人,用那個木劍能有用嗎。
結果,師傅一劍沒刺中,走到我身邊,小聲說道:“不錯啊阿星,哪里找的群眾演員?不錯不錯,能借此多要一大筆錢了,到時候多分你點。”
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睛瞪大了,心中升起一種絕望感。
我想提醒師傅,這些東西不是我請來的群眾演員,但是我現在根本說不出話來,更別提去提醒師傅了。
說了估計他也不會信,而且他已經提劍沖上去了。
我手持木劍,動都動不了。
我現在這樣,不會被身后那幾個人認為成我現在是在保護他們吧,我有些哭笑不得,那可就大發了。
不過,我的唯物主義,也在這一刻破碎了。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
這次要是能活著回去,我就辭職,不再參與這些東西。
周齊壽––哦,我已經不認為他是我師傅了,所以我現在叫他的全名。
周齊壽終于認清了情況,他在這個屋子里沒找到投影裝置,什么都沒有,但這些東西竟然能碰到他。
我的耳邊響起周齊壽的尖叫,隨后周齊壽快速的跑了。
這個老不死的!我心中惡毒的咒罵著,惡毒,沒錯,我自己都是這么覺得的,但是就是停不下來。
老東西,你看我要是能活著出去,我弄死你!我弄死你全家!
我這么罵著,把這二十幾年的臟話都在心里罵完了,把周齊壽罵了個體無完膚。
眼淚卻已經從眼眶流下。
我還年輕,我才二十多歲,我還沒交過女朋友,我不想死。
這個時候,真的,不騙你們,什么惡毒的念頭都浮現出來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在生死面前,什么愛情,親情,都特么是扯淡。
我現在要是能動的話,都恨不得把李昌一家人扔出去吸引這群鬼,然后我自己跑。
這個念頭,我本以為我永遠的不會有,以前看喪尸小說的時候,我看到這類人,都會破口大罵,以這類人為恥。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那些鬼還在逼近。
我一開始在心里罵周齊壽,后來罵李昌一家人,再后來罵自己,現在的我,在心里把什么籌碼都許下了。
滿天神佛,西方的,東方的,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求過了。
只要能保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完了,那些鬼已經到我身前了,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但是臆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耳邊傳來男女交談的聲音。
我睜開眼。
……
影離站在高星面前,看著高星緊緊的閉著眼睛,回頭無奈的看了一眼樊凝月:“我還以為他是勇敢的擋住鬼,結果是嚇僵住了。”
樊凝月捂著嘴,輕笑著。
高星睜開眼,看見影離,沉寂了許久的嗓子終于發揮了本該有的作用。
高星尖叫一聲,推開影離,跑了出去。
“這點膽子。”影離不屑道:“還驅鬼。”
影離本來就是鬼族。
道士們口中的驅鬼,在鬼族看來,是一種挑釁和羞辱。
所以,影離才會這么熱衷的捉弄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