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十五章覺醒（四）

湖底，一條蜿蜒的石洞向上連接著一塊巨大的鐘乳石。李天樺知道，那上面就是弇茲說的那個人挖掘出來的山洞，可是山洞就那么短短幾十丈，他幾十年前就搜尋過幾遍了，除了證明挖掘山洞的那個人實力深不可測，堅硬如鐵的山體以他目前的水平，也許用上幾萬年也不一定能做到，他只有感嘆的本事啊。

殺氣，還是那一股濃烈的殺氣，李天樺爬上鐘乳石才想起被這塊石頭遮擋住的那個仿佛被利箭射穿才留下的箭洞，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不愿靠近、甚至不愿想起的幽暗箭洞，那個仿佛能輕易殺死他的箭洞……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弇茲不愿意嘗試改變自己，寧可渾渾噩噩的茍延殘喘，哪怕知道前因也不愿意考慮后果。

或許嘗試改變自己的命運，就要承擔自己無法承受也不愿承受的代價，可是他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一絲希望，他不能放棄，他明明看到了一個精彩的世界，自己也曾經是這個世界的一員，可是他就是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痕跡！就差一步，決不放棄……

李天樺轉身，他用盡平生最大的氣力吼叫著:“我！會！回來！的！“

他不知道這是對弇茲的承諾還是對自己的鼓勵，亦或是對生命的告白……

世界從這一瞬靜止了？

疼！全身上下的疼！從里到外的疼，從精神到肉體就沒有不疼的地方，從他跳入箭洞的那一刻開始……

李天樺抬眼向上看去，天空還有巴掌大小的光亮，凌厲的殺氣直接透過心甲和黑耀環的保護割裂著他的每一個細胞，哪怕是潛意識里也只有刻骨銘心的疼痛。

時間也同時靜止了？

顛覆了李天樺在科技文明學習的物理知識基礎，沒有自由落體運動，更沒有重力加速度，他也沒有感到任何的阻力。

跳下箭洞下墜了大約百丈之后，他就漂浮在半空中，從開始每一瞬間掉落的十數丈距離到現在每個時辰只能下降不過尺許，不變的只有那猶如億萬支箭矢不斷的撕碎他的每一個細胞，而他只能靜靜的漂浮在半空中，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精神的一切掌控，像一顆沒有意識的塵埃，隨風飄蕩。

李天樺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惜他強壯的身體和堅韌的意志，并不愿意滿足他的意愿，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頑強的抵抗著殺氣的侵襲，破碎...修復...再破碎...再修復...再破碎……哪怕他想要昏迷不醒都變成了一個奢求……

一塊不知道成分的黑色石頭，一張不知道什么動物的表皮，一個忽隱忽現的葫蘆，形成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里面包裹著一團模糊不清的鮮紅肉團，上面唯一還能辨認的只有一個灰暗的‘巫’字。

李天樺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年，也許是億萬年，也許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清醒過來，他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神馬玩意，一個充滿了肉的肉球？六條粗壯的大腿加上四支肉乎乎的手掌？臥槽，是能讓他飛翔的翅膀，五官和七竅全都隱藏在鮮紅肉球的里面。而黑耀環、心甲、葫蘆也在他體內形成三個不同的空間，三個完全獨立的空間。

沒有時間考慮自己的情況，李天樺展翅飛向山洞，就這樣奇形怪狀的毫無阻礙的回到湖底，他甚至僅僅是轉念一想的工夫就飛離箭洞，看到弇茲的時候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果然不是……“弇茲欲言又止。

“告訴我為什么會這樣？“李天樺聲音冰冷，一個好好的人變成一個怪物，換做是誰都不會有什么好心情。

“那個地方有一個東西叫做——妄！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來，也沒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那個人說過，只有破開了‘妄’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你沒有拿到那支箭，所以你還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不想聽廢話！“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也許能夠幫到你，這或許也是我最后一次清醒……“弇茲說著再次凝望著天空，眼中只有留戀與哀愁。

“巫始和巫盤誕生于鴻蒙混沌天，他們偷走了一顆鴻蒙靈根的種子——瓠，因為他們聽說用‘瓠’可以孕育一個新的宇宙。“

“宇宙？你是說‘瓠’能孕育宇宙？宇宙不是要有時間、空間、能量三要素才能轉化么？“

“你果然知道！“

李天樺內心無限鄙視，時間、空間、能量三要素是現代物理學研究的基礎，是個學習過物理學的人類都特么能給你嘚瑟一輩子。

“巫始精神力極其強大，他的精神力所到之處就能形成一個空間，于是他就化身成為空間，開創了天地之宇，為了更好的管理空間，他用自己的八滴精血創造出一個生命，就是空間之神——帝江。僅剩下一滴精血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看了一眼六足四翅的李天樺，弇茲稍稍遲疑，還是繼續說道。

“巫盤看到空間已經成型，但是卻空洞無物，哪怕瓠的能量超乎尋常也是無濟于事，巫盤的身體無比強大，于是他開始分解自己的身體，再次鞏固巫始空間的山川大地，重新制定天地的規則，他的頭顱融入天空，化作太陽、月亮、星辰，然后根據日月星辰的旋轉速度制定了時間規則，把瓠作為母星自己旋轉一圈就是一天，又規定月亮繞著母星旋轉一圈就是一個月，大約是三十天一個月，再規定太陽繞著母星旋轉一圈為一年，大約是十二個月。巫盤的身軀也化成一座接天連地的大山被稱為——周山。他的顱骨化作天穹，大腦化作云海，四肢也化作四根支撐天地的四極，其余的部分都化作大地的三山五岳江河湖海。“

李天樺看過山洞里面的八幅畫，弇茲說的就是前四幅，他直接打斷說道。

“你說的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你是誰？我又是誰？我們是怎么來的？“

李天樺恨恨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