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松了口氣，她抬起袖子擦擦汗，睡一覺之后，身體的機能已經恢復不少，不像昨天那樣有氣無力，可她這滿身的肥肉是硬傷，沒走多遠的路便累得直喘氣，撐到山腳下也是拼了命的。

許氏也才出門不久，她想著今天的菜還沒著落，先是在小溪邊采了一些高筍放背簍里，才又到高地選了一個瓜子菜長勢好的地兒割起來，不遠處幾個割草聊天婦人很快發現在另外一頭悶聲割草的許氏。

幾個人互相交流過眼神，有人便挪到許氏旁邊，拿著鐮刀有一搭沒一搭地割了幾茬瓜子菜丟在一邊，沒話找話套近乎，“木生家的，你也來割草啊？”

許氏聽到聲音，直起腰看向說話的婦人，客氣地打招呼，“韓嫂子。”

韓嫂子是村里頭出了名的八卦挖掘機，見誰都能套近乎，“木生家的，我記得往常來這兒割瓜子菜是你家連翹吧？今天怎么沒見她？莫不是上山撿柴火去了？”

“老韓家的，你怕是不知道吧，連翹那孩子已經上京城享福去咯，怎么可能來這里和我們割這些不值錢的瓜子菜喂豬。”這邊前腳有人剛問完，那邊就有人搭嘴打配合。

聽到這話，許氏的笑容僵在臉上，割草的手有些無措，也知道別人這是在一唱一和看他們家的笑話。

韓家嫂子卻是眼珠子轉了轉，一副不知內情困惑的模樣，“李嫂子，你這是啥意思啊？上京城享啥福啊，前兩天我還見著連翹在這里割草呢。”

“連翹是官家小姐這事兒村里可都傳遍了，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些。木生家的，給我們說說你那女兒到底是怎么抱錯的？不過連翹那孩子我一看就是有福氣的，沒想到還是五品大官家的小姐呢，那可不是我們西山村的泥腿子比得上的啊，我聽說你家養在那大官家的女兒長得很胖，可別把你們老沈家給吃垮了。”

幾個人當著許氏的面兒七嘴八舌起來，好似看許氏尷尬難堪，割草的勁兒都更足了。

許氏這兩天都盡量避開村里，可還是躲不掉成為別人的談資，她是個不善言辭的，這會兒嘴巴張了張，心里著急卻愣是無法辯駁半句。

沈霜到時，正好看見她娘被幾個長舌婦圍著嚼舌根，喊了聲‘娘’，沖過去就要幫忙。

割草的婦人齊刷刷地看向拖著滿身肥肉的身子走過來的沈霜，看上去她宛如移動的肉墩子，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胖出天際，“這，這長得可真肥啊，要是咱家豬能長這么肥該多好啊！”

沈霜聽到這話，眉頭狠狠一皺，可她不想惹是生非讓許氏不好做人，靠到許氏身旁，“娘，我來幫你割草，你休息休息。”

許氏眼眶一熱，到底是她肚子里出來的肉，就算別人養了十幾年也知道疼她，就算胖點又怎樣，“小霜，你身體還沒好呢，怎么跑出來了，快些回去休息。”

沈霜笑笑，她臉上的肉多，笑起來眼睛都快擠成了一條線。

“娘，我沒事，我和小山來幫您割草吧。”

說著，便直接拿過許氏手上的鐮刀。

大家見母女倆人這相親相愛的場面，俱是難掩失望。唯獨戰斗機韓嫂子依然還激情滿滿，一邊瞧著肥胖的沈霜一邊笑著開口，“木生家的，這就是你那個在大官家養大的女兒吧，長得可真……嘿嘿，有福氣啊，不過這得費多少糧食才長這樣啊。”

沈霜蹙眉看向這說話語氣充滿嘲諷的老女人，瘦得干巴巴的，一張三角臉正使著一雙吊梢眼斜著看她，看上去就十分討厭。

“小霜吧？你還真是長得白白胖胖連我家過年的豬都比不上！許嫂子，老沈家可不比那大官家，你家這糧食我看是不夠吃。”

許氏很著急想幫女兒說話，可她嘴笨想說什么卻愣是發不出一個聲音來，臉上帶著慌亂的表情，拉著沈霜的手。

沈霜看她娘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便拿著手上的鐮刀毫無章法地揮了揮，嚇得說話的韓嫂子不由得往后退，咽了咽口水大著膽子呵斥想讓她停下來，“你，你這是做什么？”